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Chapter 21 ...
-
晚饭是孟琛买了送上来的,一碗阳春面,清清淡淡的。
梁炙喜欢重口味的,属于无辣不欢的那种,但今天嗓子疼,再加上饿了挺长时间,一碗面他吃得倒也是津津有味。
他吃完躺到床上,看着秦逆收拾他留下的餐具,收拾完餐具又仔细地把桌子擦了一遍。
“我今天真的不能出院吗?”他看着终于收拾完坐下的秦逆,商量着问。
现在烧也退了,头也不疼了,他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想在医院待。
秦逆把水递过去,哄着他:“就住一晚,明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他瘪瘪嘴,有点失望。
秦逆看着他喝水,手下意识去帮他整理头发,他摸了摸:“出汗了?”
梁炙睁着眼睛点点头,虽然烧退了,但温度还是比正常高,加上他刚刚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现在又出了一层汗,难受得不行,特别想申请回酒店洗一下澡。
“很难受,想洗澡。”他趁机说。
头发又被理了理,梁炙还想乘胜追击,前额的头发直接被他掀起,整个额头露出来。
秦逆凑近看他,眼神透出一丝心疼:“出这么多汗是挺难受的。”
“嗯嗯嗯!”梁炙嘴里咬着吸管,一个劲儿的点头,眼里看到了一丝曙光。
秦逆另一只手抽出一张纸巾,轻轻在他额头上擦拭:“不然我再帮你擦擦身体?孟琛来的时候帮你带了一套新睡衣,擦完换上新睡衣就舒服了。”
梁炙看着他的眼睛愣了会儿,然后推了他一把,把水杯放在桌上,气冲冲又带着不好意思地骂了声:“流氓。”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躺下背对着他。
秦逆看不到他的脸,但是能清楚地看到他红透的耳朵。
梁炙气呼呼的,刚才还感激他照顾的情绪一下子就消失了。
“小气鬼。”他小声嘟囔一句,嘟囔完还不忘回头看人听到没。
不能回酒店洗澡,梁炙忍着不适刷手机转移注意力,搞笑视频暂时抚慰了他受伤的心灵。
突然,“哗啦”一声把他的思绪从手机视频转移回来,他滞了两秒,转身发现刚才半敞的蓝色帘子此时已经被全部拉上了。
秦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接了盆热水,他熟练地把毛巾往盆里揉了两把,然后再拧干。
等他转过身来时,梁炙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把身体往上缩了缩,拽着被子咽了口唾沫:“你......你干嘛?”
秦逆抬抬下巴,一脸平静:“衣服脱了。”
意识到他没在开玩笑后,梁炙尴尬地笑笑:“那什么,我忽然......忽然就不那么难受了。”
秦逆没听他的解释,他上前一步,直接拽住他的脚腕把人拉过来。
梁炙被拉地直接双脚踩上他站在床前的腿。
秦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只受惊的兔子。他忍着笑场的冲动,依旧严肃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你小点儿声。”梁炙惊慌地隔着帘子看。
这间病房可不止他一个人,而且床与床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帘子相隔,一点儿都不隔音。
脚腕又被施力拽了下,梁炙吓得双手乱挥,直接抓住了他腰间的衣物。
秦逆嗤笑一声,腰间使了个力直接带着他坐了起来。他双腿悬空坐在床上,秦逆站在他□□紧紧贴着床沿。
意识到这是什么姿势后,梁炙脸颊“轰”地热了起来。
同时,不属于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丝丝缕缕钻入他的鼻腔。
他现在既羞耻地想要推开,又想抓住一些他身上的味道。
梁炙想,他现在要么是疯了,要么是又发烧,脑子烧糊涂了,不然他为什么会纠结呢?
他就应该一把推开他的,而不是由着他把自己的衣服脱掉。
“坐好。”秦逆制止他想要抓被子的手。
温热的毛巾从他的脖子滑到胳膊,来来回回。
秦逆怕他再着凉,只是象征性地帮他擦了擦,没有耽搁多长时间,最后用干毛巾又帮他擦了一遍。
帮他擦汗的过程中,梁炙羞地直接将脸埋在他身上。
秦逆把被子披在他后背,手扶上他的后脑勺,嘴角噙笑:“又没有脱光,害羞什么?还是说——”他顿了顿,“你起反应了?”
