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交易沦陷》关别山

30、第 30 章

　　数不清是第几次与林易并肩而坐，程雪驰竟然有些不适，换了新车，一切都不太容易习惯，车上的香水有些浓，程雪驰便开了一点窗。
　　他望向窗外，车流如水，行驶在高架桥上像奔流的萤火，远远遥遥能望见耸立的高楼与辉煌的灯火，而林易坐在身边，低头在看那一段在网上被发散的视频。
　　程雪驰靠近窗边，让冷风吹彻半边眉眼。
　　视频的声音断断续续，程雪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却也能浮现那一天的场景。
　　“滚开！”
　　“一家子贱人！”
　　视频很短，只有这么几句话，后面便是模模糊糊的身影，只有林易的脸庞最为清晰，仿佛拍摄者专门奔着他去的。
　　“这算不幸还是万幸？”林易看似无意地低笑道，“这么久了都没有人认出第三个人的身影是你？”
　　程雪驰慢慢扭过头，眼神无邪，流转着对面霓虹的光彩。
　　“看来我还有点运气，不至于让名声更烂。”
　　林易将那视频重新播放了一边，修长的手指停在他扇周源元巴掌那一帧，“倒是很会截取，只截我打他却不放他先打我的片段。”
　　“真是很有意思。”林易歪头，朝程雪驰挑眉笑道，“我居然会被这么拙劣的手段给阴到。”
　　“你觉得呢？”林易的嘴角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刚去给我哥带点警告，前脚刚走后脚他就给我来上这一招，真是迫不及待。”
　　程雪驰将手搭在林易手背上，用掌心的温度传递暖意，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
　　林易深深看了他一眼，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程雪驰的腕骨被捏得有些通红，面上却笑得无辜：“如何？你还能对此继续旁观吗？”
　　他屈起膝盖蹭过林易的西装裤，慢慢俯下身，在林易额间落下一个叹息一样的亲吻。
　　林易的眼神却依然冰冷，手却放在程雪驰后颈处，有些用力地按在愈合没多久的伤口处。
　　他的指夹掐入皮肤里，程雪驰忍着巨大的痛意，状若无事地笑。
　　林易有些被他的态度激怒，但在车上不好发作，只是按着程雪驰的头贴住他的额头，两人眼对眼，林易恶狠狠道：“你不要逼我。”

　　程雪驰被林易攥着手，几乎是毫无抵抗地摔在那张大床上。
　　林易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可能忘记和你说了，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我和我哥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去介入，这和你没关系，没必要给我吹耳边风。”
　　“对啊，他是你的亲哥哥。”程雪驰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随后立刻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总是弥漫着雾气的眼睛，林易觉得他浑身散发着并不正常的气息，他伸手想要抬起程雪驰的脸，却被他歪头躲过。
　　“你对你的家人真的很好。”程雪驰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林易强迫程雪驰抬头，触摸到他的皮肤时才发现他烫得惊人，刚刚还没有这么滚烫，此刻像一块烧红的铁，程雪驰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他，那股熟悉的海潮气息瞬时吞没了房间。
　　“你是真关心你的家人，还是欲擒故纵呢？”程雪驰眼底瞳孔放大，倒映出林易捂着鼻子挣扎的面容。
　　“你明明也有杀心，却还装作宽宏大量。”
　　程雪驰抓过林易的手，看着他鼻孔里流下鲜血，一滴一滴坠落在地。
　　他很轻地笑了一下，那个笑容让林易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忧，那像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掩盖着隐约的自毁倾向。
　　“你大可以作壁上观，但任由家人践踏他人生命，总有一天也会遭到报应。”
　　林易冷着脸，不发一言，，鼻尖的血慢慢止住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慢慢擦去身上的血迹，但越擦越脏，林易不耐地把手帕扔在地上。
　　“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林易嗤笑道，“来卖身换资源的小孩，还高高在上指责起大人来了？”
　　“放弃你那无用的幻想与猜忌，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你他妈连自己的发情期都不清楚吗？”林易转身在床头柜里翻出了抑制剂，扔在床边，“给我好好控制住自己。”
　　程雪驰低垂着头，后颈处疼得要命，他伸长手在床的另一边够到了针管和药物，没有半分犹豫，对着手臂上的血管狠狠扎去。
　　林易看着程雪驰有些失态的模样，心底的不耐丛生，他觉得自己也被程雪驰的信息素干扰了，否则怎么连他也不冷静起来。
　　他无奈地撩撩头发，看向落地窗外深沉的夜色，今夜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林易本想将程雪驰赶去客房，但是看着他坐在床边发愣的模样，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就在这房里好好反省，没结束以前不许出来。”
　　说完便摔门离去，走到了楼道尽头的客房。

　　程雪驰靠在床边，只觉得浑身冰火两重天，热得发烫，冷得难受，他好像置身于海潮，起起伏伏，动荡不已。
　　朦胧中仿佛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程雪驰想伸手向他求助，但那人只是冷漠地站在岸上俯瞰，那一瞬程雪驰突然醒悟，伸出的手又慢慢收回，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被海水吞没。
　　再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
　　程雪驰有些不习惯地闭上了眼睛，安叙见程雪驰醒了，忙按呼叫铃叫来了医生。
　　袁秋桐几乎是跑着进来的，见程雪驰坐在床边，肤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清醒，看着没什么大碍，袁秋桐又再检查了一遍才放心。
　　“袁医生，给您添麻烦了。”程雪驰抱歉道。
　　袁秋桐忙摆手：“你的情绪也会影响信息素浓度，多注意自己的情绪，而且你刚被抽取腺体信息素不久，身体还很脆弱，不要太劳累……”
　　程雪驰其实没有在听袁秋桐后面的叮嘱，只是两眼放空，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的失态，有些无奈地摁住掌心。
　　手心留下几个红色的月牙痕迹，久久不消，袁秋桐见他在发愣，便也不再多话，只说：“林易先生让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程雪驰回过神来，露出一个完美的笑：“谢谢您。”
　　安叙跟着袁秋桐出去拿药，病房一下子就空了不少，程雪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那个视频曝出来的时间点太过巧妙，镜头剪辑也太过微妙，就这么恰好避开了他，只出现林易的脸，而且矛盾尖锐突出，仿佛就是冲着林易而来的。
　　如果是林易的话，很难不多想吧。
　　但程雪驰不止感到愤怒，还有一点隐秘的失望。
　　并不止对林易，更多是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