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劣演技》归钥

10、Chapter 10

　　“化妆师，过来给他补补状。”
　　“都反光了，再补一下。”
　　“......”

　　好不容易拍完，梁炙才如释重负。

　　“梁老师......”梁炙手上拿着小风扇，小文正帮他把衣服纽扣解开，好让他能凉快点。

　　他扭头看到严柠，此时的他已经跟之前黢黑的脸庞不一样，换了一身衣服，衣服破破烂烂的。

　　梁炙对走过来的他笑笑：“恭喜你啊，杀青了吧？”

　　严柠手搅在一起，反应慢半拍地回：“嗯，杀青了。”

　　看他的表情不太自在，梁炙出于好心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严柠支支吾吾始终不说话，时不时抬眼看他一下。

　　手机铃声就在两人的沉默中响起，梁炙拿起看了眼，对他说：“我先接个电话。”

　　“啊？我？稍等...稍等一下。”梁炙看看时间，又对电话那头说，“我三分钟到。”

　　等他转过身，发现刚才还站着的严柠此时已经不见了，小文还在旁边收拾东西。

　　“小文，他什么时候走的？”
　　小文闻言扭头，喃喃道：“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儿的。”

　　梁炙挠挠头，索性不管他了，直接去了和周叔说好的地方。

　　看到一辆房车停在那儿的时候，梁炙还有些惊讶，他指着车问周叔，“这是？”

　　“这是秦总交代的。”周叔彬彬有礼道。
　　秦逆？无缘无故送车来干嘛？

　　他对周叔说了句话，转头就给秦逆打过去，也忘了考虑他现在在不在上班。

　　嘟声响了几下就被接通，他先发制人，直接问：“你突然让人开过来一辆车干嘛？”

　　对面安静得出奇，接着听到他讲，“那是你的车。”
　　“我的车？”梁炙热得不行，一边讲话一边忍不住用手扇风。

　　他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笑，理所当然道：“你赢的车当然是你的，我没有拿赢家彩头的习惯。”

　　梁炙：“......”
　　被他这么一提，他才想起来前两天和祁玉华他们赌牌来着，但他当时只顾着不让秦逆输，根本没想过彩头归谁的问题。

　　他咳了一声，恢复点理智：“上次赢的车是一辆房车？”他有点不信赵春生恰好有一辆房车。

　　“不是，用他那辆换了辆房车。”秦逆实话实说。

　　听他还想发问，秦逆又说：“梁炙，这辆车就是你赢的。”
　　秦逆：“不管现在还是以后，只要拍戏还是有一辆房车更方便。”

　　梁炙想说他现阶段有没有其实没差，但是秦逆先一步打断他：“我这边还有点事，等你结束工作再说。”

　　“哦，好吧。”梁炙挂断电话，整理好思绪后转向周叔。周叔依旧是彬彬有礼的状态，对梁炙温和地笑笑：“那我就让司机把车停这儿了。”

　　“好，麻烦您了。”

　　接完电话的秦逆走回座位上，祁怀岳依旧拿着照片在看，一边看一边发表几句见解。

　　“外公，您就别整天拿着人女孩儿的照片了，让人家和我结婚，您那不是骗婚吗？”秦逆连续三天被祁怀岳到处追着，非要他找时间和其他女孩儿见见面。

　　要是以前，祁怀岳一定骂他胡说八道，但他现在对他的话好似听不到似的。他翻到一张照片，搁在他跟前：“温家的小女儿，文静贤淑，配你是够的。”

　　秦逆看也不看就将照片推回去。

　　“我找人观察了你们一段时间，一个多月你们只见了一次。”他又把那张照片推过去，眼神凌厉：“你不想结婚可以说，没必要用这种事骗老爷子我。”

　　秦逆手微顿，随后展开一个笑：“外公，我就非得像祁玉华那样被您抓住和男人睡觉您才信？”

　　“你！”祁怀岳的脸颊因为他这句话微微抽搐。

　　他顺了口气，撑着不让自己在这儿发脾气：“你现在别跟我提他。”

