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交易沦陷》关别山

28、第 28 章

　　程雪驰看了一眼方云冉所指的方向，他笑了一声，却朝反方向走去。方云冉在他身后喊：“你就这样走了吗？”
　　程雪驰没有回头，“某个人应该不想被我发现。”
　　那辆黑色的库里南停在了路边，程雪驰戴上了墨镜和口罩，抬手刚要拉开车门，眼角余光却瞥见草丛中可疑的反光。
　　他没有心下一惊，都忘记了狗仔也在蹲点这回事。
　　程雪驰面色一沉，不着痕迹地收回手，他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司机把车停到地下车库。但到了地下车库，程雪驰也并没有上车，而是让司机直接开走。
　　他给自己打了另一辆车，慢慢跟在那辆库里南后面。
　　十字路口处的红灯总要等久一些，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闪烁了一下，程雪驰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周源元发来的消息：
　　“祝你试镜成功。”
　　红灯转绿，出租车司机正准备踩油门，前排的库里南已经缓缓驶出人行道，拐角盲区却突然闯出一台白色轿车，直冲轿车中间撞去。
　　程雪驰只能听见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不过出租车司机踩死刹车，避免了与前车的相撞，虽然系着安全带，程雪驰还是因为惯性扑向前座，额头撞在了车顶，有些擦伤。
　　整个局面混乱了起来，一时间人声车声汹涌一片，程雪驰捂着头感到一整眩晕，痛得想要呕吐。
　　出租车司机没什么事，见程雪驰捂着头，忙叫唤着要送他去医院，但程雪驰挥挥手，把车费扫码转给了司机，自己先下了车。
　　他下车时只能看见前面围着许多人，急救车停在一旁，医生忙着给伤者做急救，程雪驰觉得自己脑子被撞坏了，不然怎么感觉世界白花花一片。
　　那台白色的轿车深深陷入了库里南车身，如果不是他换了车，恐怕此时他应该也躺在地上。
　　他下意识挤入人群，看向躺在血泊中的人，有几分熟悉，但脸上鲜血淋漓，被抬上了担架，医生高呼着“让一让、让一让”，但人群却越来越拥挤。
　　有人窃窃私语，说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渐渐地低语变成了议论，纷纷扰扰。
　　在看清那张脸时，程雪驰有半晌恍惚，那张曾在月光下被打湿的脸，泪痣旁有鲜血流淌。
　　怎么会呢？程雪驰几乎想要嘶哑地喊出声来，刚刚还在给我发信息的人，怎么会想要开车撞向我。
　　他捂着头，感觉指尖染上一片温热，原来刚刚撞出了一片细小的伤口，程雪驰后知后觉感到了痛，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医院，安叙看着程雪驰包扎好的伤口，眼泪止不住地滑落，程雪驰只好笑着安慰道：“是我受伤，你怎么哭得比我还伤心？”
　　“你都不知道多危险，要是你上了前面那台车，可能我就只能看见躺着的你了……”
　　程雪驰给她扯了张纸巾，“那我还是有点子运气的，刚刚看到狗仔在偷拍，我就没上那台车，怕被拍到给林易带来麻烦。”
　　“不过阴差阳错，也是躲过了一劫。”
　　但一想到周源元淌在血泊中的脸，他的笑中又带了一丝苦涩，“周源元可能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安叙抹了眼泪，愤愤不平：“他肯定是嫉妒你，人家都说了他最近精神状态就不好，特意开车就是来报复你的。”
　　可是程雪驰想起那日在病房里的周源元，他并不觉得他是那样的人。
　　“安叙，有些话不要多说，有些事也不要主观臆断。”
　　或许是少见程雪驰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安叙意识到了他的不悦，便不再多言，只说道：“周源元应该没死，不过和死了差不多了，听说现在还在抢救，活下来可能也是植物人状态。”
　　“那库里南的司机呢？”安叙给程雪驰削好了苹果，分了两半，一人一半，“司机大叔也没事，那周源元的车是冲着车后座去的，我就说他是冲着你的命去的，你怎么就不信……”
　　程雪驰只是咬着苹果，扶着头叹道：“唉，小安，说这么多你不渴吗，能不能帮我买瓶水呀？如果你帮我买了水，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我想我已经知道了，真的恭喜你呀！”安叙站起身往门外走去，“不过你还是要注意点，感觉有很多人盯着你。”
　　“你和林易那事……”安叙好似欲言又止，但见程雪驰朝她笑得灿烂，便也不多言，毕竟她只是助理，她当然也希望程雪驰能更红更出头。
　　“你的伤口不可乱碰！留疤就不好啦！”安叙丢下一句话便离开。

