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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老妈平砍连击带顺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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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既然来了,何必躲着?”汉子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我家主子在里面等着呢。”
桑俊良攥紧短刀,上前半步,姚谅按住他的手腕,对那汉子扬了扬下巴,一派倨傲,“你家主子是谁?倒是敢用先太子妃的旧事做饵。”
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黑的牙,“进去了自然就知道。”
汉子说罢便转身往里走,灯笼的光在地上晃出一串摇曳的圈。
“有陷阱。”桑俊良低声道,“他站的位置,正好对着供桌,那供桌的高矮刚好够人埋伏在里头,里面八成藏着弓箭手。”
姚谅看向供桌,刚才隔着窗洞没看清,供桌左侧的桌角比右侧矮了半寸,石缝里塞着些新土,确是动过手脚的样子。
她似想到了什么,问那青年,“你说见过拿着银簪的影子,她穿什么衣裳?”
青年愣了愣,努力回想,“是…是件白色的裙衫,料子很软,像水波一样。”
姚谅心里一动。
谈康盛所见的先太子妃身着杏黄色的破烂大朝服,而青年所见的却是一身白衣。
人也不是不能换衣服,可既然有那样好的料子,又何必强迫自己穿那么破烂的朝服呢?
她深吸一口气,对桑俊良和谈康盛使了个眼色,用手语道:
按原计划,我去引开暗门的人,你们找机会控制供桌。
“那他呢?”桑俊良瞥了眼青年。
“带着。”姚谅言简意赅地道, “跟紧了。”
三人各自拿了趁手的家伙事,一脚踏进庙门,刚过门槛,供桌左侧果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三道黑影从暗门里窜出,手里的弩箭直指姚谅面门。
“小心!”桑俊良纵身扑过来,用后背挡在姚谅身前,短刀翻飞,磕飞两支弩箭,第三支却擦着他的侧头飞过,钉在门柱上,箭羽嗡嗡直颤。
谈康盛趁暗门刚开,侧身滚到供桌下,双臂用力一掀。
供桌果然是空的,底下藏着个黑漆漆的洞口,隐约能听见锁链拖动的声音。
瘦高汉子早已退到供桌右侧,抓起供桌上的香炉往地上用力一砸。
庙外很快便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至少二十来人从东西两侧的林子涌出来,手里都举着刀枪,把庙门堵得严严实实。
暗门里的弓箭手见偷袭不成,抽出腰间弯刀扑上来,桑俊良以一敌三,渐渐被逼到墙角,肩头的伤口渗出血来,染红了胸口的衣襟。
姚谅拽着青年往供桌右侧退,眼角瞥见那谈康盛正往供桌下的洞口钻,瘦高汉子一把抓住了谈康盛的腿,使劲儿往后拖。
“下面是什么人?”姚谅厉声喝问,她抓起一颗滚到手边的供果,掷向汉子手中的灯笼。
灯笼落地,油火四溅,汉子慌忙躲闪,姚谅趁机踹向他的膝弯,汉子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抓那丫头。”庙外传来一声粗喝,一个络腮胡大汉提着朴刀冲进来。
刀风带着一股血腥气,直劈姚谅后颈,她侧身避开,却没注意青年突然往地牢洞口扑去。
姚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洞口边缘挂着片白色的绸布,和青年口中那个影子的衣裳一模一样。
“娘!”青年嘶喊了一声,整个人跌进洞口。
“蠢货!”络腮胡大汉骂了句,刀势一转,竟要往洞口劈去。
这一声娘叫得姚谅心头一紧,她反手就抄起供桌上的陶罐砸了过去。
陶罐在大汉背上碎开,浑浊的水混着玉兰花瓣泼了他一身,大汉被泼得迷了眼,姚谅趁机欺身而上,手肘撞在他的咽喉,大汉嗬嗬两声,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此时桑俊良已解决了三个弓箭手,正挥刀格挡从庙外涌进来的人,谈康盛则死死守住地洞口,不让人靠近。
刚才青年跌下去时,他隐约听见洞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极了女子的声音。
“别管那家伙了。”谈康盛对姚谅喊道,“洞里有动静。”
姚谅刚要应声,忽然瞥见供桌下的阴影里,有个银色的东西闪了闪。
是那支银簪,不知何时从青年怀里掉了出来,正躺在暗门边上。
姚谅似有所感,她转头看向庙门,果然在人群的缝隙里,看见了一抹白色的影子。
“是她吗?”姚谅低声问。
谈康盛也看见了,他挥着半截木棍逼退身前的人,刚要开口,地牢里忽然传来青年的尖叫,“有蛇!好多蛇!”
洞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爬动声,还夹杂着铁链拖地的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洞壁爬上来。
络腮胡大汉不知何时醒了,他趴在地上,抖着手摸出火折子吹亮,猛地扔向洞口,“烧死你!”
