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败》枝恒相烈

16、未命名（完）

　　接下来的几日，俞忘夏都带着我到处逛。我们渐渐熟悉起来，我也会对着他开玩笑。
　　坐在石凳上，我双手托腮看着远处高高的宫墙，问他：“俞忘夏，你之前那个救命恩人......”
　　他打断了我的话。他好像从来不喜欢我们聊这个话题。
　　“吃糖葫芦么？”他自顾自从背后变出一根糖葫芦，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看到了他身后的春天。
　　我总算是有了自己的的贴身丫鬟。她叫春天，是很好的名字。
　　有了春天，我也不怕孤独了。没有俞忘夏在身边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话。
　　春天没有比我小多少。她十五岁，是一个很活泼的姑娘。
　　接过糖葫芦，我笑了笑：“俞忘夏，你喜欢糖葫芦吗？”
　　他愣了愣，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
　　“因为她喜欢糖葫芦，所以你也喜欢，对吗？”我问他。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的面对他的双眸。
　　“是因为你喜欢。”他纠正道。
　　我快速回过头，没有说话。
　　我对他口中的那个女孩有了很多认识，可是俞忘夏从来不允许我问关于她的一切。
　　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我也有些没胃口。但是为了不让俞忘夏觉得我讨厌他，我还是吃下去了。
　　这次的糖葫芦没有味道。
　　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有......起码还有苦味。
　　我以为是自己心情的原因，正想张张嘴说话，春天一脸我看不透的情绪的走过来，附在我耳边道：“小姐，这是二皇子亲手做的。”
　　春天喜欢叫我小姐，我也就随着她去了。
　　我：“......”
　　怪不得这么难吃。
　　我咳嗽几声，摆摆手叫她离开，一连塞了三个糖葫芦进嘴。看到我这样，一边的俞忘夏皱了皱眉，我连忙解释：“......太好吃了。”
　　他的眉毛舒展开：“那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
　　这倒也不必。
　　我拿出了几日前俞忘夏买的纸鸢，递给了他：“我想看风筝。”
　　俞忘夏挑了挑眉，没有说话，拉着我的手走到一边：“拿着。”
　　我愣愣拿过他手中的东西：“你要教我放？”
　　他点点头。
　　我有些跃跃欲试。
　　风筝在我眼中是个稀罕物，宫中无人放过，那日出去见孩童玩闹，不由得羡慕不已。
　　他拿过纸鸢，靠在我的身边。正巧来了一阵风，他便提着纸鸢线逆风向前。直到纸鸢成功飞到了天上，他却又将纸鸢收了回来。
　　我正想把线从他手里拿过来：“......哎哎哎，为什么要收起来啊？”
　　“说了是教你。”俞忘夏将纸鸢递到我手中：“试一试。”
　　我刚才根本没认真看他操作，哪里知道怎么做？
　　我摸了摸鼻子，真诚道：“刚才没好好看，我没学会。”
　　俞忘夏：“......”
　　他无奈，又为我演示了一遍：“这下会了没有？”
　　我用力点头：“会了！”
　　可惜会的是脑子不是手，我依旧不会放。
　　笨拙的看着风筝一次次落下，我的耐心快要消失。
　　但俞忘夏就这样不厌其烦的教了我很多遍，一直用柔和的语气跟我说话。不知他哪里来这么多的耐心。
　　功夫负了有心人，我还是学不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靠着我坚强的毅力和俞忘夏的耐心，我学会了。
　　我开心的看着天上成功飞起来的纸鸢，朝着俞忘夏挑挑眉：“看到没有，我学会了！”
　　“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俞忘夏勾唇笑笑。
　　“还是二皇子教导有方。”我“嘿嘿”一笑，不忘拍拍马屁。
　　春天在一边偷笑，也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
　　三分钟后，我知道她在笑什么了----
　　我的纸鸢缠到了树上。
　　“......”我好气又好笑，转而求救般的看向俞忘夏。
　　俞忘夏也在笑。他走过来抬头看了看距离，皱皱眉，似乎在想解决方式。
　　我抱着胳膊皱眉深思，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爬树去拿？”
　　春天：“？”
　　俞忘夏：“？”
　　他们二人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好像我干出了什么荒谬绝伦的事情。
　　......嗯，确实挺荒谬的。
　　最终我还是爬到了树上。俞忘夏小心翼翼托着我上了树，一脸担忧的守在树下。
　　这视角就是好，俞敬朝这边走过来我都能看见。
　　......等等。
　　俞敬？
　　他为什么忽然过来了？
　　要是叫他看到我这幅模样，指不定还要怪罪春天和俞忘夏没有看好我。
　　我连忙单手拽过卡在树枝上的纸鸢就要跳下来，一个踩空连人带树枝跳了下去。
　　整个皇宫大概都是我的尖叫了吧。
　　距离大概有一个俞忘夏加他半条腿那样高，我吓得紧闭双眼准备入-土，却被一个人接住。
　　我松了口气，抬眼去看俞忘夏，抽了抽嘴角：“哈哈，那个......”
