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六章 ...
-
萧舞雪失踪了。
展昭急的差点把整个陷空岛给掀过来。
五只老鼠也是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知道人是怎么丢的，可是毕竟人是在陷空岛上不见的，他们得负很大一部分责任，于是只能尽心尽力地去找人。
在陷空岛上寻了许久，始终不见人影。
五只分头行动的老鼠在陷空岛上寻了许久，连萧舞雪的影子都没瞅着，于是聚到一起交换消息，就等着展昭回来商量对策。看他昨晚急着赶回去的样子，让五鼠都以为那定是十万火急、非他展昭不可的公务。
而事实上，包大人让公孙飞鸽传来的纸条上只有一句话，“醴陵奇冤，速归！”
话转回来，五鼠和卢夫人、李芙几人在聚义厅等了好久，却不见展昭回来，心下也是疑惑不已——
别丢了一个将军，再丢了一只猫儿，(喂……)
白玉堂在众人面前转转来转转去，终是呆不住了，他一提画影，桃花眼一扬“我去寻寻那展小猫！”话音未落，人已经跑远了。
*
白玉堂是在岸边找到展昭的。
他看到展昭的时候，一只白色的信鸽正飞过水面，飞往湖南的方向。
而展昭就看着那只鸽子飞远，面上波澜不惊。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夹杂着很多情绪，有担忧，有迷茫，也有……不甘……就是这抹蓝衫，像是要与海天融合在一起，再加上展昭本身就是俊逸无比，初一看，的确有那么点天上人间的味道在里面。
恰值此时，就见展昭抿了抿唇，一敛眸子藏住所有情绪，转头看向白玉堂的方向。
白玉堂本就没打算偷偷摸摸地看，方才站在阴影里，只是不想打扰到他。现在展昭转头看向自己这里，他也就大大方方的溜达到展昭身边去了。
“喂，展小猫，你放信鸽干什么？”白玉堂甩了甩手里风流天下我一人的折扇，桃花眼一挑，端的是风流倜傥。
展昭瞄了瞄白玉堂，很显然对称呼无所谓，“无事。”
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却是让白玉堂登时就火了，“展小猫你瞧不起你白爷爷是不是？”
展昭抿了抿唇，白玉堂最大的缺点就是脾气暴躁。但这样的人也好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十足的小孩子心性。你若是与他交心，他必然也把你当知己。自己不在江湖已有数年，锦毛鼠白玉堂的天性，是自己最想却没有的东西。
展昭扯了扯嘴角，转移话题“雪儿有消息么？”
白玉堂挑挑眉，“陷空岛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没有她的影子，我与四位哥哥商量着，过些时候把范围扩大到松江府，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找丁家相助。”
展昭点头“多谢。”
白玉堂一扭头，不屑“跟你五爷客气什么，我说猫儿你不是急着要走么？为何现在却在这儿待着？难不成你方才飞鸽传书的内容竟是……”
展昭笑了笑，白玉堂不傻，“展某传书的内容是请包大人让展某多留几日，待寻到雪儿，再回醴陵复命请罪！”
白玉堂扇了扇扇子，努努嘴，揶揄“你猫大人不是最奉公的么？怎么这一次……难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展昭却是爽朗一笑，根本不在意白玉堂调侃的语气。“其中之一罢，展某其实，一直认为我命由我不由天！展某想为自己活一次。不是南侠，不是四品护卫，也不是白兄所厌烦的御猫。只是展昭自己，为自己活一次。”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他的眼中映着远处的俊山绿水，就好似包含了整个宇宙。想来这展昭也是个好相与的，而所谓的名号之争，罢罢罢，白爷爷又不是那等小心眼的，就让他揭过去罢！
白玉堂的嘴慢慢咧开，就见他一拍折扇，点了点展昭肩头，笑眯眯“哎，我说猫儿，你对白爷爷的胃口！白爷爷认下你这个兄弟！”
展昭好脾气的笑笑“白兄……”话未说完，却是被白玉堂打断，“叫什么白兄，如此生分，你唤白爷爷表字泽琰即可。”
却见展昭一眨眼，“五弟……”白玉堂顿时就噎住了，五弟……你占我便宜，刚想发火，又听展昭又道“展某说笑的，泽琰。”