　　安叙离开还不到五分钟，程雪驰拿着手机站在医院走廊拐角处，这里人少，程雪驰终于能松一口气。
　　手机在掌心发烫，碎屏处疯狂地跳出未接来电与信息，他划开一看，是各种各样的号码。
　　但有一个人的名字最醒目。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有些刺鼻，程雪驰望向窗外暮色中盘旋的鸦群，耳畔似乎还能听见金属撞击的轰鸣。
　　那样痛苦、决绝的声音，程雪驰逼迫自己去回忆起那一切，不放过一点错漏。
　　可能太过紧绷，额角的纱布又渗出血丝，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手机屏幕再一次亮起，是林易的电话。
　　“你他妈到底在哪？”听筒里传来林易压抑的喘息，他似乎很是焦急，程雪驰几乎能想象到对方此刻的模样。
　　“急诊部三楼。”他屈指叩了叩消防栓的金属外壳，淡淡道：“只是擦伤，轻微脑震荡，不过不影响后续进组，因为我没有上那台车，也没有被狗仔拍到。”
　　话音未落，走廊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程雪驰看向消防通道下半掩着的门被猛地推开，林易脸上怒气未消，身上驼色大衣沾着夜露，发梢凌乱地贴在额前，全然不见平日矜贵模样。
　　“你差点就死了。”林易的腕表疯狂颤动，红光不稳定地闪烁，程雪驰伸出手，抱住了面前有些颤抖的男人。林易的拇指粗暴地蹭过他颈后的纱布，血腥味混着柑橘香在两人之间炸开。
　　“你的额头受伤了。”走廊里的灯熄灭了，但林易的眼睛像黑暗中潜伏的兽，他伸手碰到了伤口，程雪驰没有避开。
　　“是周源元害的吧，我不是叫你，离他远一点吗？”
　　程雪驰偏开头，避开了林易的触碰，“行程是谁泄露的？林总您不好奇吗？”
　　“周源元怎么会知道我会坐在林总您的专车上呢？又是怎么知道我今天去试镜呢？我想邵导的保密措施应该做得很好才对。”
　　“为什么不问问令兄，为什么要让周源元一个病人来做这样的事情，只是为了除掉我吗？”程雪驰近乎温柔地握住林易的手，“我不相信周源元想杀的是我。”

　　办公室大门被踹开的时候，林间正在和新来的员工调笑，抬眼看见门口气压极低的弟弟，便笑着挥退了众人：“怎么火气这么大？我猜猜是为了哪个小明星？”
　　林易不多废话，只一拳砸在林间面前的文件上，桌上文件扫落一地，林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只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弟弟。
　　“你平时要做什么，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林易的声音冰冷异常，“你越界了。”
　　“你让周源元开车，其实真正想撞的人是我吧？”
　　“这话有些难听了。”林间又恢复了那轻佻的笑容，“我亲爱的弟弟，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怎么会想要你的命呢？”
　　“是周源元讨厌程雪驰，讨厌到想要他的命而已。”林间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你不懂吗？有些人太过命好，以至于他们拥有了旁人拼尽全力也触不可及的东西。”
　　“这些人太过天真也太过高傲，导致他们以为世界会一直围着他们转，他们不明白他们的存在对旁人来说是一种过分刺目的存在。”林间淡淡道，“周源元只是太憎恶这个曾经什么都不如，却因为交了好运而一飞冲天的好友而已。”
　　“错在你。”林间的笑容里带上了残忍的阴翳，“别装得一幅来为小情人讨要说法的样子来质问我。”
　　“你只是害怕，害怕我真的想要杀你。”
　　林易的拳头挥在了林间脸上，骨头相撞的声音太过清晰，林间甚至感觉林易在那一刻是下了死手的，不过预想中的下一拳并没有落下，他看着面前冷漠的林易，喉咙里滚出一声沙哑的笑。
　　“你看，你也知道，我们是一体的，无论怎么闹，我们还是一家人。”
　　“可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为什么要舍弃我，选择你？”话一说出口，便再也收不住了，林间感到一丝快意倾泻而出。
　　“凭什么每次你都这么幸运？因为我不是Alpha，而你还有机会弥补，哪怕靠着各种药物注射也能成为Alpha。”
　　“我一直在等，等你被拆穿的那一天，可是为什么程雪驰要出现，为什么他能帮到你？为什么你每次都这么幸运，每次都有挽救的机会？”林间擦去脸上的血，与林易有些相似的脸，此刻却做出了狰狞的表情，几乎是怒目而视，宛如厉鬼地喊道：
　　“为什么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