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所谓白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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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子是长安城里的一个传说。
白公子姓白名夜生，长安城的女人说这个名字出自孟浩然的旧诗“荷风送香气，松月生夜凉”，跟白公子本人一样风流入骨沁人心脾；长安城的男人说这个名字出自汉朝无名氏的旧句“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优，尽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跟白老板本人一样多情重义狂放不羁；长安城的老人说白夜生必是出生在极北苦寒之地夏至之日。极北苦寒之地昼长夜短，夏至那天黑夜宛若白昼一般光芒耀目，黄昏和黎明同时出现，是为白夜。此时出生的人必为大富大贵前途不可限量。
其实私底下还有人说白夜生亲口承认其实名字的来历是因为他娘他爹一个姓夜，一个姓白，但是这种说法很快就被长安城的百姓毫不留情的禁止传播了。女人眼里的白夜生像天上的云一样温柔多情，男人眼里的白夜生像天上的鹰一样豪迈不羁，老人眼里的白夜生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熠熠生辉。如此温柔多情豪迈不羁熠熠生辉的白公子怎么能因为他爹她娘一个姓白一个姓夜就凑活着取名为白夜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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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白夜生从哪里来，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长安。直到长安城出现第一家白记钱庄，紧接着白记客栈，白记赌场，白记酒楼，白记茶馆，白记胭脂铺，白记书斋……在白记臭豆腐店开张的前夜，白夜生已经在京城里红透了半边天。
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财富从哪里来。男人们只知道在白记赌场赌钱手气最好，就算输了钱也不要紧，白记钱庄的利息最公道，实在还不起跟白老板通融通融就行；白记酒楼的酒酿得最香，运气好的时候碰上白老板大摆流水宴席，除了免费的山珍海味还可以喝到白记号称陈了千年的特制佳酿，男人们都说，跟着白夜生，有肉吃。
女人们只知道白老板长了一双会勾人的眼睛，会一眼从让人眼花撩乱的布料里挑出最时兴的花布，会用像月光一样温柔的声音说出哪种胭脂今年最流行，会在接过银子的时候用那双会勾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你，直到你脸颊发烫心跳加速不能自已再温柔的说一声谢谢惠顾。
白夜生是长安城里的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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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芝曾经接过不下十桩关于白夜生的生意，却没有一次顺利做成。根据李芝的笔记记载，这个人除了每天在赌场试试手气，去酒楼喝喝酒，去裁缝铺胭脂坊迷晕一圈娘家妇女，剩下的时间就是闲逛。逛完了长安大街逛洛阳大街，逛完了洛阳大街逛长安大街，一路上总有莫名其妙的人上来跟他打招呼，似乎长安城所有的人他都认识。直到所有店铺都打了烊，然后才回去睡觉。
李芝觉得这个人简直是个不务正业的败家子。但是败家子通常是坐吃山空最后讨饭的命，这个白记的生意看起来却似乎一天比一天蒸蒸日上。于是李芝把败家子三个字去掉，只留下了“不务正业。”每次李芝把调查结果交给雇主的时候都很惭愧：“不好意思没有找到白夜生有相好的证据，这个人每天不知道在干什么，成天没干过一件正经事。”雇主听到这话通常是先皱着眉头接过李芝的笔记，看了一会眉头又开始松开，看完之后又骤然拧紧，扔下一锭银子呸道：“你懂什么，什么不干正经事这叫生活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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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被呸的次数多了李芝一听到白夜生这个名字就觉得压力很大。所以此时此地见到白夜生李芝并没有像白莲花那样心潮澎湃反而隐隐有些怨气。特别是李芝想到这个人本来是个绝好的人选但是却是个自己完全没把握的人选就不由生出浓浓的挫败感，说话也难免带些酸味起来：“说到见地李芝怎么与白公子相比，你随便——随便——”其实她想说你随便放个屁大家都说是香的，犹豫了一下觉得有失斯文，于是改成：“你随便吱一声都有人说好有深度好有深度，我哪里及得上白公子你呢？”
白夜生笑道：“佛祖拈花微笑，白某一字传心，这不是快要跟佛祖比肩？岂敢岂敢."
