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肌玉骨》伶舟幼

4、第四章 闯洞成引

　　山洞深处，别有一洞府。
　　洞顶悬着不知名的晶石，流泻出朦胧光晕，将满室照得缥缈如幻境。
　　脚下石笋横生，或如兽蹲伏，或如剑指天，天然的奇崛姿态混着岩壁渗出的潮气，与那柔光交织出诡谲的和谐。
　　洞府中央，石阵之中盘坐着个穿黑色劲服的男子。
　　他闭目凝神，似在潜心修炼，额上汗珠滚落，打湿了衣衫，麦色皮肤上泛着层淡红，不细看难觉。
　　他身姿端稳，隐有微颤却难察觉。劲服裹着健硕肌理，力量与沉稳交织。在这光怪洞府中，如孤独守护者，静守秘境。
　　唐尧紧咬着牙关，双眉微锁，他体内的药物正在疯狂地肆虐，企图侵蚀他的意志。
　　此毒阴狠卑劣，他心头怒火翻涌，却强自按捺，断不能让这腌臜手段得逞。
　　缠斗许久，终究难敌药性。
　　他眉心一蹙，一股莫名燥热自腿间直冲而上，似要挣破躯壳，将他拖入无边暗魇。
　　呼吸刚乱，鼻尖却撞进一缕清甜。
　　这香气干净得很，与体内翻涌的毒戾格格不入。
　　唐尧心头一疑：这是什么？绝非毒物，更不是自身所有。难道…… 有不速之客闯入？
　　他霍然睁眼，眸中精光乍现，可惜转瞬恢复昏沉视野。
　　洞府漫光里，他瞥见一女修闯进来的身影。
　　衣衫被汗浸得半透，紧紧贴在身上，将胸前那团饱满勾勒得格外扎眼。
　　他模糊的视线猛地定住，偏第一眼就锁死了那抹艳色。脑海里，那画面竟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纤瘦肩头之下，骤然膨起的弧度像被湿棉裹住的两团雪，沉甸甸坠着，随她急促的喘息颤巍巍地晃。她每喘一口气，那雪团便跟着颤一下，在他眼里化作涟漪，一圈圈荡开，荡得视野里只剩这团颤动的白。
　　白的是汗透的衣色还是底下的肌肤，唐尧不知道，只知道太白太大了，教他口干舌燥。
　　女修衣衫被汗浸得透明，贴在身上。随着她急促的喘息，衣料下的起伏也跟着漾动——伏时，像浪落浅滩，勾勒出柔和的弧；起时，又如潮头初涌，带着点绷直的韧。
　　那起伏轻颤着，恰好撞进他的呼吸里。
　　她伏，他便跟着吸气，气入肺腑，竟带着点灼意，细若游丝；她起，他便跟着呼气，气出喉间，已添了几分粗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鼓荡。
　　不过几息，那起伏愈发显豁，像涨潮的浪，一波叠着一波。
　　他的呼吸也跟着渐沉渐粗，吸气时胸腔绷得发紧，呼气时竟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颤。
　　那每一次起伏，都成了他呼吸的鼓点，那鼓点敲得愈急，他肺里的火就烧得愈烈。
　　换作往日，唐尧定会动怒，恨有人趁他身遭异状擅闯洞府。可此刻他全无招架之力。那软绵绵缠人的毒已将灵力卸得干干净净，可见洞府结界都维持不住了。
　　体内毒药骤然爆发，如火山奔涌，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像在翻腾，偏生身体的异样根本压不住。等他惊觉不对想闭眼时，已然迟了。腿心那股热流瞬间奔涌而出，本就汹涌的毒性趁势彻底爆发，将他最后一丝克制碾得粉碎。
　　唐尧脑海里全是方才那香艳画面，挥之不去。
　　他喉头滚着粗重的喘息，无意识地喃喃：“定是妖精……幻觉……勾人的妖精……老子……干死你……”
　　钟楚意踉跄着摸黑往前闯，直到瞥见一丝微弱的光晕，便凭着那点微光撞了进来，哪顾得上这幽深山石里竟藏着洞府。
　　身后东方师兄的气息如影随形，她心口发紧，喘得肺都疼，却发现已无路可退。
　　急慌慌拽过块大石堵在洞口，她又哗啦啦祭出数件法器，都是父亲给的防御力不错的宝贝。
　　跟着拧开瓷瓶往嘴里倒，丹药嚼得咯吱响，一股脑吞了好几瓶，灵力顺着经脉疯跑，全往法器里灌。
