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败》枝恒相烈

43、浮思鸿鹫洱千里（中）

　　前几节课时，南羌还很乖巧的坐着。
　　齐抚打趣她：“怎么身上忽然没有虱子了？”
　　南羌懒懒瞥她一眼：“我是在储存体力，你懂什么。”
　　一开始，她并不懂南羌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最后一节课下，齐抚正要开口，南羌便飞了出去。
　　齐抚：“？”
　　她愣在原地，脑袋还没转过弯，就听见南羌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大喊：“今天有红烧肉，我先走一步----”
　　齐抚：“.......”
　　怪不得忽然那么安静，原来在这里等着。
　　这一会功夫，班里的人已经跑没了。每次一到吃饭的点，没有人是慢吞吞的。除了齐抚。
　　因为有南羌，所以她不用跟个丧尸一样挤在他们身边为了一点点可怜的食物。
　　每当这个时候，齐抚就道：“有一种丧尸来了要囤货物的感觉。”
　　南羌附和。
　　曾经因为这个事情，她哀嚎了很久：“为什么不能出去吃？为什么？！”
　　“可能是怕学生出意外。”齐抚低头写作业，随意抛给了她一个答案。
　　夏末，教室里的汗臭味够令人窒息，偏偏该死的校领导不让人开窗，说什么锻炼他们的毅力。
　　“狗屁毅力！”南羌跳脚：“我堂堂天上的星星还能受这种苦？”
　　话虽如此，她依旧对这些凡尘事情无能为力，只能在上课时间搬一个凳子抱着胳膊坐在教室外。就算这样，那种味道也从未消散。
　　下课的时候对面的小卖部会通过栏杆给校内的学生卖东西。虽然被发现了很多次，但是他们屡教不改。
　　南羌一边痛骂就是有这种不守纪律的人存在才会乱套，上学时间就不应该买东西吃一边跑出去买东西。齐抚质问，她便嘿嘿一笑，有这种便利干嘛不用呢你说是吧抚抚。
　　齐抚：“......”
　　自从知道了可以出校门去买东西，南羌几乎是天天都出去买，什么东西都往齐抚桌子上搬。零食，小风扇，贴纸，降温贴......
　　“......”齐抚面无表情拿起一个冰凉贴：“这是什么东西？”
　　“大夏天的多热啊，我看他们说这个可以降温的。”南羌把她手中的冰凉贴抓回来，撕开了贴子后“啪”的一下贴到了齐抚的额头，笑眯眯的看着她：“怎么样？凉快一点没有？”
　　齐抚依旧面无表情。
　　“干嘛这么冷淡啊？你是不是已经对我厌烦了呜呜呜......”
　　齐抚：“.......”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你要把我头发拔了？”
　　经她这么一说，南羌才注意到刚才太用力了把齐抚的头发也一并贴了进去：“........意外，意外！”
　　齐抚瞪她一眼，拉过草稿纸转身写题。
　　班里的人几乎都头顶一个冰凉贴，甚至还有人把风扇绑到头上。当然，这样做只能给前排的同学吹后脑勺。
　　注意到有这种傻子的南羌噗嗤一笑：“他在干嘛啊？”
　　齐抚没兴趣：“关注智障只会让你更加智障。”
　　南羌：“？”
　　她嘴上骂骂咧咧说自己绝对不会再看一眼，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朝着那男生跑去。
　　“看我聪不聪明？能想出这种方法的也只有聪明的我了！”
　　“你是在给王晓露吹风？”
　　“我是在给我自己吹风！你懂什么？”
　　“嗯.......看来不是为人民服务，是单纯的傻子了。”看了半天，南羌直起了身，下了定论后又转身回到了齐抚身边。
　　学校没有同桌，一排一排之前隔着一些距离。南羌会搬着小板凳坐在她的身边，有时的自习课会直接坐在讲台的椅子上睡觉。
　　南羌抱怨过为什么没有同桌，还要从别的地方找过来一个椅子。齐抚解释是前些天有传染病才这样隔开坐，或许过一段时间就没有了。
　　然而这“过一段时间”过了有一年，学校还是不打算恢复“同桌制”。齐抚也从一开始的期望到后来的放弃。
　　南羌也叹气，见没有希望后便干脆找来一个长期椅子。
　　齐抚的座位在最后，教室后面有很大的位置，她就是在那里躺着睡觉也没事。
　　“可是你能看清吗？”南羌皱眉：“这样一个破地方，怎么能好好学习？”
　　齐抚撑着头：“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南羌：“......”