　　“行，不提。”秦逆就陪他在这儿坐着，等祁怀岳气顺一点了才说：“梁炙他是演员，拍戏的时候比较忙，所以您不用拿我们见面少这件事做借口。”

　　祁怀岳哼了一声，显然还是不信。

　　秦逆继续说：“等他杀青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自然就会增多，到时候我带他去看您。”

　　“反正你怎么说是你的事。”祁怀岳气呼呼道。

　　秦逆笑了声，伸手握住老人的手：“我让司机送您回去。”

　　祁怀岳站起身，走出办公室时又转头对他说：“你小姨要晚回来十天半个月的，这段时间你就替她管管玉华。”

　　祁玉华这人看着不正经，其实做什么事都有分寸，只有那一次被祁怀岳逮了个正着。但现在不是顶撞他的时候，秦逆只得恭恭敬敬地应了。

　　晚上的时候，祁玉华一脸生无可恋地喝酒。旁边赵春生已经快笑厥过去了，就连半辈子不笑一次的沈玖也难得的提了提嘴角。

　　“你说，你外公好不容易关心你一次，结果你给老人家个那么大的惊吓。哈哈哈......”

　　他这一提，祁玉华又想起来那个令人后背发寒的晚上。

　　前两天他和祁怀岳说晚上会去看他，结果那天喝得太多把这事忘了。

　　老爷子等到大晚上，短信不回电话不接的，老人想得多，十点多直接上门去找人了。他从晚上十点多一直等到凌晨十二点，结果等来两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有，有人......”
　　祁玉华一边啃一边安抚身下的人，气息紊乱，“没有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

　　“嘶——”想到这儿，祁玉华打了个冷战。

　　“还笑！有那么好笑吗？！”被他们笑得心烦，他抬手抓住桌上的果盘作势就要扬过去，但对面的人丝毫没反应，他的手又悻悻地收回去。

　　他叉起一块西瓜，翻着眼吃进去：“笑笑笑，就知道笑，我现在都有后遗症了。”

　　赵春生抹了把眼泪：“什么后遗症？是萎了还是不敢上男人了？”

　　“后面一种可能的话，外公说不定会庆幸。”秦逆喝着酒插了句话。

　　“什么呀，我跟你们说，我现在都不敢在上面了，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我。你们说可不可怕？”祁玉华一本正经地说，祈求换来诸位的同情。

　　“哈哈哈哈哈哈......”赵春生实在是忍不住他是怎么严肃地说出这件事的，简直绝了。

　　被惹恼了的祁玉华一巴掌拍在他腿上：“我去，你们是真烦。”

　　赵春生朝他比了个“OK”，祁玉华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赵春生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恭喜你，成为我们四个当中唯一的0。”

　　“卧槽。”祁玉华从身后掏了个抱枕，毫不留情地打过去，“赵春生，你丫的，老子只是不敢在上面，又不是干不了！”

　　忽略他俩的打闹，秦逆给梁炙发了个消息：【收工了？】
　　梁炙：【嗯，刚收。】

　　秦逆：【还有多久可以杀青？】
　　梁炙：【一周左右吧。】

　　梁炙洗完澡看到他回了个“好”，接着就没有下文了。

　　他擦着头，把手机扔床上，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这么晚不知道会是谁。他简单套了个T恤就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道残影就从门缝里钻进去。
　　梁炙皱起眉，拽住他的衣服吼道：“谁啊你？”

　　被拽住的人身体一僵，转过身来。
　　梁炙愣住：“怎么是你？”

　　严柠眼神飘忽，意识到自己在房间后才敢开口说话：“梁炙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他...他们逼我陪酒，还还......”