“你——”梁炙抬起头,话到嘴边又说不下,自始至终他脸上的红晕都没有下来过。
他抬起脚往他腿上踹,人顺势裹着被子往后躺,脸埋在被子里。
秦逆双手撑在床上,靠近裹成球的他,故意问:“真的啊?”
梁炙这次连耳朵也堵上。
这人一天天说的是什么话啊,这叫正常反应好不好,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的。
他心里自我安慰一番,又偷偷瞄了一下正在旁边洗毛巾的秦逆。
这就对了,长这么好看,有反应是正常的。
“我去把水倒了,你把睡衣换上。”秦逆把新睡衣放在床边,轻敲他的头。
梁炙下意识缩了缩,手摸上被他敲到的头,闷闷道:“哦。”
不想搭理他,梁炙一个人躺在床上刷手机,他平常不是一个把大部分时间花在电子设备上的人,所以刷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
他打开微信回了爸妈的消息,又点开和玫宝的聊天页面,打字前偷偷观察了下床前的人。
梁炙:【如果有一个人,他在你生病时照顾你,你觉得是为什么?】
十分钟都没等到回复,梁炙干脆把手机扔在一边。
他看了眼看手机的秦逆,从他醒过来到现在,秦逆好像总是看手机。
他一只手抓住被角,试探着开口:“你这次出差是不是挺忙的?”
“嗯?”秦逆在检查最后一遍邮件,没太注意他说的什么。
梁炙抿抿嘴:“现在快十点了,你先回酒店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秦逆这才收起手机,他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挑了挑眉:“你确定你可以?”
“当然。”气势很足,但说得很没有底气。
“我不可以。”
“又不是你生病......”梁炙把嘴巴露出来,小声嘀咕。
秦逆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慢慢俯身靠近他,阴影笼罩下来。
梁炙第一次没有躲,而是直直地看向离他越来越近的脸。
两人鼻尖几乎相贴,秦逆轻笑一声:“留你一个人在医院,我不可以,我怕某个人半夜不舒服找不到人会哭。”
心尖像被人轻轻掐了一下,又酥又痒的,梁炙眼神游移,嘴硬道:“切,小狗才会哭。”
“嗯,就是说的某条小狗。”
鼻尖被碰了下,一触即离。
“困了就睡。”秦逆手探向他的额头,确定不烫后说。
“那你呢?”这里不是私立医院,也没有VIP病房,连陪护的床都没有,唯一能让人休息的地方就是每个病床前的冷板凳和外面走廊里的长椅。
让秦逆在这里坐一晚上,怎么想怎么不现实,他觉得他还是回去的好,于是他张张嘴,话出口前却被秦逆截了胡。
一只大手盖住他的眼睛,像哄孩子般语气温柔:“嘘,乖乖睡觉。”
睫毛在他掌心抖了抖,随后安稳下来。
过了会儿,梁炙把他的手拿下来:“要不然——你和我睡一张床吧。”
秦逆愣了下,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后笑出声来,打趣他:“这时候倒是不害羞了?”
还是害羞的,但是为了照顾他就让秦逆坐一晚上冷板凳他心里更不好受,更不用说心安理得的睡觉了。
“梁炙。”
“嗯——”他抬起头,嘴唇被贴住,长达十秒。
忽然,他想到什么,瞪大双眼推开他:“我是不是会传染给你?”
秦逆笑着轻弹了下他的脑门:“这时候想起来是不是晚了。”
“对不起,我忘了......”然后他脑袋一转,忽然意识到是他主动亲过来的,于是又闭了嘴。
秦逆看着他的一系列反应,眼角带笑,又问他:“现在可以睡了吗?”
