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雀》三足金喵

14、故事1

　　陈年往事讲完，南楚和辛昭也走到了南府后门，二人站定，南楚说：“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少女身后的疤，的确和吴少尹背后的一模一样。”
　　辛昭嗯了一声：“如果真如你所猜测的那样，那么吴晴就是当初那个少女，可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只不过说明这位少尹来历悲惨，和青音阁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南楚看着辛昭的眼睛，不知道想从里面看到些什么，她说：“殿下，您不用套我的话，关于青音阁纵火案，我相信您也查到了，李珺这个人，原名李大牛，十年前有过一桩旧案，他奸杀了一名少女，却侥幸从捕快手里逃脱，还能在天子脚下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不被察觉，可他一死，官府立马知道了他以前犯的案子，殿下不觉得很奇怪吗？”
　　南楚也没等辛昭回答，她本来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得到别人口中的答案，她只是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想把这几日的憋屈发泄出来：
　　“殿下可知，这位吴少尹顺着您那个几个手下留下的痕迹，都查到我头上了，看起来还真像兢兢业业的朝廷命官呢！可我总觉得，李珺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十年前枉死的那名少女，背后也有一道刀疤，殿下觉得，这是巧合吗？”

　　提起“那几个手下留下的痕迹”，辛昭抬手摸了摸鼻子，再次看向南楚时，她眼中多了自己都没察觉的名为欣赏的东西，她点头：“所以你怀疑，李珺当年也是接了委托去杀吴晴，但他阴差阳错之下杀错了人。而小时候的你所见到的是另一个杀手，却被吴晴反杀了。”
　　南楚点点头，辛昭继续道：“后来，吴晴为了复仇，一步步进了官府，成了少尹，她要查清当年的案子，追查到了李珺身上。你认为杀死李珺凶手就是这位吴少尹，而她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会拉你当替死鬼，对吗？”
　　南楚没有说话，她想说不然呢，可她总觉得还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辛昭看出了南楚的迟疑，她轻笑一声，微微低着头和南楚对视：“南三小姐，你很聪明，但你想漏了一点。”
　　南楚皱着眉头，回看着辛昭：“什么？”
　　辛昭继续道：“若你是吴晴，你会杀了李珺吗？”

　　南楚下意识回答：“为什么不？”但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不对。”
　　李珺的确是吴晴的仇人，但却不是她最大的仇人，她更想要杀死的是那朵黑莲花的主人！而李珺便是一根蛛丝，哪怕蛛丝再微小，但只要顺着丝，就总能找到藏在背后的蜘蛛……
　　辛昭长长地嗯了一声，把腰上的玉佩解下来随手扔给南楚：“想明白了？那本宫就先走了，还要去上早朝，你若是又有了什么想法，不妨直接来皇宫的西北门找我，那里守着的禁军是本宫的人。”

　　辛昭转身离开，走进了迷蒙的夜色里，一阵风吹动了云，月光渐渐倾泻而下，照亮了离去的背影。南楚带着恍然大悟的神情从小门回了南府，可旋即她又疑惑了，难道李珺的死，真的和吴晴没有丝毫关系吗？
　　还有吴晴背后的那个人，当初在山上亲眼目睹了吴晴杀人，却选择把她带走，而后南楚也摆脱尹姐去打听过，那几天的王都城中没有人报案失踪，也没有人报凶杀，所以山上的那具尸体呢？也是被那个兜帽男人处理了吗？

　　南楚心中还是有无限疑惑，其实她自己都未察觉，她的目的已经不知不觉从查清李珺之死变成了调查吴晴的过去，而她的立场，也正在悄悄偏移。

　　第二日一早，辛昭的案头便摆放了一本讯簿，正是李大牛奸杀少女案的全部资料，和讯簿一起的还有一封信：
　　【殿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案蹊跷，还请您帮忙查探关于死者的事情。】
　　不过申时，南楚便收到了回音，但并不是李大牛案子的详情，而是简短的几个字：【此事牵扯甚广，你勿要再查】

　　南楚不解，她想弄清娘亲当年的事情，尹姐让她不要再查，她想弄清李大牛的案子，辛昭也让她不要查，到底有何隐情，连知晓都不被允许？
　　明明说好了什么都会帮她，结果这么早就违约了，南楚撇了撇嘴，所幸她不是个会听话的人，既然辛昭不愿意告诉她，那她自有其他的法子。

　　当晚，京兆府的消息传出，他们已经抓到了李珺的小妾，证实了确是沈青青因爱生恨杀死了李珺，藏尸在青音阁，并且放火打算毁尸灭迹。京兆府尹连夜提了人去审，判了三日后问斩。

　　“太好了小姐，真凶已经落网，你也不用再担心了。”了了开心得像是自己死里逃生似的，连忙找来了柚子叶给她去去晦气。
　　看着忙前忙后的了了，南楚觉得心里一阵暖意划过，只是想到辛昭的那封信，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了了，我总觉得不踏实。”
　　“为什么？青音阁的案子已经结了，大公主也已经答应了帮我们查夫人的事情，小姐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
　　是啊，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
　　可能是案子结得太快了，她总觉得这位沈青青不像真凶，可能是吴晴背后的疤，总让她想起来小时候的山林中，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和那个衣衫不整却挺直了脊梁的少女，也可能是讯簿上寥寥几笔带过的刘小爱的一生，和她满身的伤痕……

　　她揉了揉眉心，看着窗外的月亮渐渐西沉，不知不觉中也沉沉睡去。

　　**

　　半夜，窗外忽然有声响，熟睡中的南楚突然睁开眼睛，她透过层层床幔看向外面，窗户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早春的夜风仍然冷得很，吹得南楚一下子就清醒了。
　　“了了！”她急忙唤了一声。
　　了了作为她的贴身丫鬟，本来应该是要睡在外间的，就是为了南楚一喊她马上就能过来，可是今晚不知怎么的，南楚喊了好几声都没回应。
　　南楚只好自己下床去关窗，只是她双脚刚刚沾地，就被吓了一跳——屋子中间站着一个人！

　　她刚才注意力都被窗户吸引了，竟然没有注意到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那人知道南楚在看自己，也不慌不忙地点燃了桌上的油灯，还装模做样打了个招呼：“晚好啊，南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