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雀》三足金喵

18、故事1

　　南楚回到家后，一整天都待在卧房闭门不出，她本来只是对李珺一案感到疑惑以及对刘小爱的死产生了同情，所以才想进宫去求个真相，可没想到，真相没有求到，反而带着更多的疑问回来了。
　　若刘小爱的父母都是因她母亲而死，那吴晴呢？
　　她和辛昭都认为，杀死刘小爱父母的人便是黑莲花一案的凶手，可是现在黑莲花案并没有案卷记录，除了吴晴的父母以外，其余的死者是谁他们都无从得知。

　　南楚头一次感到如此无措，她想知道母亲当年为何突然就死了，连家人也不让她过问死因，但她现在突然开始迷茫了，知道真相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她想起来辛昭整理的那份名单，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死得却那么轻易，如果知道真相的代价，是更多人的命，她还要不要继续？

　　南楚想了整整两天，都没有能给出答案。
　　直到第三天，沈青青就要奔赴刑场，因得此案闹得大，许多人都闻声赶去看热闹。南楚的二伯二伯母特意来叮嘱她，不要出去见了血光，好生在家里休息，南楚应得乖巧，只是等人一走，她便换上了男装。

　　“小姐，真的不要我陪你吗？”
　　了了一脸忧心，她家小姐本就体弱，虽然跟着尹姐练武，但是总是生病受伤，更何况胳膊和腿上的伤都没有好全，上次还莫名其妙又裂开了，这要是出趟门又加重了可怎么办？
　　但南楚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有心思捏了捏了了的脸：“好了了，你可得帮我守着这院子，别让人进来了发现我不在。”

　　刑场上，南楚找了个边角站着，刚好能看到台上的情况。她刚站立，左肩就被人拍了一下，她顿时绷紧了身体，回头看去，待看清那人是谁以后，又松了一大口气：“我说殿下啊，别吓我行吗？”
　　辛昭今日倒是没有穿男装，而是穿了一身非常素净的天青色长裙，头发挽起，倒是有一种隐士高人不问世事的清冷感。辛昭向前走了一步和南楚并排，她凑到南楚耳边说：“南三小姐，在外还是别喊殿下了，唤我闻姑娘吧。”

　　南楚知道辛昭什么意思，便也急忙改了口：“闻姑娘今日也有空来凑这个热闹？”
　　辛昭没有回答自己为什么有空，而是用下巴指了指行刑台上跪着的人说道：“南小姐，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我赌等会儿会有人来劫囚，你赌不会，输的人请对方喝酒，怎么样？”
　　南楚有些好笑：“可是怎么办呢闻姑娘，我也认为会有人来劫囚，不如你赌不会，如何？”
　　让南楚惊讶的是，辛昭一下子就答应了，她迅速拉起南楚的手和她击掌，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好！输了不准赖账。”
　　南楚：“……”
　　总感觉自己进了什么圈套。

　　时间慢慢过去，行刑官正在陈述犯人的罪名，下面围观的人群情激愤，认为妾室杀夫罪无可赦，应当腰斩，应当凌迟……
　　南楚听到耳边嘈杂的声音，觉得心里闷闷的，毕竟她们都不认为沈青青是杀死李珺的凶手，可是他们没有证据，她之所以觉得会有人来劫囚，是因为辛昭说，他们至今都不知道水利一案的赈灾银到底去了哪里。沈青青毕竟是李珺身边最亲近的人，难免不会听到或看到一些东西。
　　就在这时，南楚突然想起那晚吴晴来找她的时候说的话：是刑部的人带走了沈青青，并且大概率用了刑逼供，后面又把沈青青送到京兆府，还有某位权贵施压尽快结案。
　　她转过头去看辛昭，眼中多了几分探究。

　　沈青青在辛昭手底下都没有说出的秘密是什么呢，是赈灾银的去向，还是水利一案的幕后主使，还是杀死李珺的凶手？而所谓的宫里有人急着结案，那个人是辛昭吗？要真的是辛昭，她难道不应该是希望慢些结案，这样她才有足够的时间去拷问沈青青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姑娘，”南楚想着便喊了辛昭一声，“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辛昭眼睛看着台上并没有移开，只是头往南楚这边偏了些许：“你问吧。”
　　“青音阁那晚，你怎么被那些人发现的？”
　　辛昭听到这个问题，竟然用肩膀撞了一下南楚的肩：“你在关心我？”
　　南楚轻轻诶呦了一声，她搞不懂，今天辛昭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还是撞了邪，说话为什么是这种诡异的调调，虽然前几次见面辛昭也不怎么正常，但是今天尤其不正常啊。
　　“闻姑娘，我是很认真在问你。”
　　闻言辛昭敛了笑：“我若是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呢？”

　　“我受了伤，翻进青音阁院子的时候刚好遇到了起夜的琴儿，我一开始打算杀了她，但是她太善良了，她把我安置在杂物间，给我拿了水和点心，还说会帮我，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她把你错认成来找我的人，把你带到了我面前。”
　　南楚皱了眉头：“你为什么觉得琴儿可以信任呢？”
　　辛昭笑了一声：“你又为什么觉得我可以信任呢？”
　　“啊？”南楚有些没听懂，“我信任你……是因为……”

　　对啊，因为什么呢？
　　南楚突然恍惚了，她和辛昭才认识多久啊，为什么自己会信任她？
　　她想起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在漆黑的杂物间里，她们大打出手，最后这场比试以自己的失败告终。第二次见面，她被辛昭从院墙上扑下地，但对方竟然还能用手护着她的头。第三次，是她主动进宫，她看到那间密室，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辛昭把她母亲的盔甲放在那里。而现在，不过是她们第四次见面，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信任她？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议论声，南楚回过神来，看到了跪在台上的沈青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辛昭一个问题绕走了，她有些不悦：“闻姑娘真的很会顾左右而言其他，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觉得是琴儿把你出卖了？”
　　辛昭很坦然道：“因为她并不认识我啊。”
　　南楚迅速思考了一下可能性，突然想起了什么，她问道：“话说，是你让京兆府的人来查李珺的案子的？”
　　辛昭摇头：“怎么可能，京兆府可不听我的，如果是我让人来查，那来的应该是刑部的，不过你的确提醒我了，京兆府的职责并不包括查老百姓的案子……”

　　那就对了，南楚想，那就对了！秦曦元那日告诉她，有一位宫里的贵人出现在青音阁，而那位贵人通知了京兆府接手此案，她和秦曦元原本猜测这个贵人是辛昭，这个猜测的确不对，毕竟辛昭从头到尾并未暴露身份，那么插手此案的一定另有其人。
　　能够泄露辛昭的行踪引来刺客的人，想必也是他。

　　想到这里，南楚问她：“我得到消息说，那晚有宫里的贵人在青音阁，如果不是哪位公主皇子闲得无聊去寻花问柳的，那一定是追着你或追着案子去的，你不如想想，可曾得罪过哪个兄弟姐妹？”
　　辛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觉得，我会不得罪兄弟姐妹吗？”
　　南楚这才想起来，辛昭作为第一个进入前朝的公主，集荣宠和权力于一身，树敌肯定不少，她刚刚，问了一句废话。

　　二人的对话到此结束，不过她们在心里达成了一个共识：宫里有人在干涉这个案子，极有可能和水利一案有关联！
　　但她们此时没有多少找到新线索的喜悦，因为，沈青青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