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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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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啊可恨,幕后之人无论是谁,李洱都无法容忍这样的行为,用一个又一个看似巧合的事件,一点一点抹除掉任何打破常规的可能,拼凑出唯一一条破局之路。
她没有选择,这才让她更为可恨。
城内有什么?龙潭虎穴吗?
如今这一条路真的就是唯一一条解法了吗?
身后的宋明昭很快追了上来,李洱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不过是要把她逼上一条所谓的路,这条路通向哪里并不需要她来操心,身后的宋明昭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可笑!
几息之间,宋明昭的刀光已经闪烁至她身后,她侧身躲开,刀光贴着她的身体下落,李洱趁机往另一个方向跑,宋明昭一拧身,横腿一踢,李洱又只能躲开。
她体力很快见底,宋明昭恰好把她逼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前,李洱索性明牌,不跟她们兜圈子。
“宋明昭,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你也被割了舌头吗?”
宋明昭的脸色胀红,双唇像是被两种力量撕扯着,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波浪线条,李洱见状笑了,借机喘了几口气,道:“你但凡狠心一点就能说话了。你这个样子,怪不得处处被人压一头。”
宋明昭握紧了手中的刀,全身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僵硬感,像是她正在对抗某种规则。
“你技不如人,被她下了傀术也不冤。”
宋明昭仍然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李洱抬头望见天色不好,笑着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山洞。
见李洱已经进了动,宋明昭的手举着刀,刀刃对准自己的脖子,而她的脸瞬间白了,眼中流露出惊恐,目光死死盯着手中的刀,浑身汗如雨下。
那个女人,她竟然要她自裁?!
绝对不行!
宋明昭果真如同李洱所说的那样,一咬牙发了狠,整个身体朝着另一个方向一扭。
咔哒——
李洱听见山洞深处传来某种机械运作的动静,她猫着腰钻进了狭小的洞口,手脚并用往前爬了几十步,直到看见地上有了微弱的火光,她的脑袋探出去,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笔直的石道通向前方,两侧的砖墙雕刻着重复的花纹,李洱尝试辨认了一下,这些花纹就像一群蝌蚪一样,杂乱无章又井然有序。
她看了半天看不出来什么有效信息,直接继续匍匐前进,整个身子从狭小的山洞中脱离了出来,身上的尘与灰她无暇顾及,她仰面躺在地上,四肢酸软,心肺像是快要炸了一般刺痛。
在这样险象环生的世界里,她的血肉之躯还是太脆弱了,既没有强大的恢复能力,也没有超强的耐力,更没有其他的什么能力,有的只是她的脑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已经很不错了,能活到现在真是上天眷顾。
现在还能往哪里走?
前进或是后退?
李洱调整好状态,从地上站了起来,单手扶着石壁蹒跚着往前走。
石道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门,形状像是她先前在幻境中看见的那扇门别无二致,门上有一些前人留下的文字和阿拉伯数字,排版局部很混乱,字与字叠在一起,很多内容已经无法辨认。
“我已经快要记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我们真的不应该迈出这一步,好奇心是穿肠毒药,是穿肠毒药!”
“瞳月26年11月,应该是这个月份了,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韩白是第一个,之后便是卢照水,然后是李有,裴尚还在,可是离死不远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裴尚疯了,她失踪了!怎么办?怎么办?”
“裴尚?裴尚在哪里?我要怎么才能找到她?”
“裴尚!裴尚!裴尚是谁?”
之后的内容便是密密麻麻的两个字——裴尚,只是笔法越来越生疏,像是在在临摹之前的文字。
一大长段“裴尚”在某个地方断了,下面只有一行小字,像是某种遗言。
“我已完成改造。”
这样的文字,只能是季望春留下的。
李洱情不自禁伸手去摸,深浅不一的凹痕像是季望春这一路走来的印记,她不曾消失,不曾消逝。
她的痕迹遍布这个世界,像是无声的反抗。
站在这扇门前,李洱的目光又打量了一遍,没有什么其他信息,她直接伸手推开了这扇门。
轰的一声,一道能量波动迅速向四周扩散,惊动了不少人,洞口外的宋明昭受到了某种感召,空洞的双眸重新被点亮,扭曲的身子竟然站了起来,她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的屁股。
钱贝和游必方仍然在缠斗,不死不休,她们被这股能量波及,纷纷停了手。
游必方看向能量传来的方向,道:“她已经打开了门。”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人身上,手中的折扇慢慢地摇。
“很遗憾,还是我技高一筹。”
钱贝却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能量继续向着远处,方圆千里的生物都能感受到这股能量的躁动。
重宫之内,秋问禅静心打坐,周遭的烛火跃动着,忽然像是一阵风来,烛火纷纷熄灭,她起身推门而出,天上风云际变,一道血色漩涡出现,正在吞吃着它能接触到的一切。
一只红色的大手虚影缓缓探了出来,向地下抓取着什么东西。
她远远看见大手似乎抓到了什么,拳头中央有一道模糊的人影,秋问禅跑到藏书阁里翻出历任祭司的手札。
一卷又一卷的竹简被她碰倒在地,她眉头紧锁,一目十行,身侧的竹简堆积成一座小山,门外的大手已经缩进漩涡之中。
天瞬间红成一片。
红光落在地上,重宫内秋问禅听见城中的人在大叫、在哀嚎、在恸哭,她手中的竹简骤然间落了地。
柳枝的宅院里早已乱成一锅粥,花入红手持软鞭,将傅鹿护在身后,与柳枝且战且退。
宅院外早已是哀嚎遍野,傅鹿躲在花入红身后寻找逃离的办法,她看见天色变红,眸中惊恐,稳住心神后,她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入红急声道:“快走!柳枝已经疯了!”
