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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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
“啊呜~！”
丁月华一口吞下最后一块桂花鱼，从她二哥怀里掏出一块手绢，其动作十分自然，一看就是做过不下百遍的样子，正准备擦嘴巴却被她二哥丁兆惠从手中抽了回去。
丁姑娘不满地看了看她二哥，就见着丁兆惠丁二侠从袖子里抽了一条帕子出来，塞到丁月华手里。
丁姑娘擦了擦嘴巴，把手绢扔回给丁兆惠，然后歪了歪头，疑惑“二哥，你要真这么喜欢我舞雪姐，如何不去找她？舞雪姐都回汴梁那么久了。”
丁二侠很是淡定地把先前丁月华抽出来的帕子放回去，对着自家小妹笑“月华可愿陪二哥去汴梁？”
丁月华撇了撇嘴“二哥自己想去也别拿我当借口么，就算我真的挺想我舞雪姐的。”
丁兆惠倒是哈哈一笑，摸了摸丁月华的脑袋，“月华，你还小。不懂这些事……”说罢，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眼底竟带了点落寞“二哥是喜欢她，可是二哥……没有接近她的理由……”
丁月华摸了摸被丁兆惠弄乱的小双丫鬓，嘟囔“就你这怂样还丁氏二侠呢，对着人家的帕子睹物思人，丢人！……”
丁兆惠勾了勾唇角，低着声音“月华，他人尽说你二哥是少年英才，你二哥虽说不上什么都好，可也至少是都略懂一些，唯独感情这事，二哥拿她没办法……”
丁月华两手托腮盯着哥哥看，然后伸出还沾着桂花糕碎末的爪子碰了碰他的衣袖，“二哥你陪月华去汴梁吧，月华想舞雪姐了。”
丁兆惠轻笑一下，转着手中的酒杯，朦胧水雾中闪过这么多年，关于那人的片段。不多，但却珍贵。上一次见面距今，已是一年的光景。
他转过头，看着丁月华仍是稚嫩的脸蛋，粲然一笑“好啊。”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
湖南醴陵，县衙小院。
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开，展昭甩了个剑花，归剑入鞘，深吸了一口气。旁边的白衣人甩开折扇，上面“风流天下我一人”七个字张牙舞爪。
“猫儿。”白玉堂扇了扇扇子，感叹“你们开封府真不容易。”
展昭闻言温润一笑，“五弟何出此言？”
白玉堂大大咧咧撩袍往院子中央石凳上一坐，拿起桌上的女儿红拍开封泥，喝了一口“太后的事虽有些棘手，可五爷若是应下了，就必定会帮到底。你这臭猫莫要一直摆着那张臭脸，害的五爷都没个好心情喝酒。”
展昭好脾气地笑了笑，来到桌前撩袍坐下“五弟为人洒脱不羁，能够应下此事，展某好生佩服，不愧为江湖上人人称赞的五侠。”白玉堂却是咧开嘴，“臭猫，少来！少跟白爷爷打这种官腔，说这种话还不如和五爷我喝一蛊来得实在。”
展昭知道白玉堂脾气就是这样，笑了笑，却不接过那酒坛，对着白玉堂道：“展某今日还有公务，不便饮酒，下次若有机会，定找五弟痛饮一番！”
白玉堂撇嘴，“官猫就是没劲……”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清爽的女声插|了进来“白玉堂，一大早就喝酒，你想早死早超生么？”
白玉堂眉头一跳，无奈“怎么又是你，小芙蓉……”
李芙阴测测地笑“我又不是来找老鼠的，我是来找展大人的！”白玉堂被李芙那表情渗到，一脸嫌弃地放下酒坛，“哼”了一声，把脸转向另一边。
李芙看了看白玉堂，心道你得瑟，你再得瑟老娘就给你下梦魇蛊……然而她面上却是不显分毫“展大人，我前几日开的药，请在今日全部分发给需要的百姓，今日我需到东城去出诊，此事就烦请展大人多多费心了！”
展昭点头“还请李姑娘放心。”
李芙“嗯”了一声，“多谢展大人。”说罢行了一礼，瞄了瞄白玉堂就走了。
白玉堂给她看的烦躁，再看了看酒坛也没心思继续喝酒，于是扇了扇扇子，和展昭一说，一个纵身窜上屋顶，也跑了。
*
萧舞雪推开房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展昭站在门外举着手，似是要敲房门。见到她开门，他很自然地把手放了下去，笑了笑“大家都在偏厅，展某想着雪儿该醒了，便过来敲门。”
萧舞雪轻声“嗯”了一下，越过展昭走向偏厅，却在院门处停下步子，侧过头，看那人长身玉立于光晕中，那么一霎那，她竟有了恍惚的感觉。
“展……大哥……”她轻声唤道。展昭向前几步“何事？”