　　三分钟前，我还在吹自己有多么多么厉害。
　　我从他的怀中下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俞敬正巧进来，看到我灰头土脸的样子愣了一下：“沈晚烛，你......”
　　我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慌，俞敬便又开口了：“快去换身衣裳。”
　　竟然没有追究这件事？
　　我意外的顿了一下，随后逃也似的飞到了自己的屋子，“砰”的一声关门。
　　今日我自告奋勇上去取纸鸢，也只是因为我穿的衣裳不是俞忘夏的那件。换上了他送我的衣裳，我又出了门。
　　俞敬早就走了，俞忘夏还在树下的石凳等我。
　　“俞忘夏！”我冲着他挥手，从一边的楼梯跑了下去。
　　“太子有没有说什么？”我问他。
　　俞忘夏摇摇头：“你走之后，他也走了。”
　　我又看向春天。
　　她也点点头，认同俞忘夏的说法。
　　趁着俞忘夏没注意，我把春天拉过来：“你老实交代啊，太子他说什么了？”
　　春天看了俞忘夏一眼，小声说：“太子说，你们要是再逾矩，他绝不放过俞忘夏。”
　　“......”
　　我咬着指甲在一边坐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到底什么算不逾矩，什么算逾矩？
　　忽然有人摸了摸我的头。我抬头看去，俞忘夏蹲了下来：“在想什么？”
　　有些闷闷不乐：“没什么。”
　　俞忘夏就这样陪我坐着，直到钟声响起，才发现不知不觉睡着了，也早已到了用膳的时候。
　　一抬头，春天趴在石桌上睡着了，俞忘夏也靠在树上闭眼休息。
　　想使坏，拿起草地上的狗尾巴草扫俞忘夏的鼻尖。才一下，就被当事人握住手腕：“想使坏？”
　　我嘿嘿笑了一声：“你怎么醒了啊？”
　　“没睡。”俞忘夏站起身：“已过酉时，你若饿了，去膳房便可。”
　　我想叫住他，最后却还是闭嘴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更加郁闷。
　　-----
　　到了京城考试的日子，俞敬一早便将我拉起来，说什么要陪他送南悦进去，南悦就能考中状元。
　　“......”
