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劣演技》归钥

4、Chapter 4

　　“笃笃”

　　“秦总，玩儿的开心吗？”祁玉华穿着白色的衬衫，衬衫扣子解开几个，大喇喇地露着腹肌，领带就那么随意搭在脖子上。

　　他靠在门框上双手抄兜，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秦逆没搭理他，祁玉华信步走过去靠在台球桌上，开口解释：“他是我叔叔的同学的表弟的堂哥，你说我叔都开口了，对吧。而且，我怎么知道他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给你带人。”

　　今天秦逆之所以会来，就是祁玉华那个什么七拐八拐的堂哥托人给他牵的线，谈着谈着就被人在旁边塞了个人。

　　秦逆倒了两杯酒，抿了口，忽然岔开话题：“杨磊是谁？”

　　“就你那个小美人的经纪人啊。”祁玉华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祁玉华从他旁边的桌子上拿过另一杯酒，有些无语道：“大哥，我虽然不是演员艺人，但好歹也是华杉的执行总裁吧，你也太小看我的业务能力了。”

　　“哦，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记忆力好一点。”他淡淡地说。

　　两人慢慢喝着酒，祁玉华食指轻敲酒杯，慢慢开口：“我看过梁炙演的戏，戏路很稳定，演技也不错。”

　　至于长相嘛，是那种很标准的东方美。

　　等了会儿，见人没搭腔，祁玉华继续说：“要是把人签过来，演技加长相，再提供点资源，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你趴门口偷听了？”秦逆喝完最后一口酒，仍抓着酒杯。

　　祁玉华把酒杯放在台球桌上，双手撑在后面，“嘿，瞧你这话说的。你都问杨磊了我还猜不出来么？”

　　圈内的经纪人祁玉华认识的还真不少，不过杨磊他只听说过，并不认识。最多只知道他作风不好，至于怎么个不好，不同人有不同传法，他也懒得去深究。

　　酒杯被放下，秦逆起身拿起西装外套准备走。

　　“这就走了？”祁玉华问，毕竟对他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嗯。”在经过他身边时，秦逆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你什么表情？”被他看得有点瘆得慌，祁玉华不自觉挺了挺背。

　　看着他凌乱的打扮和胸前暧昧的痕迹，秦逆张张嘴，到嘴的话变成：“衣服好好穿。”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祁玉华低头看了眼，朝门口秦逆的背影挥挥手，笑得荡漾：“好嘞，表哥。”他不常喊秦逆表哥，甚至从小到大喊的次数都不超过一只手，因为他俩也就隔了几个月。

　　但每次秦逆管他的时候，他总要贱兮兮地喊一句“表哥”。

　　结果，他不仅没好好穿，还把衬衫的扣子又解开两颗。

　　梁炙已经很久没来过星跃了，一是不想，二是没有必要。

　　今天过来是因为他已经给杨磊打了好几个电话，但都被他拒接。

　　进了公司，梁炙直奔杨磊的办公室，也不管他在干什么，推门就进去。

　　杨磊见了他点点手让人坐下，接着继续打电话。

　　要不是素质教育的功劳，梁炙早拿着棒槌把他那破手机碎尸万段了，最好把他那张嘴也剪烂。

　　“为什么把我戏推掉？”一见他挂断电话，梁炙就质问。

　　这部戏是他自己试来的，没有借公司手，更没有借他杨磊的手。

　　杨磊把转椅慢慢转向他，手机在桌上放好，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接着往靠椅后面一靠，拖着长音开口：“梁炙啊，当初公司给你的定位是什么？”

　　他把手一摊，煞有介事地说：“古风偶像呀，对不对？既然是古风，你接民国戏干什么？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和定位啊。”

　　“你私自接戏违反公司规定的，梁炙，以前公司是不计较。”

　　“合同没有规定演员不可以私自接戏。”梁炙仔细研究过合同，两次。

　　一次是刚签约的时候，因为太兴奋，对未来的兴奋，他把合同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都能逐字逐句背下来。第二次是他察觉公司已经半弃他，他拿不到属于自己的权利没有戏拍的时候，又重新把当初的合同拿出来，逐条逐条看。

　　杨磊扶了扶眼镜，双手交叉，“苦口婆心”地说：“既然公司给你打造的定位是古风，那我们就去选适合自己的戏，其他的我们要让给更有潜力的人嘛。”

　　“什么意思？”梁炙皱眉，手握成拳，“你把我试来的戏给了其他人？”

　　“这叫什么话？”杨磊佯装恼怒，“人家也是靠自己试戏得来的。”

