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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亲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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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一切都不曾改变,依旧清冷的风,身下的长椅还是那般冰凉。银夭此时就坐在上面,虽然闭着眼,也感受得到月时的视线,从动人心魄的银发往下,慢慢地知道细腻的双足。
或许已经过了很久,又或是才仅仅是一会儿?不知道,她当然不知道。在这里,漆黑的一切吞噬的不只是所能看见的事物,也包括时间。
突然,呼吸就那么慢慢靠近。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一点点低下头,气息是冰冷的却又透着浓烈的欲望。覆上双唇的触感,温柔却不温暖,轻轻地掠走了身体仅有的一点点热量,就像这片黑暗贪婪的吮吸着。
这种碰触,不是没有过。六年里,只要她一个眼神,月时就会亲吻她,拥抱她,在深夜里伴在身边。这不是感情,而是她的愿望,这世上没有人配拥有自己,那么就让月时来慰籍。他抚摸自己时没有那令人厌恶的贪欲,如她唇边的笑容,云淡风轻。银夭并没有因为第一次被主动亲吻而诧异,反而感到一丝安心。她感觉到,月时以唇为媒介,取走她体内的核心,正是那银色的灵魂。银夭知道,他是魂爱,所以即便过去的彼此有多亲近,也只是交换来的罢了他需要的永远只会是璀璨的灵魂。
“月时,谢谢你。”她用了最后一点力气说出口,淡然超脱的笑定格在脸上。此前,对他从来没有说过谢谢,这本就是交易,她用灵魂交换,让月时成为自己忠诚的奴仆,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只是这一刻,还是随着自己的心走吧,说声感谢,只因他是唯一一个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人,即便这永远也只是人世间的六年。
“银夭……”声音再也传不进那冰冷的身体。体内骤然闪出银色的光芒,又一点点摇曳消失,他终究还是取走了她的灵魂,此刻正沉睡在身体里。
“银夭,我知道你真正的愿望。高贵如你,创了那属于自己的世界,却依旧不快乐。”黑衣男子就那么直直地站在椅前,瞬时间银色的制品被黑色的火焰焚烧,那完美的身体,绝世的笑容幻灭了,连灰烬都没有,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转过身,他面无表情地走向来时黑色的船,再次荡漾的黑水歌唱着欢送永恒的主人。
银夭,她的名声世人皆知,如传奇般的年轻少女,18岁走进香港最高学府,用了一年找到了四个与之同样年龄的男人,分别擅长于经济、法律、设计以及管理。还未毕业,她手下一间小小的设计公司已快速成长,并吞并了一个又一个更为强大的公司,横跨多个商业领域。直到有一天,人们发现,尚才二十余岁的少女,领导四个精英创下的基业,就像一个商业帝国凌驾于整个香港也蔓延到世界。能进入她名下的公司,已经成了一种能力的象征。有人戏言,如若有一天银夭消失了,香港就会瘫痪。也只有月时,和当年找到的这四个人知道,她所拥有的又岂止如此。
睁开眼的那一霎那,满目的红色侵袭着大脑,模糊的视线只隐隐看见那里,很远很远的那里,有一张脸,如雪般苍白。什么表情都无法及时的反映,顷刻之间,便堕入无法逃离的黑暗。是梦,银夭知道,同过去一模一样。可是为什么,这么真实。
“女儿,你醒醒。”耳边,一个柔美的声音传来,是谁?女儿?努力的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很多穿着奇异服装的人全都望着自己。他们,是谁?硕大的木床,上方垂下了白色的长幔,四周有一股悠然的香气,是洋甘菊。屋子很宽敞,顶上绘着各色的蔷薇饱满地绽放,墙边挂着些字画显得清雅。
“女儿!你终于醒了!”是刚刚那个声音,不同的是明显流露着狂喜的感觉。偏过头,看到一双温柔的眼睛正紧盯着自己。
“女儿…是谁?”银夭轻轻地问道。眼前那个美丽的女人一愣,空气中散发着紧张的气氛,所有的人眼里都出现了疑惑。这些人…难道,喊的是我吗?不对,这不可能。我不认识他们,而且我已经死了,内心这样告诉我。虽然并不清楚细节,但是我确实应该死了。银夭记得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被黑色的火焰焚烧,至于原因……
银夭突然痛苦地皱着眉,“头好疼。”想不起来了,自己死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又是谁杀了她。她四下张望,这里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我到底是谁?对了,我是银夭,是24年前出生在南京的人,忍受了18年的伤痛后抵达香港,然后呢?24,18,那之后的六年我到底做了什么?又为什么到了这里?头又痛了。
一双手柔和地抚上脸颊,是那个美貌却略显憔悴的女人。“夭儿,我是母妃,记得吗?”银夭摇了摇头,母妃?是母亲的意思吗?四肢开始恢复知觉,变得有些酸麻,银夭不禁蹙眉。
“夭儿,没关系。既然记不得,就不要想了。”这个女人安慰着银夭,也就是说她熟知自己,可是为什么我不记得她呢?是丧失记忆了吗?不对,自己清楚得记得过去的事。但是显然,眼前人和周遭的反应令她又产生怀疑。难道是记忆出现问题?但是显然,印象中的母亲完全不能与眼前人重叠。
“母妃…”银夭尝试着喊了一声,便看到女人开心地笑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母妃能告诉我吗?”这是权宜之计,暂不管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母亲,现在这个世界却宣告着一种陌生与不安,那么至少要弄清楚现况。
“嗯。”女子看向身后的众人,示意他们离开,然后坐到了床沿,摸着银夭纤细的玉手开始诉说…….
银夭在脑海里整理着她的话,也就是说:自己确实叫银夭,是眼前这个叫景凝的女子与这里的王上银天羽的女儿,年仅十岁。确实,这副身躯比记忆中的自己显得娇小,方才却没有注意到。这里是楼兰国的皇宫西角,住着失宠的妃子,方才那些人都是母妃往昔交好的奴仆,后来心甘情愿地随着她到了冷宫。自己出生后,便和母妃住在这里,因为是失宠妃子生的女儿,虽名义上是公主却并没有人当回事,所以自己一直未曾离开冷宫也不认识别人。两日前,不知何故突然被人发现自己溺入冷宫外甚远的品茗湖里,救上来后好心的太医说并无大碍,自己却始终未醒。
这和银夭脑中的记忆完全不同,可是景凝说得言之凿凿,自己又好像瞬间小了十四岁,证明这些话有很大的可信度。那么……
“银夭,我替你完成真正的愿望。”一个飘渺的声音突然侵入耳畔,不经意地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心,这个声音好熟悉。再看向景凝,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只是看着自己。
银夭恢复了一向恬淡的笑容,拉着景凝的手说:“母妃,我知道了。我还有些累,想多休息会儿。”她示意让对方出去,景凝也只是稍有焦虑地看了看便走了出去。
终于都明白了,如若没有猜错的话,她被刚刚那句话的主人送到了某个异空间,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但仍然保留着大部分关于过去那个自己的记忆,这就像小时候邻家的小妹妹爱看的书一样,是穿越时空。她早已不那么惊讶,习惯了便无碍。而所谓真正的愿望,银夭当然知道。即使从不曾对自己承认过,但她却一直一直都渴望着,完完全全离开过去的世界重新活一次,只为摆脱那仿佛宿命的轨迹,只为证明她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
“夭儿,我听闻你醒了,好些了吗?”门突然被人打开,温暖的阳光撒了进来,也照在了不远处白衣飘飘的男子身上。一阵风吹进来,迷了银夭的眼。小心地揉了揉,再转过头,这一眼望去,便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