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身边》暮与星

5、相亲

　　第二天一早，冯慧便命令沈沉到顾时的出租屋把她接到家里来，然后开始对两人说教。
　　“沈沉，是不是你带头教坏妹妹恋爱都不谈？”
　　沈沉惊恐：“妈，我哪敢啊。”
　　“我也不是说催你们结婚，但是年轻人谈谈恋爱也是好的，别整天就宅在家里睡觉、追剧和打游戏。”
　　冯慧指着沈沉说：“看看你几岁了，快四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沈沉无语道：“妈，我上个月才过完三十岁的生日，怎么突然就四十岁了？”
　　“三十过后不就要奔四了，你还想着五十再找女朋友？”
　　“也不是不可以。”沈沉小声嘀咕。
　　冯慧继续一顿输出，顾时和沈沉听得头都晕了，捂着耳朵大眼瞪小眼，让对方劝冯慧别说了。
　　“晓慧，孩子们的事情就让孩子们自己处理吧。”这时林英从楼上下来，顾时看到她便把身子侧到了一边，以躲避她的视线。
　　虽然昨天晚上顾时跟母亲没有再说话，但是她还是留意着他们的谈话，知道母亲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准备在这边定居，现在暂时住在这里。
　　冯慧叹气道：“他们都不积极主动，不给他们安排不行啊。”
　　之后沈耀也出来劝冯慧，但是冯慧坚决不放弃，而且跟人家约好了时间，所以最后顾时两兄妹还是被迫坐在咖啡厅，面对着另外两兄妹。
　　沈沉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直接挑明：“我就明说了吧，我们是被逼着来相亲的，实际上并不想找对象。”
　　哪知道对方也是被逼着来相亲的，在互相解释过后，大家握手散场。
　　在那两兄妹离开后，顾时松了一口气。而沈沉也在去洗手间后遇到刚进来的齐衡之和季晏礼。
　　“沈总又和女朋友来约会吗？”季晏礼四处瞧了瞧，果然看到了顾时，还提醒齐衡之往那边看。
　　沈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和你们说实话吧，其实顾时是我表妹。”
　　圣诞节那天，齐衡之跟顾时解释了他与白禾凝的关系后，便在社交软件发了跟白禾凝的合照，并配文说明两个人是姑侄关系。
　　沈沉见了差点惊掉了下巴，就齐衡之那种男人，应该不缺女朋友才是，便想着私聊他问问原因。后来又看到其他人留言说他和顾时长得也像，怀疑他们也是兄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实在不好承认，怕公司那个小姑娘以为他是为了拒绝她才故意骗大家，不过现在他也不想装了，这种事情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迟早要澄清的。
　　季晏礼听后大喜，想着这正合了齐衡之的意，笑道：“原来沈总也整这套，避免被人撮合，和阿衡一样找亲戚演女朋友。”
　　“唉，季总可别笑话我了，这不是快过年了，正被父母抓着相亲呢。”
　　沈沉拿出手机，打算把顾时的联系方式推给齐衡之他们：“齐总和季总也是单身，过年也总免不了被父母唠叨，要不和我妹妹认识一下？”
　　得知真相的齐衡之的心情豁然开朗，欣然接受了沈沉的提议。
　　他只是觉得有点意外，沈沉会是她的表哥，她从来没和他说过家里的事情，而且当初和他分手后也换了手机号码，断了与他一切的联系。
　　之后，齐衡之和季晏礼两人找了个顾时看不到的位置坐下。
　　一坐下，季晏礼便开门见山地说：“沈沉和顾时是兄妹这事我是很惊讶，但你要顾时的联系方式是想再续前缘吗？”
　　“加下合作伙伴妹妹的联系方式也没什么问题吧，况且你也加了。”
　　“我加是没问题，你加就有问题，你那天还说要放下顾时，开始新的生活。”
　　齐衡之朝服务员招了招手，点了杯咖啡后，身子靠在椅背上说：“我可没说过这句话。”
　　“就算你没说过，就算你想跟她再续前缘，我看顾时倒是没有这个意思。”季晏礼伸手拿过桌面上齐衡之的手机，点亮屏幕递给他，“解锁，我倒要看看顾时会不会加你。”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齐衡之拿过手机放好，并没有顺着季晏礼的意思马上加顾时的微信。
　　他是怕顾时像季晏礼说的那样不加他，就连只是因为沈沉的关系也不加他。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而冯慧知道上次的相亲失败后，又给顾时介绍了同学的儿子叶溪闻。