　　他话说得断断续续，像是受到极大的刺激。

　　梁炙这才闻到他身上有很重的酒味，他犹豫两秒，忽然外面一声很重的开关门声，严柠吓得应激蹲在地上。

　　他探头往外看了眼，关上门，安慰他：“没事，只是普通住客，现在没事了。”

　　让他缓了会儿，梁炙借给他一套衣服：“先去洗个澡。”
　　严柠双手颤颤巍巍地接住：“好，谢，谢谢。”

　　从浴室出来时，严柠看到梁炙正在收拾另一个床上的东西，看到他出来就说：“还好这间房是标间。”

　　他把被子一甩一展，回头询问他，“今晚在这儿应付一晚？”

　　其实在出来前严柠还害怕他把自己赶出去，此时听到他的话，他感激地点头：“谢谢，梁炙哥。”

　　另一侧的床上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会儿，严柠翻了个身，轻声喊他，“梁炙哥。”

　　“嗯？”
　　“你不想知道吗？”他将半张脸埋进臂弯，声音嗡嗡的，“我为什么忽然，出现在这儿？”

　　梁炙心里叹了口气，他其实很想帮他，但是陪酒这件事他也经历过不止一次，但是他很无能，面对这种情况只能选择和其他更有权力的人交易。

　　他怕听了他的经历后给不了他任何实质性的建议。

　　“如果你不想说——”
　　“没有。”严柠摇摇头，“我其实想说，我上次在片场就想跟你说来着。”

　　梁炙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又把头埋得更低：“虽然我不知道谁会帮我，我在娱乐圈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但是，我挺想找个人说说的。”

　　梁炙静静地等着他，结果等来他的一句道歉：“对不起，梁炙哥。我，本来没想给你添麻烦的，我当时只想到你还在酒店住，我就偷偷跑下来了。我......”

　　“嗯，我知道。”梁炙实在是说不出对他指责的话，因为错根本不在他。

　　他又等了好久，久到他以为严柠睡着了，然后才听到他开口：“我去年签的星跃，当时不是杨磊负责我，但是今年三月份公司忽然通知我换了经纪人。杨磊是星跃的金牌经纪人，我当时知道后还很高兴的。”

　　他说到这儿还笑了声，梁炙摸不准他是想到当时的喜悦还是嘲笑自己天真。

　　“接着，他给我了两个剧组的角色，其中一个就是《烽火》剧组。虽然都是什么不起眼的角色，但是我知道就我目前来说，这种程度已经算很好了。”

　　“然后就是前不久，我收工之后他把我带到一家会所——”

　　“会所？”梁炙没忍住出声。
　　“嗯，好像叫什么虹堂。”

　　梁炙忽然想起来之前在会所遇到一个和杨磊很像的人，那另一个是严柠？他忍住没问出来。

　　“我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陪酒，虽然膈应，但还是去了。结束后杨磊让我跟着其中一个人上车，我因为害怕就躲起来了。”

　　后来也发生过两次这样的事，结果都是酒局结束前他就偷偷躲起来，今天他本打算故技重施，结果被他们识破，他的抗拒让他们心生不满。巴掌扇过来的时候，他头都晕了，整个人像是傻在那儿。

　　最后，他还是偷偷跑出来了。
　　梁炙咽了口唾沫，嗓音沙哑着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说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放松了些，严柠的语气带着困倦，“不知道。”

　　他跑的时候也没打算好接下来怎么办，就只是想跑。

　　算了，先让他今晚好好睡一觉吧。

　　半夜才睡，梁炙醒的时候严柠已经离开。

　　进度比自己预想的要快，四天后梁炙的戏份就杀青了。

　　他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休息一阵了。”

　　“那要是这样的话——这里有部剧，男二的角色，要不要去试一下戏？”小文递给他手机。

　　梁炙拿过来看了眼，是他之前经常接触的题材，角色没什么挑战性，他兴致缺缺地推掉手机：“没什么兴趣。”

　　“那你想接什么样的角色？”小文认真问。
　　“嗯......”梁炙佯装思考，接着递给他一个本子，“这样的就挺好。”

　　小文随便翻了翻，“我靠，男一！”
　　“嘶——”梁炙咂咂舌，纠正她，“是这个角色。”他手指向一处。

　　“他是男几啊？”
　　“你就光想着男几是不是？你就不能——”他话没说完，手机在手中响起来。

　　看到来电人，他愣了一瞬才接起。

　　“喂，是我。”
　　沉默数秒，他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