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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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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过后,两人很久没有联系。
周韵这个狗仔队又一次扑捉到两人在咖啡厅里的画面,追着缠着问当时的情况。
“他的确跟我表白了,但是我们最后成了朋友。”
“你瞎了啊?他可是帅哥啊!”周韵差点一口饭喷李岚脸上。
李岚鄙视地看她一眼,不想搭理她。说实话,没有被吓着是骗人的,她以为自己是错觉,解安全带前都还想着从此就不能再幻想琅教练对自己有意思了,下一分钟,她就得到一个突袭的表白。
她不知道自己处理得对不对。琅自生的确花心,她幻想过他会因为自己而保证不再看其他女人。可是结果,琅自生选择了做朋友。
失望,同时庆幸。因为她知道自己是玩不起的,她要的很完美,而他给的只能是一部分。他们,注定不会有故事。
在随即而来的驾照考试中,一切过得是有惊无险。
桩考对李岚来说是小case,那天琅自生没有来看自己的学生考试,李岚在最后的倒车时晃了一下神,她想象琅自生是不是因为被自己拒绝而不愿意来了,然后为了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在风月场中泄愤。
想到这里李岚心里升起一股愤怒,仿佛琅自生真如自己想象般醉倒在酒吧。李岚嘴里骂着琅自生不负责任,脚上用力踩了油门,猛地一下,李岚自己也吓了一跳,车子冲出去又刹住了,居然刚刚擦过杆。杆子晃了几晃,晃得李岚提心吊胆,最终没有倒下去,李岚才重重松口气。
考完下车,周韵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你今天不上班?”李岚在考官那里墨迹了一会儿,瞟了一眼分数,得知场地考要明天后才收拾东西走了过来。
“上什么班啊,你不知道最近流感肆虐,学校放假了。”周韵说得惋惜,却笑着。
“那恭喜你啦,乐得清闲。”
“无聊得很。”走了几步,周韵小声说:“政府有个部门要招人,听说是与企业挂钩,因为不怎么重要所以要求不高,你去试试?”
“我?算了吧,我家里又没人,没关系,也没钱。”
“哎呀,叫你去总是有点谱的,今晚陪我去吃饭,给你介绍点关系。”
李岚在家里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她最不习惯做陪客,一是不会说话,二是不会讨好,三是不会喝酒,最重要的是不漂亮。以往老爸叫她陪叔叔阿姨喝酒她都抗拒,可是今天,却要她去奉承一堆陌生人。
想想都觉得是天方夜谭,她的潜意识不遗余力地抗拒这件事,但是其他叫做理智的东西压倒性地扫荡过她的大脑。这是一次重要的机会!在家里已经无所事事一年了!父母辛苦把自己养大难道不该得到回报?!你自愿承认自己的无能?也该是时候锻炼你的社交能力了!
这些像极了李爸爸教育李岚时说的话,每一条都鞭笞着李岚,她没有理由反对其中的任何一条,稍有不满那就是大逆不道!
最后,李岚把自己打扮得浓妆艳抹地出门了。
周韵看见李岚的装扮吓了一跳,说:“要不是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还真认不出!你这是把自己当小姐呢?”
“去,就是要认不出,认出了多丢人。”
“滚滚滚!又不是叫你来做三陪的,人家认不出你,怎么给你工作啊?去去,去把妆卸了。”
周韵逼着李岚到厕所里卸了妆,只留了淡淡的一层。她左右打量后满意得像妓院里的老鸨,“恩恩,现在清水芙蓉才合胃口。”
李岚很是鄙视地跟在周韵后面入的席,一桌的大叔,色迷迷的眼神看得李岚心里悚得慌,勉强自己挤了个微笑,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后,大叔们很热情友好地接待了她。
这一桌人,周韵除了自己学校的教务主任一个也不认识。也不需要她来介绍,大叔们自己就端着酒杯来了。
李岚喝了一圈下来,眼花了,谁是谁一个也没记住,只是傻笑着说是、说好。
喝到半路,俩人逃出来上厕所,李岚走得东倒西歪感觉像踩在云里。周韵让她别傻喝记得说事,李岚不说话只是呆笑,一看就知道是喝高了。
周韵无语,只得帮她开口。
一个大叔笑哈哈道:“这事不该我管。”
“哎呀,就别哄我了,知道你能管,我敬你一杯,这事就说这里了。”周韵仰头喝酒时翻了个白眼,心里骂,这时候还来这套,真够欠的!