　　顾时本来是不愿意再去见什么相亲对象的，只是知道了那天沈沉在齐衡之面前点破了他们的关系，齐衡之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她的微信，她想着不如跟叶溪闻见一见，到时候也好有个理由拒绝齐衡之。
　　但当她真的跟叶溪闻单独吃饭被齐衡之看见时，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样。明明她希望他看见这样的画面，可是心里还是紧张起来。
　　饭后，叶溪闻邀请她看电影，距离电影开场还有15分钟，她先去了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时，她看到在出口处，齐衡之靠在墙边，低着头玩弄着手机。
　　顾时愣了一下，想躲开他，可又只有这一个出口。于是，她贴着另一边墙走，假装没看见他。
　　在她路过的瞬间，齐衡之拉住她明知故问：“和沈总分手了？”
　　“你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顾时把手从他手中抽出，心虚得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想快步离开，可齐衡之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顾时，你可真行啊。”齐衡之的语气有些重，虽然知道她和沈沉是兄妹的关系，但如今她又在约会其他男人都不肯加他的联系方式，那股一直压在心里的气无处发泄。
　　“齐衡之，你到底想做什么？”在公共场合她不想与他多说什么，更何况她看出来他在生气。
　　僵持着的两人让路人以为他们是情侣在吵架，纷纷忍不住回头看两眼。
　　“先放手好吗？”
　　从周围不断投过来的目光让顾时觉得不自在，齐衡之把她拉到外面的护栏旁放开她，叹气道：“我想和你谈谈。”
　　顾时紧紧地攥住包包的肩带，低着头抿着唇。正因为她知道他想跟她谈什么，她才不想跟他谈。
　　看着她此时的样子，齐衡之心里纵使有千万句话都无法开口。他一步步地靠近，换来她的避而不见。
　　而这时，见电影快开场还未等到顾时回来的叶溪闻过来找她，看到他们两人站在那边，便走过去问：“顾时，这位是？”
　　“同学（朋友）。”两人听见声音同时转头回答。
　　叶溪闻一眼便看出了他们关系不一般，但是没揭穿，主动伸手和齐衡之打招呼：“叶溪闻，顾时的朋友。”
　　“齐衡之。”
　　互相介绍后，叶溪闻对顾时说：“电影快开场了，我们过去吧。”
　　“好。”
　　叶溪闻见齐衡之一直盯着顾时，便提议道：“你的这位同学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不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顾时还未开口，齐衡之不想她为难，便先拒绝离开了。
　　电影结束后，顾时跟叶溪闻从影厅走出来。
　　“刚才的电影挺有意思的，你觉得呢？”叶溪闻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喊她名字，“顾时？”
　　顾时这才回过神来：“嗯？”
　　“从电影开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是累了吗？”
　　“不是的。”
　　“那是因为刚才那个人？那是你喜欢的人？”
　　被说中心事的顾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叶溪闻说：“叶溪闻，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今天我跟你见面也是家里的意思，我现在并不想谈恋爱，很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
　　“我不觉得是浪费时间，反而很开心认识你。”叶溪闻笑容温暖，“你不必觉得抱歉，其实我和你一样，只是迫于无奈才答应来相亲的。”
　　听叶溪闻这么说，顾时才松了一口气。
　　“那你跟他是因为家里不同意才没在一起吗？”从见到齐衡之开始，叶溪闻一直都想问这个问题，但看到顾时听了后有些惊讶和为难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不妥，“抱歉，我不应该过问你的私事。”
　　“不是的，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才分开的。”顾时无奈地笑了笑，“不过都是过去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顾时长叹了一声，把问题抛到叶溪闻身上，“那你之后要怎么办？”