李芝心说你倒会给自己戴高帽子。未及嘲讽，白莲花就迫不及待的拍掌：“白公子好谦虚好谦虚，几乎快要跟白莲花我比肩。”
这都是什么人种，李芝气血攻心道：“你二位先聊，我还有事少陪少陪。”
白夜生扇子一拦道：“哪里去？”
李芝说：“我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去。”
白夜生说：“哪里是哪里？”
李芝说：“哪里就是哪里。就像那里就是那里，这里就是这里，所以哪里就是哪里。”
白夜生说：“何谓这里，何谓那里，何谓这里就是这里，何谓那里就是那里？”
李芝拔脚便走说白老板你的话太深奥，我没学过绕口令。
白夜生哈哈一笑：“这是禅机不是绕口令。李姑娘可是要为贵门的八卦杂志寻找人选，我这里有一个绝好的不知你要不要听？”
李芝连退三步竖起耳朵。
白夜生说：“你可知道今日长安城里的论法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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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开国皇帝叫李渊，春秋有个哲学家叫李耳，李渊和他们的子孙们自称是李耳的后代。姑且不论这是有谱可查还是杜撰，长安城里的居民纷纷觉得这种说法很有身份，于是一时间长安城里很多姓李的人都纷纷称自己的祖宗是李耳。但是我们知道李耳的外号叫老子，所以后来的人认为这是一个很傻X的做法，比如说甲问乙你祖宗是谁，乙说我祖宗是老子——我们姑且不说这是不是一个悖论。然后丙没听清楚又问甲：“乙说他祖宗是谁”，甲说：“乙说老子是他祖宗”。然后乙就跳起来给甲一耳光：“你说你是谁祖宗，你是谁祖宗？”甲又跳起来反给乙一耳光：“我说老子是你祖宗，老子是你祖宗。”你看这就很容易酿成不河蟹事件。
又因为我们知道老子是道家的开山祖师，于是李渊和他们的子孙们自然要以道家为尊。但是在唐太宗的时候出了个和尚叫唐三藏，这个和尚是一个人肉跑步机。据说他一口气跑了十万八千里从长安到天竺取了大乘真经又一口气跑了十万八千里从天竺回到长安把真经带了回来。唐太宗非常高兴没想到佛教界也有这样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人才，于是特许他在长安开坛授课，一时间来听课的人都人山人海，个个磨牙霍霍，因为听说吃了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
自此以后佛教又开始重新抬起头来。再加上武则天的时候尊佛抑道，到唐玄宗的时候道士们虽然重新扬眉吐气，但是和尚和道士之争已经不可开交。唐玄宗对这种情况感到很伤脑筋，于是决定每年定时在长安城里举行论法大会，佛道两家谁吵赢了算谁牛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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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芝和白夜生到达的时候论法大会正进入高潮阶段。彼时场上只剩了硕果仅存的一僧一道两人，据围观群众说其余的和尚和道士已经吵了有四五个时辰纷纷体力不支送回太医院急救去了。李芝疑惑说：“难道这两人体力出奇的好？”围观群众连连摆手：“不要说话你仔细看。”李芝想说这一僧一道像两根木桩一样啥都没干我往哪看，话未出口便觉得被后面一股力往前面一撞，随即一只手攀住她的胳膊又往后一拉，白夜生甩了甩袖子笑说：“小心点，站好了。”
李芝也甩了甩胳膊说：“多谢。”又问：“台上那两个人你认识么？”白夜生又笑了一下，伸出个指头比在嘴边：“嘘——”
李芝顺着白夜生的眼风望回台上。檀香炉上紫烟袅袅，只见着杏黄衫子的老道突然伸出一只手指向天，并不言语。
月白衫子的和尚随即也缓缓伸出一只手指天。李芝问：“这是什么意思？”白夜生轻声道：“此乃以身论法。辩论双方只能凭手势来表达观点，跟佛祖沾花微笑有异曲同工之妙。”李芝说：“哦怪不得就剩他俩屹立不倒，原来就他俩故意保存实力。”白夜生轻笑一声不语。李芝又问：“这个和尚和道士你认不认识？”白夜指了指杏黄衫子：“这位是城外归云观的虚云子，据说已经闭关了二十多年。”又指指月白衫子：“这位就是实际寺的鉴真大师。”
“咦，”李芝奇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鉴真大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所谓白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