火折子掉进洞里,瞬间燃起一片火光,洞底铺着干燥的稻草,此刻正熊熊燃烧。
火舌舔着洞壁,幸好洞里并没有人,那青年被火燎了头发,正疯狂地往洞口爬,栖息在地下的蛇虫被火焰惊醒,追着青年的屁股咬。
姚谅的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逆党的目的是用假盛闵引先太子妃,再用先太子妃的死局引他们来救。
火药工坊里的人,“引出”先太子妃…?
这逆党也分两派吗?
看来是这样的。姚谅皱眉,若是真正的皇长孙还活着,先太子和振远号上的人还能勉强团结起来,如今盛闵死了,他们自然谁也不服谁。
那宫中的良妃,死去的郑良弼等人,从前不是因为不是时候而不能启用,而是因为他们内部的矛盾而“无法”启用吗?
真正的先太子妃,或许早在十年前那场大水里,就和她的儿子一起,死在了越州的水灾里。
“抓住他!”庙外又冲进来两个短打汉子,手里的铁棍带着风声砸向谈康盛后心。
谈康盛自知不敌,直接就地一滚,半截木棍横扫,正打在一人膝盖,那汉子惨叫着跪地。
另一个却趁机扑到洞口边,抬脚就要往青年脸上跺。
“滚开!”姚谅骂了句,她的拳脚功夫打些没有训练过的普通人还算凑合,对付这些武夫,只能出奇制胜。
姚谅借着揉面的巧劲,反手夺过他手里的铁棍,顺势往他膝弯一压。
汉子吃痛跪倒,铁棍已抵在他咽喉。
青年终于连滚带爬地钻出洞口,头发被燎得焦黑,裤腿上咬着两条青蛇,正死死缠着他的脚踝,毒牙深陷皮肉。
他一边吓得浑身发抖,一边哭喊道,“我看见我娘的衣服了!她就在下面……”
“闭嘴。”姚谅厉声打断他,目光扫过洞底的火光。
稻草燃得正烈,映得洞壁焦黑,哪里有半分人影?那声叹息,那片白色的绸布,分明是引青年往下跳的诱饵。
姚谅甩了甩脑袋,这的确不是她和宁直的崽儿,他们的崽儿怎么可能那么蠢?
桑俊良已退到供桌旁,后背抵着滚烫的桌沿,短刀上的血珠滴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他左肩的伤口裂得更大,每挥一次刀都牵扯着剧痛,额角的冷汗混着血往下淌,却依旧死死盯着涌进来的敌人,眼神狠戾。
姚谅瞥见桑俊良肩头的血浸透了衣料,忙打了个手势,“撤!”
谈康盛已将青年拽到供桌后,见桑俊良被围攻,他猛地抓起地上供桌断了的桌腿。
谈康盛大吼一声,虚张声势地冲进人堆,将木桌腿尖锐的一端直刺领头那汉子的小腹。
那瘦高汉子不知何时已爬起来,正躲在人群后,他手里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个铜哨,鼓着腮帮子就要吹。
姚谅眼疾手快,将手里的棍子直接扔了过去,将铜哨打落在地。
“往哪儿看呢?”趁着姚谅分神,络腮胡大汉不知何时摸了把匕首,悄无声息地绕到姚谅身侧,匕首带着腥气刺向她腰侧。
姚谅立刻回神躲开,发丝却不慎被刀刃削下一缕,飘落在地。
就在这时,庙门方向忽然传来几声惨叫。
堵门的汉子们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阵型大乱,纷纷转头看向外侧。
姚谅趁机瞥去,只见那抹白色影子正站在庙门外的火光里,手里竟提着柄长剑,剑身上的血珠正往下滴。
她身形极快,白衣在夜色里像朵骤然绽开的白梅,每出一剑,便有一个汉子捂着咽喉倒下。
“是她!”青年指着白衣人影尖叫道,他挣扎着就要扑过去,“娘!真的是你!”
放你的屁。姚谅心道,你娘竟是武林高手?
白衣人影却像是没听见,剑势一转,竟砍向堵门的木柱。
咔嚓一声,本就朽坏的木柱应声断裂,半边庙门轰然倒塌,溅起的尘土混着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走!”姚谅当机立断,拽起青年往破口冲。桑俊良和谈康盛对视一眼,也跟着往外突围。
短刀,木棍与敌人的兵器碰撞,发出刺耳的脆响,与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在一起。
络腮胡大汉见他们要逃,怒吼着追上来,一刀直劈姚谅后心。姚谅反手将青年往前一推,手里的银簪猛地刺向大汉握刀的手腕。
银簪虽短,却锋利异常,瞬间划破皮肉。
大汉吃痛,手中朴刀脱手落地。姚谅顺势抬脚,正踹在他胸口上,大汉踉跄着后退,撞在燃烧的供桌上,火舌立刻舔上他的衣角。
“啊啊啊——”在络腮胡大汉的惨叫声里,姚谅已追上青年,却见那白衣人影正站在倒塌的庙门外,遥遥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