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短篇集》隐烛

4、篇一 冬日少年（四）爱

　　第三次见到他，那个零点的少年，是在一个月后。在那一个月里，母亲有了很多钱，心情也好了很多。她不再为一点小事对我大打出手，也不再苛扣我的饭钱。这虽然值得庆幸，但我却感到很难过。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他在养着母亲和我。

　　一月未见，我开始想他。我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的眼睛，以及，他的触摸。我发现我已经无法忘记他了——他会出现在白天在夜晚，在我意识的深处浅处，在每一个恍惚的瞬间，每一个忧郁或愉悦的刹那……总之，他仿佛施了魔法般无处不在，让人念念不忘。我想，或许我已经爱上了他。我能感觉到他带给我的震撼，是某种灵魂上的补充，心灵上的慰藉，得到之后才发现，我已不能再失去，否则，我将不再完整。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为了能够再见到他，在某个深秋的午夜，我尾随母亲，再次来到了“岚”。

　　零点的钟声响起后不久，他便出现了。他请母亲喝酒，他们聊天，他们大笑。我的心在滴血。有生以来，我第一次痛恨母亲。以前，在她毒打我的时候，我并没有埋怨她；在她不留一分钱离开半月以上时，我也没有责怪她。然而现在，因为零点的少年，我却在恨她了。为什么，他选择的是给了我生的权利的母亲？我不想恨我的母亲。虽然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我依旧爱她。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对于某个人，爱与恨可以同时存在，代价是心痛无奈。

　　“你在担心她吗？”不知什么时候，老板坐到了我身边。

　　我没有说话。

　　“那个男的很奇怪，他对你妈太专一了。而且，他给了她很多很多钱。”老板继续说。

　　我点了点头，说：“是很奇怪。”

　　“他跟你聊过吗？有没有给过你暗示？”老板狡猾地问。

　　我明白老板的意思，不屑地笑了一声，说：“怎么可能？我和他都是男的——”

　　老板示意我小声些，低声说：“是有这样的客人的，你要小心些，原。以后如果需要帮助，你可以来找我。”

　　我看着他，不屑地笑了笑，冷冷地说了句“谢谢”。我知道他在盘算着什么——他希望从我这里捞一笔。我怎么可能求助于他？

　　意识到了我的冷淡，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便走开了。

　　我的心情很乱，走到厨房，帮着做了点事，再回来时，发现零点的少年和母亲都不见了。我叹了口气，回到了家里。

　　我的家只有一个房间，我回来时发现东西有些凌乱。看来母亲回来过了。我收拾了一下，却无意间发现了枕下的巨款以及藏在床板下药片——这些都是母亲藏起来的吧？可是那些药片……我见过这种药片，也听“岚”里的人提起过，这种药很贵，而且会上瘾——这是毒品！

　　我终于明白母亲需要很多钱的原因了。我想，为了这种药，或许她真的会把我卖掉。我的头“嗡”地响了起来，我的精神在一瞬间崩溃。我突然很想摆脱母亲。我拿着药片，泪水无声地滑落。这个时候，我只想找到他——零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