“小周既然这么说了,恐怕一杯是不够的。”
周韵心里又骂起来,脸上陪着笑,“那你说几杯?”
对方比了个三。
“这是我求的事,怎么能让周韵帮我喝呢?这三杯就我来喝,却不是为了求关照,就当是交了个忘年之交。”
李岚突然开口,然后就端起酒杯一口气连喝了三杯。
这个举动很合大叔们的口味,都高兴得不得了,连说李岚说得好,全都要交她这个忘年交,以证明自己虽然年长却思想开放没代沟。
一顿酒后,李岚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隐约记得揽着自己的正是这次招聘部门的主任,于是忍住没有推开,就那么任由着进了KTV。
唱歌是保留节目,这一堆中年人最爱就是在昏暗的包厢里宣泄情绪、制造噪音或者对当时在场的女性上下其手,在那种气氛中干那些事都让人很亢奋。
进包厢前周韵又拉着李岚上了次厕所,两人用冷水把自己拍醒,周韵说:“我看那个杨主任对你挺来劲,这事没准能成。对了,在这里都是做戏,你可别放心上,以后要真成事了,见了他开开玩笑就是。”
李岚听这话不对,反问:“你当我发花痴呢?”
“我不是怕你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不知道规矩嘛。”
李岚白她一眼,没搭理。两个人调整好作战状态,昂首阔步、视死如归地推开了那个乌烟瘴气的黑风洞门,门开的一瞬间,一股污浊的热气扑面而来,李岚觉得脑子一沉,后来的事就不太清楚了。
李岚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是一只不知名的爬行动物,每天按照大自然的作息有规律地生活着。有的时候很休闲,有的时候很忙碌,遇见一些危险,遇见一些坎坷,也都得过且过了。
有一天,一群体型庞大的动物突然闯进了她的生活,她很害怕,很想找一个地方躲一躲,可是她才发现,自己生活的地方一望无际。在这块空地上,别的动物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伴侣,谁也帮不上谁,谁也不帮谁,他们都用自己的方法应付了那群闯入者。
只有李岚,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闯入者很快发现了落单的李岚,向她逼了过来。他们很不友善,他们说:你要给我们东西,或者加入我们就放过你。
李岚想,自己能有什么给他们呢?也更不愿意加入这群坏蛋。
那我就逃跑吧。
李岚跑了起来,在这片荒原上,没人施救,无处可藏。
可是小小的爬行动物,能跑多快呢?闯入者很快就追上了她,他们围住他,一副美餐前的馋相。
李岚心急如焚,做着垂死的挣扎。突然,她看见了一个硬壳,不大不小,刚刚能够藏身的硬壳,这多让人惊喜啊。李岚毫不思索地钻了进去,狭小阴暗的空间让李岚很安心,她再也不怕被闯入者吃掉啦。
这时外面传来了笑声,很熟悉的笑声,笑得不可抑止。
李岚好奇地伸出头去,发现闯入者变了,变成了自己熟识的人,他们都看着自己大笑,笑得李岚莫名而又尴尬。
她低头看自己,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乌龟,一只小小的,绿色的,背着大壳的乌龟。
李岚惊讶了,并想起了卡夫卡的变形记。她心里开始害怕,努力地想要脱下硬壳,可是硬壳却像生根似的黏在了她的背上,她越是挣扎硬壳粘得越紧。
她推啊,打啊,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焦急而又绝望,可是围观的人只是笑,放肆地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