“可、可以了。”梁炙整个人的思绪还在传染、接吻的循环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顺着他的话作出反应。
秦逆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拧灭了床前的灯。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没有睡,偶尔会有一些声音,梁炙入睡困难,但是他也不敢睁开眼,只能祈祷自己能快快睡着。
病床位置靠窗,秦逆确定他睡着后胳膊撑着窄窄的窗台闭目养神。
半夜,他听到床上不老实的翻身声,本来没当回事,但是听着他翻身翻得越来越频繁,秦逆动了动有点发酸的腿,起身去查看。
手探到他额头,有点烫,秦逆皱起眉,轻声唤他:“梁炙。”
梁炙只觉得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他,就应了声:“嗯。”
“难不难受?”秦逆又去摸他。
此时的梁炙基本已经醒了,听到秦逆的话动了动身体,摇摇头,咕哝着说:“就是有点热。”
看起来又烧起来了。
秦逆打开床前的小灯,从抽屉里拿出体温计:“先量一下。”
“嗯。”梁炙侧着身,拿过他手里的体温计,夹在腋下,秦逆自然地将手放在他胳膊上帮他压着。
屋内的其他病人和家属在安静的休息,但是屋外时不时传来护士和病人的说话声,偶尔还能听到小孩子的哭声,忽远忽近。
梁炙彻底醒了,床头灯不算太亮,在秦逆脸上勾勒出明暗交错的线条。
西装外套搭在床尾,衬衫折腾了一天已经皱巴巴的了,但人看起来还是和平常一样冷冷淡淡的。
“怎么了,难受吗?”秦逆看他一直看着自己,以为他难受,他把凳子挪了下位置,离他更近。
梁炙半张脸埋在枕头,摇摇头,抿着嘴还是在看他。
“那为什么一直在看我?”
他又摇摇头,然后忽然小声说:“我其实很少生病。”
唯有几次比较严重的生病住院还是他五六年级的时候,除此之外他基本上没有住院的经历。
那几次住院的经历不太好,所有他下意识很害怕医院。
小时候为了不住院不管生什么病他都尽量往轻了说,他生怕说重一点医生和爸妈就会让他住院。
而且,他爸妈工作都很忙,他总觉得生病是一件麻烦事,为了不麻烦爸妈,就算生病了他也会偷偷一个人去小诊所拿药。
他那时候想反正小诊所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房间看病,一个房间抓药,没有多余的房间让他住。
“嗯,知道了。”秦逆拇指在他胳膊上摩挲两下,“但是生病很正常,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梁炙“嘁”了声:“我才没有不好意思。”双腿下意识蜷起来,头也低得更低。
秦逆轻笑出声,替他把体温计拿出来,梁炙下意识就要看。
“三十七度七。”秦逆和他说,“我去问问护士可不可以喝药,你先好好躺着。”
“哦。”
五分钟后他才回来,走过来前梁炙听到他在和谁讲话,然后一阵窸窸窣窣。
秦逆手里端着热水,手里拿着一袋面包。
梁炙还没开口,就听到他说:“刚刚隔壁床的阿婆问我你是不是发烧要喝药,她给你拿了面包让你喝药前吃,不然胃会难受。”
“哦,”他坐起身,接过面包,一脸真挚地问,“那你跟阿婆道谢了吗?”
秦逆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梁炙,我在你眼里原来是这种形象吗?”
梁炙嘴里叼着面包,小口小口地吃,对他的问题佯装不懂,“嗯?什么形象?我什么也没说呀。”
面包被他拿下来,梁炙正要抗议,就看到秦逆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罐蜂蜜,他眼睛瞬间亮起来,身体往前倾:“你为什么会有蜂蜜?”
“怕你嘴巴苦,让孟琛过来的时候买的。”秦逆一边在面包上抹蜂蜜一边说。
梁炙像接过皇冠似的接过面包,真心夸奖他:“你真好。”
能让他夸一句自己,还是因为一罐蜂蜜,秦逆觉得还挺难得。
他拧紧蜂蜜罐,看着他吃,等他吃完了把药递给他:“吃一粒就好。”
喝完药,梁炙躺在床上,他看了眼手机,才凌晨两点多。
“秦逆......”他叫了他一声。
像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秦逆“嗯”了一声,帮他掖好被子:“睡吧,可能会出汗,难受就说,我就在这儿。”
梁炙盯着他看,被秦逆强制闭上眼,他拍拍他的背,轻声哄:“睡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