　　她压根没功夫抬头看这洞府是谁的，又顾着催发灵力维持防御阵盘。恍惚间察觉到洞内有一道气息，紊乱又虚弱，像是风中残烛。
　　正专心致志往阵盘里输灵力时，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咳声，像是有血沫溅在地上。
　　“对不住对不住！”
　　钟楚意头也没回，手底下半点不敢停，“我被人追得紧，实在没办法了！借您这儿躲躲，绝不惹事，等会儿就走！”
　　没等来回应，她也顾不上追问，只顾着将丹药在丹田化开，转成灵力就往阵盘里砸，仿佛那这些都是大风刮来的。
　　心里又慌又怕，捏着阵盘的手都在抖，却死死咬着牙。便是把这些宝贝全耗光，也绝不能被师兄追到！
　　该做的都做了，钟楚意手一松，防御阵盘的光晕渐渐稳定下来。
　　她刚要喘口气，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
　　东方师兄的气息就在附近，仿佛就在那块挡门的大石后面！
　　她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生怕一丝气息泄出去。
　　大石头没能完全堵死洞口，她蹲下身，缩在石后阴影里。尽管布了隔绝视线的法阵，可一想到东方师兄深不可测的修为，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总觉得自己像没穿衣裳似的暴露着。
　　屏住呼吸装了半晌木头人，身后突然传来 “窸窸窣窣” 的摩擦声，是布料蹭过粗糙地面的响动。
　　钟楚意猛地转头，就见洞府中央歪躺着个男修，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洞府实在寒酸，也就这些石头缝隙里渗出来的光晕还算好看，几块凹凸不平的石头围着他，隐约是个阵法的模样。
　　可这人都这副光景了，偏还要挣扎。
　　痛苦拧着他的脸，虚弱里透着股狠劲，挣扎的动作却只是腿在地上抽搐着、蹭着，发出恼人的声响。
　　钟楚意急得瞪他，又不敢出声，只能用眼神示意：别乱动！想害死我吗？
　　可这修士半昏半醒，哪看得见她的眼色，腿还在无意识地蹭着地面。
　　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静悄悄的，可直觉像根针，扎得她心口发紧。
　　东方师兄一定就在外面！
　　提心吊胆间，这男修突然又是一声剧烈的咳嗽，呕出一滩刺目的血，在地上晕开。
　　钟楚意眼尖，瞥见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掀开眼皮，那双眼混沌的眸子，竟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可也只一瞬，他又重重阖上眼，彻底没了动静。
　　洞府里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似的。
　　钟楚意犹豫了片刻，听着外面始终没动静，终究还是按捺不住那点良心。不管怎么说，见死不救总归过意不去。
　　她蹑手蹑脚凑过去，指尖像初春柳枝，轻轻碰了碰他脸颊。
　　入手滚烫，倒让她指尖颤了颤，带上点慌乱。
　　“喂？还好吗？”
　　她小声唤，见没反应，又用指腹轻拍他的脸，“醒醒啊。”
　　更浓的香飘过来，甜得像蜜，清得像风。
　　唐尧只觉那香气勾得体内药力疯涌，如决堤洪水。
　　触感又软又凉，像雪落烙铁，让他酥麻。
　　喉间滚出闷哼，认这香气是勾魂绳，身前之人是索命妖精。
　　身子似添了点力，手指一抬，本能凑向那凉意。
　　钟楚意被他骤然举动惊退半步，却未远避，蹲在旁看他眉峰紧蹙，面色赤红骇人，喘息粗若破锣。
　　她心头发毛，只觉洞府内空气都灼烫起来。
　　她方才这一靠近近，成了催发的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