白玉堂满腔怒火泄了气，想了想便道“按说猫儿你年长五爷三年，按年岁排，你叫五爷一声‘五弟’到也还合情理！也罢，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罢。不过五爷可不称你为大哥，五爷就唤你猫儿了！”
展昭好脾气的没说什么，又听白玉堂道：“猫儿，一码事归一码事，既然你叫五爷一声五弟，那么下次的比武可要和五爷认认真真地一较高下！”
“待回了汴京可好？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寻雪儿。”
白玉堂一挑桃花眼，也是。“猫儿，先回聚义厅罢，和我四个哥哥汇合后，再去松江府请人帮忙。”
展昭点头，于是一白一蓝的身影渐渐远去，隐隐有话音飘来——
“猫儿，你喜欢那个丫头么？”
没听到蓝衣人的回答，只听白衣公子继续道。
“猫儿，五爷劝你一句，你也未必肯听，毕竟这种事也只有自己知道。只是五爷告诉你，丁家的二小子和五爷也算从小打到大的，那小子对这丫头很是上心，五爷以前都是从丁二口中听到关于这丫头的一切。你……”
一路从头至尾，未曾听见有人应答。
*
金色的阳光透过厚厚的床帐，照射到床|上之人的眼睛上。
就见那人动了动眼帘，用手挡住阳光，慢慢睁开眼睛。
萧舞雪躺在床上，细细的回想昨夜发生的事，宛若梦境一般——
罂粟。
自己竟然忘了，那里是一大片的罂粟。
想不到那么多年过去，时光竟没能摧毁此物，反倒是此物生长越发地茂盛。
按照昨夜自己被迷幻的程度来看，这片罂粟该是比前世多了两倍不止！自己差一点，就入了魔障，也是差一点……就随着亡人们去了……
想着自己昨晚挖出前世存在过的证明，一时间惊喜激动悲恸交杂于心，竟被这罂粟迷了心智，差点就自尽，萧舞雪苦笑了一下。
她动了动手指，传来一阵刺痛感。
好在昨夜被承影划了手，自己就立马清醒过来，不然……想想她便一阵后怕。
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枚通体幽兰的玛瑙吊坠，用手指感受着上面另一种文字。她又开始有些迷茫，从前坚定不移为他渡劫的决心，在真正与今世的他相处过那么多时日后，竟然慢慢地开始有些动摇。
值得？
不值得？
她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好多人好多事，都在逼她后悔。她自战场归来，她努力地回忆起上一世自己的天真烂漫，她终于把自己现在能够做到的、最好的最温暖的笑容展现在他眼前时，却发觉一切都没有她想的那么好。
庞统以前好像说过这么一句，你会笑了……
如果没有他，她可能这一世，连笑是什么，都会忘记。
只是为什么，她感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都在逼她，回忆起那些她舍弃到地狱的经历——那个只会冷笑的亡国公主，下手狠辣的护国将军……
*
一只雪白的信鸽飞过醴陵县衙的花园，飞入某一位黑衣校尉的手中，黑衣校尉解下鸽子腿上的纸条，递给旁边的红衣校尉。
红衣校尉伸手接过，一转身进了偏厅，将手中纸条恭敬地递出“大人，是展大人的飞鸽传书。”
包大人摸了摸胡须，接过纸条一看，面上隐隐有些忧色，将纸条递给公孙。公孙先生上前一步接过条子一看，顿时变了颜色，“萧将军不见了？怎会如此？”
包大人还未曾开口，便听有一老妇人的声音传入“萧将军……？是萧家的丫头，闺名是唤舞雪的么？”
众人回头望去，果然是老太后。
老太后由一位年轻妇人搀扶着进了偏厅，后面的另一位黑衣校尉牵着两个孩童，也进了偏厅。
包大人遂行礼，然后作答“回太后，是。”
年轻妇人与黑衣校尉向包拯行礼，两个孩童乖乖地叫了一声“包爷爷。”然后窝到老太后身边，不再言语。
老太后有些急切的声音响起“舞雪那丫头，怎地了？”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对视一眼，作答“说是突然不见了，不过展护卫已在当地请人寻找，相信不日便能找到，请太后放心！”
老太后点点头，“哀家放心……放心……”
一声声放心，也不知道是说给他人还是自己听的。
*
时近黄昏。
韩彰大步走入聚义厅，对着众人摇摇头，一干人的心沉了下去。
再看展昭，则是垂下长睫，敛去眸子中晦涩不明的情绪。
众人将松江府分为了好几块，每一块都有许多人去寻找，展昭一个人是跑遍了大半个松江府，后来被白玉堂拉了回来。按说萧舞雪的紫眸是最明显的标志，可寻了半天问了半天，竟是没一个人见到的。
韩彰是最晚回来的那一个，众人的希望就寄托在他身上。他这一摇头——
事情大条了！