　　二中的座位是从开学起就固定的。因为学校也很烂，很多规矩也不怎么样。比如一开始的座位就是由先来后到，到毕业也不会改一次。
　　对此，学校他们给出的解释是：迟到的都是坏学生，就应该坐最后面不能挡住好学生的视线。
　　在开学大会听到这句话的南羌攥紧拳头就要冲上去，被齐抚拦住。她原以为齐抚不想让她惹事，没想到齐抚只是淡淡道：“晚上再去，现在人这么多你怎么动手？”
　　“......哦。”
　　她奇怪齐抚怎么忽然变性了。直到晚上她打算出去报仇，被齐抚拉住：“你还真打算去？”
　　南羌点头：“你不是让我晚上去？”
　　齐抚摸摸鼻子：“我开玩笑的。”
　　好，还是那个乖巧善良懂事不敢惹事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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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抚这栋楼离食堂最远，几乎是要提前三分钟开始跑才能有饭吃。然而最后一节课总是最能拖堂的班主任的课，他们班差不多是每天都在饿肚子。只能通过栏杆求助校外的小卖部。
　　每到这个时候，就轮到南羌出场了。
　　她蹦跶到食堂买完饭回来的这段时间，班主任还没下课。
　　她悠悠看着齐抚上课坐在一边吃饭,是每天少不了的乐趣。
　　但是对于齐抚来说，她是完全无视她的。这点诱惑对于齐抚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气不到齐抚，南羌也觉得没趣。但是看着食物不吃是对食物极大的不尊重。她只能晚一点去，卡在人不多不少的时候。
　　对外人隐形的功能，有时候是好，但是有时候气的她跳脚。
　　比如打饭的时候容易忽略她，还要她暂时显性一段时间。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回去又被老头骂一顿。南羌叹气。不过她已经免疫了。只要不回收她的法力怎么样都可以。
　　“这里！”南羌冲着她招了招手。
　　最近查得严，学生不允许在教室吃饭，只能委屈一下在这人挤人的地方吃饭了。
　　南羌早早站到了位置，看到了她便立马招呼。
　　齐抚朝着她走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
　　今天的菜是红烧肉，糖醋里脊，梅菜扣肉，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个醋溜白菜。这算得上是这学期最好的一顿菜了。
　　“为什么今天突然这么丰富？”看完所有的饭菜，南羌疑惑：“平常可是一个肉菜都没有的，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齐抚垂眸撕开一个一次性筷子：“今天有上面的来检查，自然就要做好了。怕是只有这一天伙食这么好了，要吃就多吃点吧。”
　　南羌耸耸肩：“我？我可无所谓，我是怕你吃不好，你现在正在长身体呢！”
　　“是吗？”齐抚抬眼看了她一眼：“你很心虚。”
　　“咳咳！”
　　南羌大声咳嗽了几声，虽然在这嘈杂的食堂根本没人听见：“我，我也担心你了，怎么能是心虚呢？”
　　齐抚敷衍的点点头：“你最关心我了。”
　　南羌：“......”