　　我心里十万个不愿意，还是被他连拉带拽出了门。
　　俞忘夏早已在门边等待。见我出和俞敬出来，他转身便走。
　　从俞敬口中，我了解到俞忘夏先前也参加过几次战乱，每次都很幸运的活着回来。这几年很安静，没有要打仗的迹象。虽也有几次败北，但是人没事便是好的。
　　而俞敬这个家伙整天悠闲，什么事也不用做。这两个人作对比，完全不能联系起来。
　　一路上，俞敬念叨了很多，我则只能在一边生无可恋的听他瞎扯，什么小鸡生蘑菇鸡蛋煎豆腐，活的死的真的假的都给我扯了一遍。
　　总算到了科举的地儿，我看见了一个女子。俞敬和她交流了片刻，那女子便走了进去，而俞敬站在那里，也没有回来。
　　“为什么要南悦考中状元他才娶我？”我问。
　　“南悦是他很重要的人。”俞忘夏说：“儿时他救过皇兄。”
　　但俞敬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因为他救过自己而感激不尽。
　　于是我还是疑惑，就听俞忘夏说：“她......是皇兄心悦之人。”
　　我：“？”
　　“皇兄曾和她打过赌约，若是她考中了，他便放弃她。也算是......和前尘往事做了了解吧。”
　　看来我是替身。
　　我没再说话。
　　这一月我都没怎么出来，是憋屈坏了。俞忘夏心知肚明，拉上了我的手带着我去往虹桥。
　　虹桥上新了很多新玩意，俞忘夏一一为我买了下来，放到我的怀中。很多是我没有见过的东西。
　　“南悦要考几天？”我问俞忘夏。
　　“九日。”
　　“这么长？”我瞪大眼睛。
　　俞忘夏点点头。
　　当初俞敬道南悦考了状元便娶我，倘若她没有考中呢？
　　我皱着眉想事，没有注意到俞忘夏喊我的声音。
　　“沈晚烛。”
　　“沈晚烛？”
　　“......啊？”我回过神看向他：“怎么了？”
　　他指着的是一件白色的衣裳：“喜欢吗？给你买？”
　　我犹豫的看了那衣服一眼，还是摇摇头：“不要。”
　　怕他又豪爽的买下来，我连忙拉着他跑。
　　“怎么走那么急？”他挑眉。
　　“再不拉着你跑你该把虹桥搬空了！”我叉着腰。闻言，他回头看了一眼。虹桥很多摊子都因为卖光收了起来，而他便是买空这些东西的人。
　　“可是那件衣裳很是适合你。”俞忘夏盯着我。
　　我坚决的摇头：“我不喜欢。”
　　并非我不喜欢，而是那摊主宰人啊！何种衣裳要三锭银子？镶金子了吗？
　　在我的再三说道下，俞忘夏还是放弃了他的念头。
　　入了夜，四周悄然无声。
　　我偷偷跑了出来，靠着宫灯找俞忘夏的住处。
　　站在他的宫前，我敲着窗，小声道：“俞忘夏！”
　　这样一共叫了几声，里头传来衣物的摩擦声，随后，门开了。
　　我冲着他眨了眨眼睛：“要不要一起去看流星雨？”
　　“流星......雨？”俞忘夏似乎在思索那是个什么东西，我不走的有些疑惑：“怎么，你没有看过吗？”
　　俞忘夏苦笑着摇摇头。
　　“......没关系！今夜我与你一同去看！”我拉住他的胳膊，蹦跳着走向宫中的后花园。
　　有萤虫飞着，我伸手去抓，萤虫却轻松的从我手中飞了。
　　有些遗憾，身旁之人却伸出手去捉。
　　放在我眼前，再一张开手掌，萤虫从他的手心缓缓飞了出来。
　　我惊呼一声：“萤虫！”
　　“也只有你会喜爱这些。”俞忘夏笑了。
　　找到一块空地，我拉着他躺了下来。虫鸣声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也很是明显。
　　其实这“流星雨”也是我从那些宫女口中听得，不知真假。
　　但没想到，不多时，流星雨来了，
　　我激动的拉着他的手摇晃：“俞忘夏！你看！”
　　俞忘夏也带起一抹笑容，他轻声道：“嗯，我看见了。”
　　我们二人之间忽然安静了下来，我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正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身边的俞忘夏忽然坐起来，我愣了一下，问他：“怎么了？”
　　俞忘夏的眸子被星光点缀，伸手拂去落在我眼前的花瓣，随后附身，轻轻蹭了蹭我的脸。
　　“没什么。”
　　“只是有些......想你。”
　　“我就在这里，为什么想我？”我眨眨眼。
　　俞忘夏却不说话了。他就这样垂着睫毛看我，忽然轻笑了一声。
　　“想你......却不在我心里。”
　　我心头动了动，拉住他的手，紧紧握住。
　　“但我在你手里。”
　　看着他的眼睛，我再次道：“并且此时此刻，我在你眼里，在你心里。”
　　他伸手触碰我的发丝，喃喃道：“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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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的每一只萤虫都盛满了我的心动。
　　我闷声道：“我离不开你了，俞忘夏。”