　　梁炙轻哼一声，觉得这话虚伪至极。

　　把自己艺人的戏推掉，又适时向导演推荐手底下的其他艺人，还说什么“靠自己”。

　　这是第几次了？每次话术不变，杨磊说不腻，他都要听腻了。

　　第一次尝试民国戏的确是一个挑战，但梁炙还是没想到最大的挑战是星跃，是杨磊。

　　“梁炙，《烽火》的戏你怎么给推掉了？”今天中午，编剧周燕翼给他打电话。接到电话的梁炙一脸懵，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是周燕翼，他才知道没有消息不是自己被刷掉，而是杨磊替他推掉了。

　　梁炙当时正在餐厅和玫宝吃饭，他当时呆在那里，愣了片刻才意识到问题：“我不知道试上了，没有人联系我的工作邮箱。”吃饭前梁炙特地查看了眼邮箱，还提醒小文帮他注意点。

　　为了以防剧组联系杨磊，梁炙专门填的他自己的邮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联系上杨磊。

　　所以他才会来公司质问杨磊。不过，他没有问邮箱的事，问了也是白问，杨磊可以有各种各样的解释，而不管什么解释，于他而言都是借口。

　　外面日头当天，空气很重，压得梁炙喘不过气。

　　“怎么样了？”梁炙不让她跟着进去，她只能在车里干等着，眼瞧着人出来了，慌忙降下车窗问他。

　　梁炙上了车，摇摇头。

　　“这个王八蛋。”玫宝说着就要开门下车，有一种要将人碎尸万段的架势。

　　梁炙拉住她的胳膊，就怕她真的会冲上去。当然，最怕的是被人拍到。

　　梁炙故作轻松地笑了下：“可别，我可不想明天的热搜是，‘曝著名演员玫宝当街打人’。”

　　玫宝实在是太生气，但又不知道怎么办：“真的没有办法了？”

　　如果杨磊只是推掉角色，那他还有可能向剧组争取一下，但他把这个角色直接让给了别人，他还能怎么办？

　　“欸，”梁炙双手枕在头后面，笑着轻叹一声道：“不行我就先出去旅旅游，换换心情，反正目前还饿不死我。”

　　玫宝敲了敲隔板让司机开车，靠在后面托着腮，拧着眉。

　　保姆车安静通行，玫宝时不时看一眼梁炙，但他始终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炙打过来的时候秦逆刚开完会，看到陌生号码，秦逆想要挂断的手定住。

　　股东们挨个退场。他伸手打断明显有话要说的助理，接通已经不知道响了几下的电话。

　　助理识相地出门右拐。

　　双方都没有率先开口讲话，但对对方的身份心知肚明。

　　静了许久后，秦逆听到对面深吸一口气，接着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是我，梁炙。”

　　沙哑的声音吓了梁炙一跳，他轻咳一声，掩盖紧张。

　　秦逆转着手中的钢笔，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我知道。”

　　接着又是一段沉默，秦逆转着笔，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那个，你上次说的，是真的吗？”梁炙咬着指甲，有些吞吞吐吐地问。

　　“哒”的一声，钢笔碰在桌沿上，秦逆干脆把钢笔放在眼前的文件夹上：“当然，只要你同意合作，只要是华杉投资的项目——”

　　“不是，”有些慌张的声音打断他，试图纠错，“我知道，这些你上次说了。我想问的是，你不会......”

　　“嗯？”秦逆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见对方好像忘了这回事儿，梁炙只得“好意”提醒他：“就......你不会和我发生性行为。”越到后面他的语调越轻。

　　秦逆轻笑一声，肯定地说：“当然。而且，我也不喜欢强迫人。”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签订合同。”

　　对面静了一瞬，回：“好。”

　　签订合同的地点约在一家私密性较好的咖啡厅，梁炙到的时候，秦逆和律师都已经到达。

　　点完咖啡后，梁炙搓了搓手缓和此时僵硬的动作和表情，毕竟，说好听点这叫合作，说不好听了...

　　看出他有点紧张，秦逆主动给他介绍，“这位是李律师，这位是方律师。”

　　大老板就是这么谨慎，出来签个合同还带着两位律师，梁炙有些僵硬地和甲方律师们握手。

　　“这位方律师是你的律师。”看出他是误会了，秦逆又一次解释。

　　“啊？”梁炙露出茫然的眼神。

　　“既然是合作，那就各取所需。我清楚我的诉求，当然，如果你对合同条款有疑惑或者不同意某条条款都可以和方律师说。”秦逆平静地说，好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说完，方律师就把合同递到梁炙眼前：“这是合同，您可以先过目一下，如果有不清楚的或者想争取的权益都可以提。”

　　本来为他请律师的行为已经够震惊了，但在看到合同里的特殊条款时，梁炙还是有点惊讶。

　　他手指着那项特殊条款，上面赫然写着：

　　在本合同有效期内，甲方不得以任何形式强迫乙方实施违背其真实意思表示的法律行为。同时，乙方有权拒绝甲方提出的不合理要求。

　　合同有效期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