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情仇》雨姿

20、仪安之死

　　“好痛。”雪儿轻轻□□。
　　怎么办？左笑天进宫匆忙，身上并未带跌打伤药，现在看着心爱的人痛得额上渗出汗珠，急得差点掉下泪来。雪儿忽然想到那个小太监送给自己的药，忙挣扎着从枕下摸出来，递给左笑天：“这是一个小太监送给我的，说是疗伤的良药。”
　　左笑天接过药瓶一看，上面用契丹文写着四个字：御制凝膏。“太好了。这可是辽国宫廷的疗伤圣药。”左笑天惊喜不已。这种药还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可以让受伤的地方愈合之后不留疤痕。只有皇亲国戚才会有这样的圣药。一丝疑惑从他心底涌起。“是个太监给你的吗？”
　　“是啊，他说是他偷来的。”雪儿想到那个小太监，忍不住笑了一下，牵动伤口，又抽了一口冷气。
　　左笑天打开药瓶，伸出手，想揭开雪儿背上的裙子。
　　“不要。”雪儿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左笑天犹豫了一下，道：“你等着。”转身出去，把柔儿唤进来：“请这位姑娘帮她上药吧。”柔儿爽快地接过药瓶，应了一声。左笑天大步走出去，轻轻掩上门，望着头顶漆黑的夜空，悄悄叹了口气。
　　药膏涂在身上，一股清凉的感觉，疼痛似乎也减轻了很多。“谢谢你。”雪儿扭过头朝着柔儿微笑。脸上的红包还在转淡，再过一天就要完全消失了。
　　“好了。”柔儿打开门，见左笑天准备进去，慌忙拦住他道：“公子，你还是先走吧，被人发现，会连累雪儿妹妹的。她伤得这么重，这两天是走不了的。不如过两天，你再想办法进宫，救她出去。”
　　左笑天的神情变得十分凝重，让雪儿再在宫里呆两天，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他绝不能让她再受任何委屈，任何伤害。可是看她现在的样子，根本不能行动。自己的轻功虽然很好，但要这样带她出去，很容易被人发现，到时别说救雪儿，怕是反倒会害了她。
　　沉默片刻，左笑天在她耳边低声问道：“那个仪安住在哪里？”
　　“住在……。”柔儿看到男人眼中的杀气，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
　　“告诉我，我一定要杀了她。”
　　柔儿轻轻皱起眉头。“公子，不要杀人，会被发现的。”
　　“我若不杀了她，她明日再想出别的办法害雪儿，又该如何？”
　　“好，我带你去。”柔儿咬了咬牙，终于决定了。这时伤重的雪儿已经趴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天亮了，雪儿慢慢睁开眼，怎么没有听到仪安那个老妖婆恐怖的叫声。屁股上的痛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还不能碰。
　　“你醒了。”柔儿圆圆的眼睛看着她。“来，吃两个团子。”
　　这些辽人天天吃糯米团子，要不就是稀粥，都不能换些别的花样吗？也许应该说是宫里的女奴天天吃这玩意，那些皇亲国戚自然是每天山珍海味侍候着。
　　“笑天，他……”雪儿嘴里塞着鼓鼓囊囊的团子，眼睛四处张望。
　　“他走了，临走时要我转告你，他今晚就来接你出去。”看着自己的好姐妹马上就能脱出牢宠，飞向那一片广阔的天地。柔儿的眼中充满了向往。
　　“不如，我叫他带你一起走吧。”雪儿很快看出她的心事。
　　“不，我不能走，我的爹娘也是奴隶，我若是走了，会连累他们的。”柔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家里从爷爷起就是宫里的奴隶。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雪儿无声地摇了摇头，奴隶制度这样的老古董，在辽国居然还能存活下去，真是不可思议。
　　“奇怪，今天怎么没人来叫我们。”
　　“仪安死了。”柔儿在她耳边低语。
　　“死了，是怎么死的？”雪儿惊讶地看着她。
　　“是上吊死的。”柔儿默默地看着她。这个叫左笑天的男人，原来是宋国将军，他很聪明，把现场伪装得很象自杀。仪安这个宫女向来尖酸刻薄，不得人心，她的死，并不值得同情。只是大家都是女人，一个昔日的同伴，就这样永远地离去，心里难免有一丝不忍。
　　雪儿松了口气，很快又叹了口气。仪安确实是个让人讨厌的女人，但是同为可怜的宫里女人，对于她的死，雪儿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别担心，肖执事已经去看过了，说是自杀。今天我们不用洗衣了，等到明日，总管会任命新的执事。”柔儿轻声劝慰她。宫中的女人，命如蝼蚁，来得无声无息，去得不着痕迹。
　　果然不愧是疗伤圣药，还好又是皮外伤，只一天的工夫，雪儿就能支撑着从床上站起来，在地上慢慢走动，只是屁股还不能着地，“这些人，下手太重了。”柔儿皱着眉头暗骂。宗人房的太监，都是些没有人性的东西，一个这么娇弱的女孩子，居然下死力打她。
　　吃过晚饭，雪儿焦急地等待着夜色的来临，明天太阳升起之前，她就可以脱离这该死的皇宫，重获自由了，想回到宋国的心情，从未象今日这般迫切，那至少是自己的祖国，可以听到自己熟悉的江南软语。还有一千多年前，自己的家乡，会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象古代山水画中画得那样，一叶扁舟，青瓦白墙，阡陌交通，鸡鸭成群？
　　耶律隆绪和自己那个美丽能干的母后，坐着御辇回到宫中，象往常一样，奏折是由母后批阅的，他只需在母后批阅之后，再看一遍，用朱笔在上面画圈极可。所以吃过晚膳以后，他就回到自己的寝宫中，换上一身常服，召来最亲近的太监安吉，向他附耳道：“你去给朕查一查，洗衣房是不是有一个叫雪儿的宫奴？”
　　安吉心领神会，很快领旨而去。耶律隆绪在房中来回踱着步，等待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急切。
　　安吉回来了，带来的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启禀皇上，奴才仔细查问过了，洗衣房是有一个叫雪儿的宫女，今年十五岁，昨天晚上因为偷萧贵妃的衣物，被押到宗人房受了五十杖刑，到现在还卧床不起。”
　　等他说完话抬起头，发现皇上的脸色有点不大对头。铁青铁青的，不能用气愤，只能用震怒，雷霆大怒来形容。
　　“她现在在哪？”耶律隆绪沉默了一阵，用极度克制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偷衣服？不可能，根本不可能，聪明善良的雪儿，虽然模样丑陋，却有一颗单纯善良的心，她怎么可能去偷一件妃嫔的衣物。宫里的规则，耶律隆绪很清楚，一定是这个可怜的女孩，在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招来的无端陷害。昨天还想着要保护她，今天她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受到了伤害。怒气象火山喷发一样，灼痛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