　　俞忘夏拉住了我的手：“嗯，我不会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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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天的时日很快过去。又是几日的等待，到了揭榜的时日，俞敬带着我去看榜。我心里默念不要让她考上，然而上面还是出现了南悦的名字。
　　【状元】
　　我看着那两个字，沉默着。
　　“你马上就要是太子妃了。”俞敬似乎心情也不太好，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我明白他为什么心情不好。这个人，忘不掉心里的人，就不要祸害其他人了啊！
　　回宫后，俞忘夏在我门前等候。看到我的神色，他便早已大概猜到了。
　　“状元？”
　　我恹恹的点点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我会不会被他杀了？”
　　“为什么这么想？”俞忘夏笑笑。
　　他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去手，我一个从林子里捡来的，指不定哪天就被打-死喂狼去了。
　　“别担心。”俞忘夏又道。
　　我内心忐忑不安，抬眼看向他：“俞忘夏，我不想嫁给他。”
　　俞忘夏的面色很苍白，在月色的照射下更加渗人。他捏了捏我的手指，一句话未说。
　　我知道，他在替我想法子。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真的逃了出去，今后该如何是好？”
　　我没有想过。毕竟我醒来时已经在那个地方了，我连我从哪里来，有没有亲人都不知道。
　　“我带着你逃走，好不好？”
　　我还在思考我怎么办，他忽然的这句话叫我的心脏急速跳了好几下。我有些怀疑我的耳朵：“你说什么？”
　　俞忘夏定定的盯着我的眼睛，常年蓝灰色的眼睛有了亮光。他一个吻-落在我的脸颊：“沈晚烛，我带你逃跑。”
　　----
　　五日后便是俞敬娶我的日子，他们大张旗鼓准备了好久。我高兴不起来，满脑子都是俞忘夏那日的那句话。
　　他带我逃走，要逃到哪里去？
　　会不会被俞敬发现？如果发现了，他会怎样对待我与俞忘夏？
　　我盯着眼前的铜镜，不住的叹气。
　　我不想被这高墙所束缚。可是进来这里的，再也出不去了。
　　我没发很久的呆，俞忘夏便进来了。他站在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在想什么？”
　　我转过身，起身抱住了他。
　　他比我高很多，我也只是到他的嘴边而已。
　　像是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俞忘夏半晌都没有动静。
　　“俞忘夏，”我一字一顿：“你会平安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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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我还没睡醒，春天便慌慌张张将我摇醒：“小姐，小姐！”
　　我迷迷糊糊想从旁边抓个什么东西丢过去，春天下一句话便让我彻底清醒。
　　“北边发生了战乱，二皇子被派去打仗了！”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瞪大眼睛看向春天：“你说什么？”
　　她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才意识到，我没有听错。
　　“什么时候走？”我问她。
　　春天被我这幅样子吓到，哆哆嗦嗦道：“申，申时。”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又问。
　　“午时。”
　　我从床上蹦下来想要出去找他，却被告知俞忘夏有事。
　　坐在铜镜前想事时，他来了。

　　“我会。”他点点头。
　　我眼中含泪，却依旧笑出来：“我等你。”
　　我目送他们离开了宫殿，转身看到了优哉游哉的俞敬。
　　他看到我，笑着将我揽到他身边：“想必晚烛已经等不及了吧？”
　　我的眼睛移向了他的裆-部，正在想要不要一脚踢上去，他便被叫了过去。
　　我皱着眉：“春天，我要沐浴。”
　　俞敬高傲的看着我，最终还是说：“无妨，你总会妥协的。”
　　几日的等待很是漫长。我每日都坐在门前，等待春天从别人的主子那里得到什么信息。
　　婚约前日。
　　这天我摩挲着俞忘夏的画像，春天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我蹙眉：“怎么了？”
　　“小姐，仗，仗打赢了！”
　　我怔了一下：“什......什么？”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出去，春天却将我拦住，嗫嚅着什么。
　　“怎么了啊？”我很是焦急。：“你说话啊！”
　　“二皇子......殉，殉国了......”
