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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故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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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想查吗?”
其实这个问题南楚都不用思考就能回答,她要查。不仅仅是为了让母亲的旧友能够瞑目,更多的她还有自己的私心,她想知道,这一切和她母亲的死有没有关系。
在她生命的前十几年,她都浑浑噩噩地度过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辛昭一声不吭地拉着南楚的手,走到了一排架子前,她转动了架子上的飞燕木雕,轰隆一声,架子向两侧移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密室,而在密室的正中间,赫然摆放了一套甲胄,在昏暗的密室中泛着独属于金属的冷光。
“这是……”那套甲胄是将军制式,虽然只是放在那里,仍然有隐隐杀气,应是上过战场,沾染过鲜血的,可是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摆放在辛昭的书房里?
辛昭慢慢走上前,静静看着那套甲胄,她说:“这是你母亲曾经穿过的。”
南楚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殿下您说,这是我……”
“对,这是你母亲任护西大将军时穿的甲胄,她卸甲后便由兵部进行保管,在我参与兵部事宜的那段时间,我便把它换了出来。”
南楚已经有些恍惚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又好像是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为,为什么?”
莫不是她这几日都没睡好,加上尹姐给的药出了问题,给她脑袋整坏了?为何在大公主的书房里看到了她母亲的甲胄?
南楚仔细在脑海中搜刮有关母亲的一切,仍然想不通。当初冯婉的确经常进宫,但那是因为和前太子妃私交甚好,和当今皇帝以及后妃并无什么关系,更别说辛昭了。
她母亲死的时候,她不过三岁多,那时的辛昭也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到底有什么理由会让辛昭做出这样的事情?
辛昭知道南楚疑惑,但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她越过甲胄,从另一侧书架上拿出了几本泛黄的书卷,南楚目光跟随着辛昭移动,这才注意到,不仅仅是甲胄,这间密室里还有她母亲的痕迹:
墙上挂了好几幅冯婉的画像,有征战沙场的,有檐下读书的,有立于群山之中的,有草场跑马的,这些画像都只有神韵而无具体的五官,可她不会认错,那一定是画的她母亲。
“殿下……”南楚实在难掩惊讶,时隔多年,再次看到母亲的画像,她的眼泪早已盈满了眼眶。
辛昭摇了摇头:“没时间细说,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密室的门再次紧紧关上,辛昭摊开刚刚拿出的书卷:“这是我以前收集的,你可以看看。”
南楚拿过书册,一页页翻动着,一时间,书房里一片安静,唯有纸张的摩擦声和烛火的哔啵声。
【刘福,冯家军,宇盛元年冬,死于盗匪之手,享年三十一。】
【赵盼,冯家军,刘福妻,同死于宇盛元年冬的盗匪之手,享年三十。】
【冯林,冯家军,宇盛二年春,死于马车失事,享年三十七。】
【冯崎安,冯家军,冯婉亲信,宇盛二年冬,死于伤寒,享年二十八。】
【薛永,冯婉故交,宇盛二年冬,冻死在路边,享年二十五。】
……
……
都是冯婉的旧部,足足二十五人,都在冯婉死后,陆续去世。
南楚的手在颤抖,她控制不住地颤抖,她试探着发问:“这些人,都不是意外吧?”
她心里有了猜测,但是听到辛昭说:“这些案子都有疑点,而且他们的家人,也无一幸免。”的时候,她终于卸了力,瘫坐在椅子上。
“我母亲不曾在朝中树敌。”
辛昭回道:“冯将军生前大部分时候都在玉南防线打南蛮,与朝中大臣的确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你别忘了,她是先太子妃的闺中密友。”
南楚知道这位可怜的先太子妃,因先太子谋反,她也被赐死,据说死的时候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
“就算是因为先太子谋反一事,我南家和冯家也并未参与,不该对我母亲的旧部下手啊。”
辛昭摇了摇头,她问南楚:“你对承运十一年的事情,知晓多少?”
承运十一年?
南楚略微知道一些。
那是大周最为混乱的一年。冯婉在承运八年带着兵把南边的蛮子打退了一百里,薛大帅第二年也把北边的鞑子打得逃往荒漠,那几年是大周的边境最平静的几年。但是,承运十一年,先太子辛珖突然起兵谋反,八万禁军杀入皇宫,此时康王也带兵赶来救驾,整个皇城一片混乱。
最后先太子大败,先帝也身受重伤,死前立诏将皇位传给六皇子辛晏,并诛杀了参与谋逆的所有人,除了先太子。第二年,先帝崩,辛晏登基,下令让先太子永守皇陵不必再出来,康王也带兵回了连城封地,立誓永生不回王都。
新帝登基后,改年号为宇盛。
这就是南楚知道的一切,辛昭点了点头:“的确,对外都是如此说的。”
南楚疑惑:“难道事实并非如此?”
辛昭点头,又摇头,她说:“当初我祖父身死,皇位竟落到我父皇头上,我父皇是六皇子,且不说那位谋反的太子,也还有四个哥哥,那些皇伯竟然全部都选择了远离朝堂,做闲散王爷,而那位康王,千里迢迢带兵赶来,竟然也愿意此生不出封地,这其中若说没有隐情,我是不信的。”
辛昭继续说着:“我作为本朝公主,本也不该多去打探当年之事,但是那年我遇到了一个人。”
“谁?”南楚问道。
“先太子妃祁嫣的侍女。”
南楚皱了下眉:“祁家因为参与谋反,最后被满门抄斩,哪里来的侍女还能活着?”
“本宫查过,她的确是祁嫣的侍女,只不过在祁嫣成为太子妃的时候便嫁给了一个小吏,所以才能留下一命。”
“她,到底说什么了?”
辛昭顿了一下,她似乎是在考量,这些事情能不能告诉南楚,或许是因为她是冯婉的女儿吧,辛昭想,她天然就是会相信南楚的。
“她让我替祁嫣伸冤。”
“谋逆一事板上钉钉,还要如何伸冤?”
南楚不解,可若是真的没有冤情,作为祁嫣曾经的侍女,又为何要冒着风险找到辛昭?
“本宫也觉得不对,于是在父皇准允我接触前朝事宜以后,便一直暗地里查当年之事,实不相瞒,毫无头绪。”
南楚对这个结果毫不惊讶,当年的事情且不说已经过去了十三年,更为重要的是牵扯到的人都位高权重,若真有隐情,也很难查到。
不过,辛昭却在这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可那日你让我帮忙查刘小爱的事情,我突然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南楚意识到,接下来辛昭要说的话,或许也是解开自己多年疑惑的钥匙,她顿时就有些紧张,眼神都不敢乱看,她抿了抿唇:“殿下请直言。”
南楚离开万宁宫的时候,天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引路的宫人脚步飞快,她也不得不加快步伐跟上,只是她脑子里还一直回响着辛昭最后说的那一番话,那番话太让人震惊以至于她都不记得自己是用什么表情听完的,也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便糊里糊涂急忙出了宫。
辛昭说:“直到本宫查到了刘小爱父母的死,这才惊觉,你母亲的旧部和亲信竟已经死了个七七八八,可冯将军成婚后便不再过问前线的事情,为何她的人遭到了清算?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母亲也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甚至有可能,你母亲的死也没有那么简单。”
“本宫想从此入手,把那些深埋在地底的真相,一点一点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