《困兽之斗》卷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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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谭又明，沈宗年燃起一根烟，坐在窗边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已是黄昏。很久没有静静欣赏过一场日落，沈宗年再次确认日程表，下一场会议大约在二十分钟之后。

　　沈宗年在这忙碌的间隙小憩，任由自己将思绪排空，还有二十分钟，让我再休息二十分钟。可事实显然和预期不符，沈宗年刚把眼睛闭上，手机响了。是赵声阁。

　　沈宗年沉默地接起，“谭又明晚上的飞机去欧洲出长差，至少一个月。”赵声阁好像是在外面，有风吹过听筒留下沙沙的声响，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急促，“他现在应该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沈宗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刚才他来过了。”

　　赵声阁对他敷衍的态度很不满，“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挺好的。”沈宗年也不知道在对谁说，“挺好的。”

　　日子还是按部就班，沈宗年将在一周后开启他的假期。这周罕见的松快下来，沈宗年打算今天下班去买一套渔具给远在澳洲的朋友作见面礼，他们已经有数年未见。春天的时候才敲定的，今年他会和谭又明一起去过感恩节。沈宗年还是不可遏制的会想起他，只有他们不在一片土地上的时候，沈宗年才不刻意地压抑自己。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欧洲很冷，有没有多穿衣服。也不知道…他的焦虑，有缓解吗？

　　沈宗年苦笑，谭又明的焦虑好像隔空传染给他了。所以每一天，他都准时发出报备短信，无人可以回应，因此他选择发给自己。一贯对自己下死手的沈宗年这次允许自己可以慢慢来。他像一个复健的病人在重新练习走路，不能心急，要按照恢复计划一步一步来，生怕一个着急会让之前复健的成果功亏一篑。

　　在这个平常的下午，沈宗年收到了关可芝的来电。他有点心虚，最近他和谭又明实在太不正常，不知道关可芝对这个情况了解多少，幸而关可芝什么也没提起，只是让沈宗年陪她去吃糖水，“哎呀年仔，真的好久没吃了，最近血糖正常我是一定要吃的，你陪妈妈去吧。”关可芝好像知道儿子会念他少吃甜的，所以先发制人，堵住沈宗年的口。那就去吧，后面还要去澳洲，算算日子，会有一段时间没法陪她吃饭了。

　　这家糖水店就开在临街，已经有几十年了，厅堂狭小，也没有独立包房，倒是热热闹闹，关可芝很喜欢这样有烟火气的氛围。沈宗年挑了个靠窗的位子等她。

　　不多时，穿着一身粗花呢套装的关可芝出现了。沈宗年隔窗看过去，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其实她一直就是这样的人，生活里出现什么都并不太在意，静水深流。世界打打杀杀刀光剑影，她仍然乐于在这样的环境里快快乐乐过她的小日子。

　　关可芝显然也看见了他，笑着对他招招手，圆圆的眼睛眯起来，对啊就是这样 ，这样的眼睛才属于谭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