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第 22 章 ...
-
浴室里传来朦胧的水声,林易只是经过,顺着楼道间的下沉楼梯一路走去。尽头是林易特意打造的酒窖,他抬手抚过酒窖门框镶嵌的温度计,里面常年恒温,以确保藏酒维持最佳风味。
成排的波尔多红酒瓶飘散着淡淡的酒香,这让林易后颈微微发烫。他忍不住蹙眉,昨日好像喝得太多,此刻还有些断片,记忆时好时坏,不知是不是因为信息素不稳定的缘故。
早晨时他就联系了袁秋桐,对方说等他有空就复电话。林易特地避开程雪驰,跑来酒窖接电话,酒窖私密性好,而程雪驰应该一时半会也不会来找他,林易便放心地拨通了袁医生的电话。
袁秋桐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新型抑制剂还在研制……而且我们很难有针对性,只能把你也当做临床试验,大少爷你的命那么精贵,真的要冒这个险吗?”
“所以我还要靠着别人的信息素过活?”林易用肩膀夹着手机,指尖划过勃艮第酒瓶积灰的标签。他向来手气不错,有什么喜欢的就势在必得,向来一掷千金,慷慨大方。1996年的罗曼尼康帝,林易上周刚收的藏品,酒标上还沾着阿尔卑斯山脚的雪松气息。
“袁秋桐,你知道的,我讨厌这种不能自控的日子,所以你最好……”林易的声音顿了顿,“你最好带着你的团队快马加鞭给我把抑制剂研制出来。”
“你大可以拿我去实验,我向来不怕死,如果我死在手术台上,那只能证明我命该如此。”林易满不在乎,酒柜后方传来通风排气的声音,他只瞥了一眼,酒窖系统会定期通风,便没往心里去。
“不然就把我的腺体切了,我不当Alpha了。”
“你真的舍得?你妈也舍不得!别忘了你们家就只有Alpha才能当继承人。”袁秋桐感觉对面的人不可理喻,怎么说都不听。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这信息素真的让我……”林易的指尖慢慢划过酒瓶,这糜烂的花果香会让他想起腐烂的自己,沉溺在不受自己控制的快感中。
“让我难堪。”
电话那头的袁秋桐仍在絮絮叨叨:“你不是说找到了那个诱导出你的信息素的Alpha了吗?把他带过来,或许还有更好更快的方法。”
“你找到了有趣的实验对象吗?”林易抱着酒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堪堪停住,回头望一眼酒窖,只见琥珀色的灯光莹莹发亮,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当然可以把他带过来,不过我最近很喜欢他,你最好不要给他留下什么看得见的伤痕。”
程雪驰关掉花洒时,水珠正顺着脊椎滑进腰窝,水汽在玻璃前氤氲成一片白雾,程雪驰在雾气里画画。
他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便扯过浴袍匆匆穿上,浴袍有些小,肩胛处略绷紧,脖颈处被林易抓伤的痕迹还微微泛红,怎么都遮不住。
但他最后一件衣服也被林易弄脏了,总不能裸着出去吧?
脚步在门外清晰可见,“要帮忙吗?”门外有声音轻轻笑道,“我觉得我要进来亲自确认你的衣服尺寸。”
程雪驰反手打开了门,林易有些意外,隔着水汽,程雪驰身上残留的海潮气却更明显了。
林易面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扔来一套衣服,“换上,等下和我出去一趟。”
程雪驰接过那件羊绒衫,准备关门进洗浴间换衣服,林易却挡住他要关门的手,冷声道:“就在这换。”
程雪驰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然后干脆利落地解开浴袍,健硕优美的身体暴露在白炽灯下,像一块在博物馆横陈的美玉。他抬脚踩过散落的浴袍,扯过毛衣时绷紧肩胛骨,林易能看见自己昨晚在他背上颈上留下的痕迹。
林易的心跳莫名错了一拍,手上腕表显示自己的心跳过快,而程雪驰在他面前并无任何表情,错乱的只有他自己,这让他莫名焦躁。
“领口立起来,别人别人看见。”林易冷硬地喊道。
程雪驰沉默地扣上衣领扣,他的手指修长,动作却慢条斯理,直到最后一枚纽扣嵌入孔位,林易方才伸手,牵着他往外走。
消毒水的气味刺进程雪驰鼻腔,他盯着诊疗床上泛着冷光的皮革束缚带。林易倚在门框上摆弄打火机,蓝红色的火焰在他指尖一闪一闪。
“要取信息素,就只能在清醒的时候取,程先生,请您放轻松。”袁秋桐戴着橡胶手套按上程雪驰的后颈,“这次只是试抽,不用太害怕。”
即使涂了麻药,程雪驰还是能感受到腺体蜜蜂蛰了一样的疼痛。袁秋桐从后颈血中萃取出信息素,比对了一下浓度,对着林易道:“除了□□,抽取腺体的信息素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只不过这样对人的损伤也很大。”
林易终于点燃那支烟,滤嘴在齿间碾出褶皱,程雪驰闻到烟味,微微皱眉,袁秋桐嫌恶道:“大少爷,这里是医院,禁止抽烟。”
“是对我的损伤大还是对他的损伤大?”林易抬眸,烟雾在他手中缭绕。
“对程先生的损伤更大些,毕竟要抽足够的血,才能够提取到一定程度的信息素。”
林易沉默片刻,掐掉了手中的烟,“程雪驰,我们的交易你还记得吗?”