　　----
　　我身上穿着大婚的衣裳，淡淡的透过镜子看着一边的俞敬。
　　他脸上挂着笑，可他的表情分明是那样的阴狠。
　　“沈晚烛，我知道，你与俞忘夏打的是什么主意。”
　　为我梳妆的丫鬟走后，俞敬忽然说。
　　我心里一惊，猛地转身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一个想法在我脑海浮现：“是你将俞忘夏杀-了？”
　　俞敬冷哼一声：“不算太笨。”
　　“他们很顺利的战退了进攻的敌国，可是俞忘夏，你的俞忘夏再也回不来了。”俞敬悠悠道：“你的选择有两个，去地下见他，或是与我成亲。”
　　婚服的领子让我喘不过气。我紧攥着手，忍不住道：“你明明也有忘不掉的人，为何非要做这个赌约？”
　　俞敬竟然笑了。他大笑一声，突然发疯般：“你要明白，这世界上有很多可遇不可求！有很多可望不可及！”
　　“我得不到的，为何要看着你们并蒂芙蓉？”
　　“......”
　　“走罢。”俞敬消了火气，转身出了屋子。
　　他低估了我对俞忘夏的情。
　　我身上的大红色衣裳颜色很是鲜艳，但是我却总能想象到俞忘夏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他带着约定前来，却被俞敬杀-死在见我的路上。
　　他为什么......能狠心到这种份上？

　　......
　　我被迫与俞敬拜天地。
　　我早已心如死灰。既是非要如此，那他的第一个选择也没有多难。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那司礼话没说完，我忽然提着婚服跑出门，没有一个人拦得住我。
　　俞敬脸色大变，冷声道：“抓住她。”
　　我的脑海不断闪着一些记忆，拜天地，成亲，自-刎......
　　因为衣裳的原因，我跑的并不快。眼见身后有人追上来，我干脆将这破烂衣裳撕扯，丢到了一边。
　　俞忘夏......
　　多亏俞忘夏常常带着我在宫中闲逛，我跑出去很容易。
　　然而我并没有跑出宫去多远。因为我看到了俞忘夏的尸身。
　　俞忘夏身上的，身边的血迹早已干了，他的胸前还插着一把剑。
　　我跪在他身边，反而平静了很多。
　　那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跪在我身边的。
　　他胸口的刀刃向上，剑柄被插在地里。
　　“站住！不要命了！”
　　“敢跑，臭-娘-们......”
　　我笑了笑，转身看向他们。
　　我的头发早已乱透，身上的衣裳也好不到哪里去。
　　或许真的是因为那一日，我将愿望说了出来，它真的没有灵验。
　　落叶不会归根，枯木也无法逢春。
　　“俞敬，若是有来生，我宁可被你丢去喂狼。”
　　可这已经是我再次“来生”了。
　　俞忘夏，我都想起来了。
　　你对我的情感，你埋藏在心的秘密，我都知道了。

　　怎么会有个人......傻到为了一个人放弃一切？
　　傻子。我笑着骂他。
　　可惜两世，唯有一愿，再也完成不却。
　　我想学剑。我总觉，这样就可以保护好他。
　　我对他的感情就像未命名的风，我抓不住，就让它，吹去他的耳旁。
　　你是我的，未命名。
　　......
　　骂够了，转过身，在俞敬的注视下俯下身，后退一步。
　　“你想做什么？”
　　我猛地冲到剑上，任由剑刃将我的身体穿透，不断的鲜血流出来，再次染红了俞忘夏的身体。
　　“沈晚烛！”
　　他的嘶吼传到了我的脑袋里，那样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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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告诉你我的名字。”她笑了笑，撑着头：“你可要听好了。”
　　“我叫沈晚烛，晚上的晚，烛火的烛。”
　　-----
　　“忘夏之苦......他想要忘记的那个夏天，是没有我的夏天。”
　　晚夜之烛，是他在漆黑的夜晚唯一的烛火。
　　我不清楚的往事，是他在替我忍受。这种种的一切他经历了一遍，只为死-在我的前面吗？

　　是为了让我醒来。

　　“你该离开了。”
　　“记住这一场梦，和，我。”

　　猛烈的风灌入我的耳朵。我朝前伸出手，用力睁开眼。
　　看到了眼前，他的轮廓。
　　-----
　　走上街时，苏青青还在给我打电话。
　　“沈晚烛，你能不能快一点？”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不要这么啰嗦了！”我不耐烦的挂断电话，忽然看到了一双蓝灰色的眼睛。
　　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望向我，黯淡的眸子为我点亮。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本就寒冷的天气又添了份寒凉。
　　一把伞打在了我的头顶。
　　未命名的那个夏，以及我的，未命名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