可又听韩彰道“有家客栈的店小二说昨夜三更时分，倒是有一女子投宿，只是天色已晚看不清眸色……况且，那女子今日下午便离开了客栈，不知去了哪里……”
卢夫人看了看展昭的神色，刚想安慰两句，却听有家丁来报，在萧姑娘昨晚歇息的客房内的地上，有一封留书。
哦，很明显是被风吹到地上的么……
只是，为什么没人早点发现，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留书递到众人手中，却听另一个家丁来报——
“萧姑娘回来了，正在过江！！！”
众人一愣，却见一个蓝影急急掠出，瞬间就不见了影子。
*
展昭见到萧舞雪的时候，正好是漫天地红霞，也因此映红了水面。水天一色，远山如黛，衬得那人眉眼如画，紫眸内水光涟涟，风情万种。
时间那么短，却又那么长。
等萧舞雪踏到岸上，展昭便一个箭步上前就握住了她的肩膀，急切地问“你有没有事？”
萧舞雪本来就是在罂粟田那边发了两个时辰的呆，才回陷空岛的。脑子正懵着呢，就听展昭来了这么一句，当下就愣了“我有事？”
你听谁说我有事？我有什么事？
疑问的语气却被展昭误解为了肯定，于是更加急切“是哪里受伤了么？”
萧舞雪茫然又无辜地回道“我没有事啊……”
展昭也懵了，但随后他放开她的肩膀，看了看她，除了神色有些憔悴，其他安好。于是展昭放下心来，但随后怒火就燃了起来，说话的口气也带了点责备“你去哪里了？怎么不说呢？”
萧舞雪愣了，然后反应过来，委委屈屈“我有留书啊……”
展昭当时就噎住了。
不远处的李芙看着展昭的一系列反应，摸了摸下巴一眯眼。
关心则乱。
对付展大人的梦魇蛊，似乎可以开始制作了……
*
找到萧舞雪后，展昭自是传书回去报平安，随后与白玉堂李芙，四人快马加鞭赶回醴陵，其中过程便不在此赘述了。
三天后，四人赶回醴陵。
展昭甫一见包拯便单膝一跪，什么误了公务请大人责罚云云。
包大人倒是没怎么怪他，只是看了看萧舞雪，随后对着白玉堂和李芙说了几句话，让马汉带二人先去歇息，然后就带着展昭和萧舞雪进了偏厅。
萧舞雪一进偏厅就赶紧气氛不对，再一看那主座上的人，登时就傻了。
老太后却是听见有人脚步声一顿，当下就猜测“……是舞雪么？”
萧舞雪见了那熟悉的面容，脑子里一片空白，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百感交集之下，她僵着身子，靠近老太后，慢慢蹲下，手颤抖着放到老太太的膝盖上，哑着声音唤了一句“……李妃娘娘……”
老太后当时就泪流满面，抱着萧舞雪是狠狠地哭了一通。
萧舞雪却是目光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包拯见状，使了一个眼色便带着展昭等人去了书房，将空间留给老太后和萧舞雪。
老太后哭累了，颤抖着手摸上萧舞雪的脸，细细地摸着她的眉眼。萧舞雪看着老太后目无光彩的眼睛，顿时明了，李妃娘娘的眼睛……
正暗叹着，却就见老太后微微一笑，柔声道“你和慕儿很像……”
“慕儿……？”萧舞雪歪了歪头，疑惑。
“对，慕儿。”老太后点点头，“是你娘。没人和你说过么？你很像慕儿……”
萧舞雪身子一僵，是了，是她的娘亲。
老太后笑了笑，又把话题扯远，问她一个问题“庞吉待你好不好？”
萧舞雪点头，后又想到老太后的眼睛，便开口“自是极好的……舞雪听说，庞伯伯与爹娘是故交……”
老太后带着柔和的笑，表情平静，像是在回忆当年的美好“故交啊……其实是庞吉当年喜欢慕儿，宠得不得了，谁都不能说他的慕寒雪一句不好，我们几人当年还打趣他二人，可谁知慕儿看上了你爹那木头，庞吉帮着你娘，好容易熬到你爹有了那心思，庞吉又不干了，于是一和你爹遇上就横眉冷对，偏生你爹又是个不爱说话的，每每弄的庞吉好生尴尬，真是有趣儿。”
“啊……？”萧舞雪呆掉了，好半天才发出声音，从来没人和她讲过这种事，原来庞伯伯竟是喜欢她娘亲的……怪道自己从小就受他宠爱，若只是故交，哪有这般溺爱的……
“哈，瞧你这孩子。你与慕儿只有七分相似，可怜你那哥哥与慕儿九分相似的，竟是早早地夭折了……”
“哥哥？！”萧舞雪只觉得一道道雷轰隆隆地砸下，好多往事猝不及防地袭来，让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从来没有人和她提过，她还有个嫡亲的哥哥。
“嗯，你们兄妹的名字皆有一个字出自慕儿的闺名。”
“你叫舞雪。”
“你哥哥，叫弄寒。”
“萧弄寒……”
……………………
……………………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