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雀》三足金喵

15、故事1

　　“晚好啊，南三小姐，为了今晚的见面，我让你的小丫鬟先睡了，你应该不介意吧。”
　　南楚冷静下来，的确听到了外间传来的匀长的呼吸声，确认了了没事了以后，她这才把目光落在了这位不速之客身上。

　　吴晴今日没有穿京兆府的官服，一身素衣长裙，头发挽起来，倒真是有了几分寻常人家女子的模样，只是这样一个人一声不吭就出现在了别人的卧房，多少是骇人的。
　　南楚胸腔剧烈起伏，深深喘了两口气，这才平静下来，既然对方不像是有恶意，那她也不必太紧张。她掀开珠帘，慢慢走过去，坐了下来：“吴少尹深夜来访，应当不是为了和小女子我喝茶聊天的吧？”

　　吴晴也笑着在南楚对面坐下：“我既未着官服，南小姐就不必太客气。今日前来，不过是心中疑虑，急需南小姐解惑。”
　　“吴大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您叱咤官场多年，能有什么疑惑需要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解答？”
　　吴晴道：“非也，此事唯有南小姐知晓。”
　　南楚挑眉：“哦？您倒是说说看？”

　　吴晴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封血书。
　　“沈青青还有三日就要问斩，傍晚我再提审她，她却给了我这个，南小姐不妨一起看看？”
　　吴晴打开那封学术，南楚侧过身子去看，上面的字不少，但通篇下来其实只有一个“冤”字。

　　“吴大人，您是在跟我说笑吗？”南楚气得哼了一声：“京兆府尹亲自断的案，犯人自己画的押，你拿着这张不知道谁写的血书，想说明什么呢？”
　　吴晴也收了脸上的笑，不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将血书拍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南小姐，青音阁一案已结，但这案子为何结得如此仓促，你敢说你不知道？”
　　这时的吴晴好像又变回了初次见面时那样，浑身是刺，她厉声道：“南小姐，你身上的伤到底从何而来？青音阁琴儿姑娘又为何说见过你？还有来自宫里的威压，是谁在保你？你自然可以隐瞒一切，说自己一概不知，但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和这件案子毫无关系，不是吗？”
　　“你可知，京兆府到处都找不到沈青青，到底是谁把她藏起来了？是刑部的人啊，刑部的人把她带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快疯了，是谁对她做了什么呢？南小姐，你真的一无所知吗？”

　　吴晴越说越激动，南楚却笑出声来，她轻轻敲击桌面，打断了对方的控诉：“吴大人，原来你断案，只需要一个人的证词，再加上自己的猜想，就可以抓到犯人了？”
　　吴晴一愣，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透露给了南楚什么，但她并不会就此放弃：“沈青青身材瘦弱，手腕有小时候留下的旧伤，根本不可能做到一刀捅死李珺还能一个人转移尸体，难道你想不到这些？”
　　是啊，当初和秦曦元一起谈起这个案子，两人就一致觉得这个凶手不简单，可是，南楚摇了摇头，现在看来吴晴不可能是杀死李珺的主谋，那她前面的推断都是错的，如今她们二人反倒是互相猜忌，毫无作用。

　　“吴大人，”南楚语气十分严肃，“我知道你不一定相信我，但是我和此案真的毫无关系，我的确去了青音阁，但我只是去找人的。”
　　吴晴明显不相信这番说辞：“既然你和此案没有关系，那为何要瞒着我？”
　　“吴大人，这是我的私事。”南楚看了一眼窗外，鸡鸣渐起，已经是丑时了，她站起身面向窗户：“无论你愿不愿意相信，我想找到凶手的心不比你差。请回吧，吴大人。”

　　吴晴还欲再说，但南楚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她于是起身离开，只是她刚往门口走了两步，南楚突然喊住了她：“吴大人，往哪儿走呢？”
　　吴晴愕然回头，只见南楚指了指窗户：“您不是从这儿来的吗？还请原路返回吧。”

　　**

　　寅时到了，打更人提着梆子路过宫门口，和守门的禁军闲聊了几句。
　　“对了哥，听说前几日青音阁那个案子，你们见过那个死者啊？”
　　两个打更人急忙摆手：“哎呀，说起来还觉得晦气。”
　　“那天晚上我们看到他的时候还有气儿呢，好好的大活人，只是在雪地里受了冻，谁知道第二天就死了！”
　　禁军也唏嘘：“人生无常啊，也是可怜。”
　　“呸！”一个打更人啐了一口：“他可怜个屁啊，一天天在家里打媳妇儿，在外面充霸王，死了还少个祸害。”
　　“哎呀，呸呸呸！你说话好歹有个把门的，人头七都还没过，别给自己造了口业！”
　　守门的禁军急忙打圆场，二人又在这里闲聊了几句，这才离开。

　　南楚躲在一边，把几人的谈话都听了去，她轻手轻脚走到宫门口，拿出了辛昭给她的玉佩：“二位大哥，我想见见大公主。”

　　南楚本以为，就算西北门的禁军是辛昭的人，自己要见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没想到的是，禁军一看到南楚手中的玉佩，就放人进去了，还分了一个出来给她带路。
　　“大哥，现在不是已经宵禁了吗？”南楚紧紧跟在带路的禁军后面，没忍住问了一句。
　　那禁军也是个实诚人，他说：“小姐，你小声些，我也是偷偷带你过去，你要是被发现了，可千万别说是我们放你进来的！”

　　南楚：……
　　还以为这些人都是辛昭精心培养的心腹，怎么现在看来更像是用什么东西贿赂的。

　　皇宫很大，一宫连着一宫，像紧紧挨着的一个个人，共同仰望着最高的那处屋顶，约摸走了两刻钟，南楚终于看到了万宁宫的牌匾。
　　“小姐，这就是大公主的宫殿了，您回去的时候还往这条路走，千万不要走错方向，那边可是宣政殿。”禁军指好了路，就急忙回去值班了，徒留南楚一个人站在万宁宫的大门口，有点不知所措。

　　她其实，原本没想着要来找辛昭的。
　　白天辛昭的回信已经很明确了，不让她继续查这件事情，但是吴晴的深夜来访实在是让她很在意，在意得睡不着觉，干脆换了衣服来了。只是真的到了这里，她又有些不敢上前。
　　正当南楚犹豫不决的时候，万宁宫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宫女径直走向南楚，恭敬行礼：“南小姐，奴婢茱萸，在此等候您多时了。”
　　“你在等我？”
　　茱萸道：“是的，殿下让我在这儿等您，她说，您一定会来。”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茱萸笑了一下：“奴婢可不是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宫里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辨别身份了。”

　　南楚就这样跟着茱萸一起到了辛昭的书房，茱萸把人带到，也很识趣地退下了，偌大的书房里就只剩下南楚和辛昭两个人。
　　“殿下为何如此笃定我会来找你？”
　　“你不是个会听话的人，不然本宫也不会记住你。”辛昭在折子上写下最后一笔，搁下笔，抬头看了南楚一眼，随后从桌案上拿了一本册子给她。
　　“这是你想要的东西，不要带出这间书房。”

　　南楚拿过来一看，竟然是辛昭查到的，关于李珺的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