　　晚上的饭菜依旧很不错，南羌头一次没有跑出去买东西吃。
　　“如果每天都能这么好就好了。平常晚上的饭菜大多都是中午剩下的！”南羌感叹。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她又补充道：“每天有上面来检查就好了。”
　　齐抚看她一眼：“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我倒是也想呢。”
　　二中的食堂是出了名的垃圾，一个学期都看不到几道肉菜。也就是一年一度有人来巡视，才会做的好一点。
　　之前，南羌都要出校门去带菜给齐抚，生怕饿着她。
　　总算是能休息一天，南羌伸了伸胳膊，忽然觉得空气好了不少。
　　一天的学习结束。南羌靠在门边看着齐抚收拾东西。一开始，齐抚是住宿的，然而周围的人都以她是丧门星而欺负她，每次都是南羌替她报仇。几次下来，她们都说齐抚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要接近她就会被不好的东西缠上。虽然是没人敢欺负她了，相同的，也没人敢跟她玩了。
　　之前的朋友对她敬而远之，她走到哪里都会被唾弃。
　　对这些，齐抚从来都不在意。她本就不需要朋友，更何况有了南羌，又何必为了朋友去低声下气求她跟她做朋友？
　　那之后，齐抚在南羌的帮助下办理了走读。
　　南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车，看着她：“试一试我的车技？”
　　“你想摔死我？”齐抚挑挑眉。
　　南羌“哼”了一声：“你会被我帅死的！”
　　最终，齐抚还是拒绝坐她的车。南羌只能抛下车拉上她的胳膊陪着她步行。
　　夜色浓郁，星点环绕。
　　月亮下，齐抚再次问道：“南羌，你会走吗？”
　　南羌手中拿着的糖葫芦掉了一颗在地上。她遗憾的叹气，转身看着齐抚：“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会走吗？”齐抚重复道。
　　南羌严肃起来。她看着齐抚，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走。”
　　她很少这么认真，齐抚也信了。她正要点头，南羌又道：“就算你死了，我也会陪在你的墓碑身边的。”
　　齐抚翻了翻眼睛：“你还是别想这么远了。”
　　她们放学的晚，走读的很容易出事。路上的路灯早早的灭了，居民也睡了不少。要是一个人，还真会害怕，也是凶手行凶的好机会。
　　“二中也真是神-经病。”南羌嘟囔：“抚抚，如果你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齐抚点点头，低着头拽着书包带子。这个书包已经破破烂烂，齐抚还是不肯换。因为这是她的第一个书包，第一个奶奶送的。
　　“害怕啊，不然我为什么选择住宿？”
　　南羌皱着眉，没有说话。
　　“我没有那么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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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着灯写完作业后，齐抚抽空撇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小钟表。
　　“又到凌晨两点了。”她叹气。自从上了初三，没有一天是在两点之前睡觉的。
　　南羌早已躺在床上撑着头看她写作业，时不时说一说自己遇到的趣事，一直很兴奋，没有困的迹象。
　　直到齐抚洗漱完躺到了床上，南羌还是睁着眼的。
　　“抚抚~”
　　齐抚瞪她一眼：“还不睡？”
　　“你知道吗，我们还有一个职业是守梦人的，”南羌无视她的问题，“守梦人特别累。我一开始也是守梦人的，要不是我是永生的，我差点就要永别世间了。”
　　齐抚有些好奇：“那你后来呢？”
　　“我守梦看到一个女孩的梦一直都是有一颗星星会怎么样，我自然就申请来下凡那个女孩陪你咯。”南羌悠悠道。
　　齐抚狐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当时我还是守梦队长呢！”
　　南羌的话语逐渐模糊，慢慢没了声音。
　　窗外风声簌簌，摇曳一片月光。
　　叶朦光影之间，模糊透下红尘道千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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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噩梦惊醒，齐抚无奈的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时间。离上学还有两个小时。最近她总是在这个时间醒来，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南羌还在睡觉。她的睡姿四仰八叉，齐抚的被子经常被她卷走。
　　正要继续睡觉，南羌忽然转过身抱住了齐抚，嘴里还在含糊嘟囔：“抚抚，抱。”
　　齐抚：“.......”
　　南羌抱住了她的脖子，还在说个不停：“抱我.......齐抚.......”
　　“.......你要勒死我？”
　　齐抚抓开了南羌的胳膊，本以为她会就此醒来，没想到她低估了南羌的睡眠质量。南羌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留齐抚一人睁眼。
　　没过一会，南羌再次转过身抱住她。这一次，她没有任何梦话也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像是冲着要抱她来的。
　　“......南羌？”
　　齐抚还以为她醒了，轻声喊她的名字。
　　然而南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砸了咂嘴后没了动静。
　　还没醒？
　　齐抚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南羌也维持着抱着她的动作一成不变。
　　齐抚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
　　淡红色染到天边时，齐抚催命的闹钟响了。
　　她“腾”的一下坐起身，把南羌吓了一跳：“哦喂！我还以为你中邪了！”
　　齐抚看她一眼：“你中邪了才对。”
　　已经忘了自己昨天晚上干了什么的南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