傅鹿嘴唇紧抿,目光担忧地看向对面披头散发的女人,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深深地看着柳枝,目光中的忧伤凝成实质,她垂眸,拉着花入红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一条密道,跟我走!”
花入红边打边退,柳枝前进的步履十分缓慢,她不敢耽误,傅鹿打开密道之后,一把把人推了进去,迅速关上了门。
门后一片漆黑,宅院外的哀嚎声和尖叫声时不时传入她们两人都耳膜中,傅鹿哽咽道:“姐姐她平时不会这样的,一定有办法能够让姐姐变回来。”
变回来?
花入红一想到方才柳枝的状态,浑身就像河豚一样鼓了起来,皮肤上爬满了黑红相间的瘢痕,那双眼睛失去了瞳孔。
不仅如此,出招迅速狠辣,角度刁钻,不近人情,若不是她眼疾手快,一把将傅鹿拉到自己的身后,恐怕她就要遭此毒手。
这样的东西,真的还要变回来吗?
“傅小姐……”
花入红有些犹豫,在黑暗中,借着门缝透过来的稀薄的红光,她隐约看见傅鹿眼角的泪光。
自己真的要说这些话吗?
一时之间,狭小的空间中只剩下了那些若隐若现的哀嚎,傅鹿率先打破了僵局,她顺着花入红的话往下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弃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可我是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做明智的选择,我知道柳枝你们眼里或许市侩、狂妄,甚至傲慢,不可一世,”
说到一半,傅鹿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兀自笑了起来,花入红只觉得美人垂泪含笑,我见犹怜,差一点就要错过了傅鹿的后半句话。
“可她对我极好,我爱她躺在我的腿上同我聊天,我爱她坐在椅子上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爱她时不时来找我缝皮,你知道她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花入红不知道,傅鹿自顾自地说下去。
“是我把她破了的皮缝好的时候,她最开心了。她一直很爱护她的那张皮的,她要是看见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又要躲起来不见我了。”
花入红不好意思接话,只能转移话题,找点轻松的东西说一说。
“呃,现在来看,起码李洱和季望春应该还算安全。”
话是这么说,花入红自己心里并没有底,好在傅鹿并没有继续沉溺在情绪之中,她抬手擦干自己脸上的泪痕,点亮了密道中的长明灯。
她道:“这条密道通往城外,密道会穿过一个房间,那是平时姐姐做生意的地方,味道会很大,你忍一忍。”
“柳枝是做什么生意的?”
傅鹿莞尔一笑,道:“死人生意。”
“应该挺赚钱的吧?”
二人边走边聊,傅鹿道:“还好,全看客人出手大不大方,偶尔赚点几两黄金大部分都是几千两的白银。”
什么死人生意这么赚钱?
花入红正疑惑,一股极其浓重的腥臭扑面而来,傅鹿捂住口鼻,用手势示意花入红照着自己做,同时提醒她注意脚下。
脚下是干涸凝固的血,经年累月,已经无法清除,花入红借着微弱的灯光环视一圈,房间的横梁上挂着许多防水袋,袋中不知道装着什么。
不远处的木桌上有斑斑血渍,桌上陈列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刀,刀身锃亮,异常的干净。
柳枝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花入红正愣神,傅鹿拉着她的手往前走,穿过一片腥臭的雾,眼前的景象并无变化,两侧的长命灯平静的燃烧,越往前走,长廊在她眼中越是毫无变化。
规律的砖缝像是妈妈的摇篮曲,花入红渐渐开始犯困,身前的傅鹿用力捏紧了她的手,疼痛惊醒了她,仿若料峭春寒。
“别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姐姐设计长廊的时候有意重复,就是为了让人犯困,这一路上你要当心,里面的机括年久生锈,触及皮肤就会毙命。”
花入红清醒了些,她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傅鹿头也没回,只是将花入红的手抓得更紧,道:“我们去找破局者,真正能够挽大厦之将倾的人。”
“你是说李洱?”
花入红不太信,她感觉李洱虽然有头脑,但行事作风太缓,更何况她只是血肉之躯,会受伤,会流血,更会死,倘若一定要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这太残忍。
“一定是李洱吗?”
况且李洱并不像是乐意献身的人。
可事到如今,她们还能找谁?
还能有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