　　叶溪闻也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回去肯定会被母亲唠叨，然后又开始不断给他找相亲对象。
　　“要不你偶尔帮我演演戏？”
　　“啊，演戏？”顾时扑哧一笑，“你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我阿姨跟你母亲是同学，也不好骗。”
　　“确实。”叶溪闻耷拉着脑袋，叹气后期待着看着顾时，“先走一步算一步吧，你能帮我吗？”
　　这样或许也可以，她今天出来无非就是想让齐衡之明白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以后要是和叶溪闻常来往，齐衡之就会放手了吧。
　　顾时答应后，叶溪闻送她回了出租屋，上了楼，她却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开门进去。
　　她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好像有千斤石头压着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鼻子发酸，就像她跟齐衡之说分手后的那天，从外面回来，站在门口泪如雨下。
　　那时是毕业后不久，顾时看着齐衡之在K市的事业刚稳定下来，可她要回Y市工作，照顾姥姥姥爷。
　　面对她和齐衡之的未来，她害怕又无措，内心那个胆小懦弱又自卑的顾时出现了。她害怕处理与长辈的关系，害怕会因为两个人之间巨大的差距而产生各种问题，害怕以后无法照顾好孩子，最后像她自己一样，害怕他会变心，像她父母一样分开。
　　但更多的是她觉得这样的自己根本配不上那么优秀的他，他会站在越来越高的地方，是耀眼的太阳。
　　于是，在这段感情面前她开始退缩，想着现在彼此陷得还不深，不如趁早就结束。
　　可是，她甚至不敢亲口对齐衡之说，只是发了条信息给他，便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
　　齐衡之看到信息后拼命给她打电话，可一直联系不上她。他急疯了，大晚上的从K市开车来Y市找她。
　　来到她住的房子却被邻居告知她不在家，打电话给陆棠月，陆棠月让他别着急，可是她不见了，他怎么能不急。
　　在陆棠月她们都说联系不上顾时后，齐衡之便一直在她家门口等她。
　　通红的双眼显得可怜兮兮，又拖着疲惫的身子，他就这样一直等着，直到顾时出现在他眼前，他那颗提着的心才放下来，毫不犹豫地上前紧紧抱住她。
　　“你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你。”他的嗓音轻颤，带着哭腔，相比于她跟他说分手，齐衡之更害怕担心的是她的安全。
　　顾时轻轻推了推他，可他却把她抱得更紧。他的体温，他的气息无不在动摇着她的决心。
　　“阿衡，我们分开吧。”
　　“为什么，是我哪里做错了吗？”那样一个阳光的大男孩，此时此刻就像被抛弃的孩子，一边抽泣一边含糊不清地祈求着，“我可以改，你别不要我。”
　　她从来没见过他低声下气求过谁，更别提哭了。可现在齐衡之的哭声，让她心痛，更让她自责。
　　如果一开始不要认识就好了，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像她这样的人，果然不配拥有他的喜欢。可已经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如果现在不分开，这样的她只会伤他更深。
　　顾时强忍着眼泪，想拥抱他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
　　“不是你的错，是我忘不掉他。”
　　她狠着心咬紧牙说了这个谎，也正是这个谎，让齐衡之不再有任何挽留地离开。
　　她跟齐衡之说过，她以前暗恋过一个人，仅此而已。
　　齐衡之放开她，身子因她这句话而变得僵硬了一样，心被针扎得千疮百孔，脸上满是泪水。
　　“顾时。”他紧抓着她的肩膀，却在看到她吃痛的表情放开手，轻轻抚摸了下她的头发。
　　看着她垂着头，双手紧握在前，齐衡之仰头长叹，嘴角扯出一丝笑，转身离开留下一句：“勇敢一点，忘不掉就去找他吧。”
　　两个人就这样分开了，没有争吵，也没有挽留，就这样消失在对方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