萧舞雪抿了抿唇，看向那人，“展大哥还记得在定远县，我曾过分地要求展大哥不要自称‘展某’么？”
展昭点头，“自是记得的……”话音未落就想起方才自己在她面前用了这个自称，于是笑笑，刚想说点什么，又听萧舞雪道。
“展大哥以后，不用再想这件事了。”她笑了笑，带着点洒脱的感觉“展大哥以后想用什么自称就用什么罢，我已经……”她转过身，展昭看见她腰间的吊坠闪过幽兰色的光“不在意了……”
以前都是自己在骗自己，总是以为他在身边，所以不想听展昭自称“展某”二字。这两个字曾让她感到莫大的恐慌，她总是怕自己连骗自己的条件都失去，所以她忍了良久，终于在定远县那个有些宁静的夜晚，向展昭提出了那个要求。
展昭也是一直记着，从不在自己面前提“展某”二字，然而这个自称，却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习惯是最可怕的东西，她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不如放开这个人，她早就该从重逢的喜悦中醒来了才是，她早就该意识到所谓的“重逢”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戏码。
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入轮回，灵魂虽是同一个，但是展昭已经不记得她了，他不记得自己，那个苏千然……那个宠她、爱护她、视她胜过生命的苏千然早就死了……
所以她说，我已经不在意了……
展昭，苏千然……
她默念这五个字，就这样罢，欠你的，我慢慢还，可我已经不能再喜欢你了……
一尺深红蒙曲尘，
天生旧物不如新。
合欢桃核终堪恨，
里许元来别有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
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
一日后，去往醴陵赈灾的钦差队伍踏上归程。
队伍最前方由两名红衣校尉开路，随后是两名皂班衙役高举“肃静”“回避”的牌子。其后是一大队的衙役，抬着圣上钦赐的“尚方宝剑”及“龙虎狗”三口铡刀。
再往后是开封府尹包拯包大人的马车，马车里是包拯及开封府智囊公孙策。马车前方是四位黑衣校尉，官轿旁是红衣武官展昭，及二品女将军萧舞雪，官轿后为四位红衣校尉。
红衣校尉们后是一辆稍大的马车，上面坐了伪装成包大人失散在外多年的姨娘的老太后，以及老太后在民间认得干女儿，换做秦香莲的女子，再加上秦香莲的一双儿女。女医官李芙随侍左右，关注老太太的身体情况。老太后的马车旁，有一白衣公子，风流天下我一人的白玉堂。
再往后又是一大堆衙役，队伍最末端，是两名黑衣校尉。
如此庞大的队伍从湖南醴陵回到了开封城，本来应该是很顺利地进城，再带着白玉堂进宫面圣，但是——
展昭看着等在开封城外，皮笑肉不笑的郭槐郭公公，明显地眉角一跳。
麻烦……
展昭暗忖，面上却不显分毫，就见着这红衣武官挺直了背，一手提剑，一手拉着缰绳，轻夹马腹行至队伍最前端。随后一撑马鞍，一个潇洒的下马式后来到郭槐面前。
“郭公公。”展昭抱拳。
郭槐点了点头，动了动嘴角，作揖作答，“展护卫一路辛苦啊。”
展昭微笑“公公言重了。”
说话间，包大人及公孙策下了马车来到队伍前。郭槐笑眯眯地看着包大人作揖“包大人……”
包拯亦还礼“郭公公。”礼罢，话语一顿，随即道“公公此番前特来迎接包拯，包拯不胜惶恐。”
郭槐“……”
开封府三人精笑眯眯笑眯眯地看着嘴角一抽的郭槐。
先发制人，大人英明——展猫，公孙目光亮晶晶。
包子含蓄笑——过奖。
“咳。”郭公公在迅速反应过来后，轻咳一声，如果不是他没有胡子，他下一个动作就应该是摸胡子来表达自己其实很淡定。就听他道“包大人何须多礼？咱家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迎接包大人，包大人此次赈灾该记上一大功才是。”
“公公过奖。”
“包大人……这后宫女眷不得干政，按说这赏赐不该由太后娘娘给包大人……可娘娘实在想尽一份心……听说，包大人在醴陵赈灾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姨娘，是姓李的……？”
重点来了！展昭公孙齐齐抬眼看向郭槐，包拯面不改色——
“确有此事。”
郭槐笑了，“太后娘娘让咱家来给李老夫人送些东西，以示奖赏。”说罢，一个眼色，身后就有小太监送上手中托盘。