程雪驰的指尖陷进掌心,麻药只是让痛觉延迟,他很怕痛,但却很能忍,忍到让人以为他并不害怕疼痛。
“我一直记得,林先生需要我的信息素。”
“那就行了。”林易没有抬头,“我下星期要出差,不能总带着你在身边。”
“但我需要你,需要你的信息素。”
诊疗灯骤然亮起,程雪驰看见不锈钢托盘里躺着十支采血管,像一排列队的红嘴乌鸦。原来刚才只是一道小小的开胃菜,正餐在这等着他,而他是餐盘上的主食。
“放松。”袁秋桐的镊子夹着酒精棉擦过腺体,“您抖得厉害。”
冷金属贴上皮肤的瞬间,程雪驰猛地抓住诊疗床边缘。他能感受到针头在腺体深处游走,像有条冰凉的蜈蚣沿着脊椎爬行。屋顶的抽风机还在转动,转得他眼前发晕,消毒水混着程雪驰的海水信息素似乎要把他席卷,堵在喉头化作一声发不出的呜咽。
林易。
程雪驰在心里默念。
血液自腺体处一点点抽离,灌满了一瓶又一瓶玻璃管。
程雪驰觉得眼前发白,后颈的疼痛痛到快要可以忽略不计,仿佛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模模糊糊中,程雪驰从医用镜的倒影里,看见林易掐灭了烟。男人的阴影笼罩上来,带着烟草余温的手指突然覆住他的眼睛。
“别看。”掌心肌肤相贴处渗出薄汗,程雪驰似乎能闻到烟草味之下藏匿着淡淡的柑橘花香,“还有三管。”
血腥味在空气中发酵,混着他熟悉的海潮气息,程雪驰忍不住想笑。他数着血液流进试管的滴答声,睫毛微微扫过林易的掌心:“林先生,我们的交易是明码标价的对吗?”
他故意让喘息散在对方腕间,“下周《暗河》的试镜机会,值几管血?”
林易的拇指按上他湿漉漉的眼尾,不知道那是眼泪还是汗水,他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茫然,随后又恢复商人的面孔:“你不太会讨价还价,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去试镜,什么角色都可以。”
针头抽离时带出一串血珠,医生将采血管装入恒温箱,鲜红的液体在冷光下泛着冷光。程雪驰撑着身子坐起,羊绒衬衫的后领已被冷汗浸透,布料摩擦着腺体上的止血贴,痛感还没有散去,程雪驰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头身分离。
两人回到车上,程雪驰还有些头疼,靠在座椅上半死不活,不想和身边的人讲一句话。
“把衬衫换上。”林易扔来纸袋,程雪驰迷糊了一会,方才接过,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套裁剪得体的西装,“今晚酒会,你陪我去。”
“帮我挡酒就行。”
程雪驰明白林易的意思,此时天色已晚,赴宴的人也正在路上,他脱下染血的羊毛衫,林易在后视镜里能看见他脖子上的止血贴,还有精壮修长的腰身。
林易觉得莫名烦躁,很想让司机把车停下自己去抽烟,他自认为他并不是什么容易被美色所获的人,相反,他对情事甚至有些抵触,总觉得自己有一天要是食髓知味了就会变成被情欲操控的野兽。
但是看见程雪驰,他总觉得心里有一股无明业火在烧,漂亮是漂亮,可是漂亮的人多了去,如果是因为信息素才关注上他的,那么等他解决了这个问题以后,也该把这个漂亮男孩子放回人海。
如果不是为了信息素,他其实不想和这个男人滚到一起。
当然那天晚上是个意外,他其实并不怪程雪驰,应该说比他年长的自己更应该负责,没有察觉事情有异,放纵自己在声色中沉溺。
这一点都不成熟。
林易看着程雪驰在后座穿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开口和他解释。
我不是故意让你痛的,只是我确实需要你的信息素。
但他开不了口。
林易自嘲似地笑了笑,为什么要给一个不知道能陪自己多久的交易伙伴解释那么多呢?这样只会庸人自扰。
程雪驰长腿一伸便穿进了裤子,他慢慢扣着腰带,似在挑衅:
“林总监刚才为什么要捂住我的眼睛?”
林易觉得好笑,这个人看似低微实则绝不退让,那一点愧疚早已消失不见,他冷冷道:“那下次我会记得让你清醒地看着,针头是如何扎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