“去。”郭槐下巴一抬，给“李老夫人送去。”说罢，跟着小太监走了几步，竟是要跟着一起去。
“公公。”展昭伸手一拦，包拯上前解释“包拯姨娘乃粗鄙村妇，怎敢劳烦公公亲自前去。”
“诶……”郭槐用手里的拂尘顶掉展昭的手，“咱家相信能将包大人培养出来的女子，定然不会是那粗鄙之人。”
“公公……不如由包拯代为……”包拯一皱眉，刚想说什么，却被郭槐打断。
“包大人……”郭槐似笑非笑地看了包拯一眼，“包大人三番五次地阻止咱家与老夫人见面，是否有甚隐情啊？”
包大人眼皮一跳，心道果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太后应是听了风声，这郭槐受太后指示前来确认，是否老夫人就是被带回的当年的李妃娘娘。
真麻烦……
展昭垂下眸子，手暗暗地放到巨阙剑柄上。
其实郭槐也是诈一诈包拯，但见着这帮人的反应着实有些不对，随即反应过来，也许这老妇人真有问题。想至此处，便不再等待，冷哼一声迈步上前。
展昭握着剑柄的手越来越紧，几大校尉面面相觑，也做好打斗的准备。
却见着队伍后方，有一天青色的人影缓缓移向前方。定睛一看，竟是萧舞雪。
说这郭槐是太后娘娘面前的红人不假，在宫里也是一呼百应的地位。可在皇家的人面前毕竟是奴才。所以这郭槐一见萧舞雪，立马就一作揖。
萧舞雪淡淡敛眸，轻点头，“郭公公是奉太后之命，给李老夫人送赏赐来的？”
郭槐虽心里纳闷，但也只能点头“回将军，是。”
萧舞雪“嗯”了一声，却没了下文，就骑着马守在李妃娘娘的马车旁。郭槐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而跟着郭槐身后的开封府一帮人也傻了，完全不知她用意几何。
“咳嗯”过了一会儿，萧舞雪轻咳一声，“郭公公非要见李老夫人？”
“对。”
“好。”萧舞雪忽然就笑了，她俯下身去拉住马车的帘帐“老夫人身体不适，见不得风，郭公公看过一眼，便罢了，如何？”
郭槐自是点头，萧舞雪拉开帘帐的过程似乎及其缓慢，开封府一帮人的心忽然就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萧舞雪要做什么。
就听“刷拉”一声，马车内的物件外面瞧得清清楚楚。
里面坐着一个少妇，两个小孩，郭槐认识的女医官李芙，以及……端坐在正中央，郭槐肯定从来没见过的老妇人……
此刻的郭槐心里产生了无数个疑点，正当他想仔细看看那老妇人是否有他熟悉的五官时，萧舞雪却收手将帘帐放下。
“老夫人不太懂规矩，我代她向太后娘娘赔罪，还劳烦公公跑这一趟，公公辛苦了……”萧舞雪瞄了一眼马车，慢里斯条地开口。
马车里李芙拍了拍胸口，小心地将给老太后易容的工具放了起来。秦香莲的两个小娃看着李芙，眼神亮晶晶亮晶晶。
车外的开封府众人明显也是松了一口气，包拯上前打圆场。郭槐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人家皇家的人都给你看了一眼，话也说到这份上了，今日想确认老妇人的身份明显不可能了，但郭槐怎舍得放弃。
他笑了笑，将赏赐交到萧舞雪手上，又是一番废话，大意是由萧舞雪代为接受了，可礼数不能废，改日老夫人身体好了，要进宫谢恩才是。
萧舞雪一眯眼，不动声色，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郭槐愣在原地，气氛好生尴尬。
此时却听城内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转身望向声源处，来人竟是楚毅峰。
就见那黑衣男子木着一张脸，高举双手，“圣旨到——”
瞬间哗啦哗啦跪了一地，楚大人开始念圣旨，大意就是要包拯进宫陈述灾情，顺便赶紧把白玉堂拿去的玉佩送进宫。
包拯接了圣旨，一番客套的抱拳之后，开封府的人跟着楚毅峰撤得干干净净。
郭槐一眯眼，看着楚毅峰的背景似是若有所思。
*
刘家为名门望族，若是有刘家的支持，赵祯并非那么好推掉的。可此番的狸猫换太子，正好成为刘家被拔出的契机……
白衣男子低头看着杯中茶叶打了个旋沉到杯底，腰间一枚绿色的玛瑙吊坠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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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53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