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情仇》雨姿

21、惊艳

　　柔儿站在门外，看着雪儿妹妹和那个深爱她的宋国将军，趁着茫茫夜色，向宫外遁去，不禁把手合拢，真诚地向他们祝福了一番。直到他们的背影远去，再也看不到了，这才转身回房。就在关门的一刹那，一个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皇上？”柔儿惊呆了。木门被轻轻推开，那个万人之上的人，那个英俊的让人不敢细看，不敢想象的年轻男人，就站在她面前，穿着一身普通的契丹服饰。他锐利的目光在房中扫视了一圈，很快皱起眉头。一旁的安吉快步走上前，向着这个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地小小女奴厉声问道：“和你同住的林雪儿呢，到哪去了，快把她找来，皇上要召见她。”
　　“她……我……奴婢。”柔儿的喉咙仿佛哽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安吉双眉倒立，正要开口斥责。皇上伸手止住了他，用温和的语气道：“你慢慢说，朕不会怪罪你。”
　　“她……走了。”柔儿不敢撒谎，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当今皇上，在她这个奴隶的心里，他就是天神，是万物之主，是世人膜拜的对象。
　　“去哪了？”皇上笔直的眉毛轻轻跳动了一下。脸色一如往常般平静。
　　“出宫了。”
　　“谁把她带走的？”皇上的语气很平和。一个刚刚受过杖刑的弱女子，是不可能独立逃出宫去的。
　　“一个男人。”柔儿的声音越变越小。宫奴和外人私逃，要被处以极刑，而自己这个知情不报者，也要被连坐。面对死亡，她的勇气忽然全部消失了，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
　　“传朕旨意，马上封锁宫门，不要放走一个可疑人物。”耶律隆绪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在静夜中响起。至于地上哭泣的宫女，他只稍微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宫卫很快会意，把女孩拖了下去，先关在牢里，等那两个私奔的男女抓回来，再一起处以袅首之刑。
　　“这么丑的女人，竟然会有男人甘冒生命危险来救她。”耶律隆绪的眉头越皱越紧。自己的心底对于雪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同情，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他已经没有时间探究了，只知道自己很生气，非常生气。居然和别的男人跑了。无法想象，不可理喻，若是抓到了他们，一定要狠狠地处罚。杖刑，不，鞭刑。此时他的头脑无法清醒，没有意识到，迎接这两个人的，应该是死刑。
　　左笑天和雪儿都换了一身太监的服饰，为了躲避宫中侍卫，绕了许多弯路，走到宫门前时，却发现宫门已经紧紧地关上了，不许任何人出入，门口的禁卫军也忽然增加了很多，气氛变得有些异样。难道被人走露风声。是柔儿出卖了他们吗？雪儿惊诧之余，对左笑天低声道：“你快走吧。”
　　“不，我不会丢下你。”左笑天语气坚决。
　　“可是你是宫外的，我是宫里的，大不了回去，他们不一定会发现我。你要是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左笑天凝神看着雪儿，她脸上的红包只剩下极淡的印迹，再也无法掩饰她惊人的美丽，这样的容貌留在宫中，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比谁都清楚。他不能再失去雪儿，这种痛苦他根本无法承受。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一个人出去，他们不会起疑心，等过了这阵风头，再来接我，好吗？”
　　“不。”左笑天紧紧地搂着雪儿。
　　“笑天，听我的。”雪儿的语气变得无比温柔。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深情，让她感动，也让她情不自禁地想用自己的爱回报他。
　　“我不走，我要暗中保护你。”左笑天脸上的神情无比坚定。“我继续留在宫里，做个小太监。你回到你的洗衣房。等过了这阵风头，再找时机出去。”他用的是无可辨驳的语气。
　　“唉。”雪儿除了叹气，还能说什么呢？左笑天把她沿原路送回去，一直将她送到路口，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出了这条小径，迎面过来一大群佩着刀剑的宫中侍卫，左笑天迅速隐到树后，等他们过去以后，才施展轻功向远处奔去。
　　雪儿穿过小路，轻轻推开门，门内一片黑暗，寂寂无声，柔儿肯定睡着了吧，一点声息都没有。雪儿在黑暗中脱下套在外面的太监服，换上丝质长裙，准备睡觉。这时火折子忽然一闪，点亮了油灯。灯光下映着一张熟悉的脸。“是你。”雪儿看着他，万分惊讶。
　　对方眼中的惊讶并不亚于她。“你是谁？”男人慢慢逼近她，仔细看着她的脸，脸上还有未退尽的红印。雪儿轻轻伸出手，在他肩上捶了一下：“我是雪儿啊，隆绪，认不出我了。”
　　“你脸上的红包呢？”男人好不容易才镇静下来，用他不同寻常的克制力。
　　“我那是抹茉莉花粉造成的，我从小就不能抹那种花粉，每次一抹，就会长满脸红包，七天才能退掉，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雪儿脸上绽开春花般的笑容，面前这个男人很亲切，让人放心。
　　“你刚才到哪去了？”男人沉默了许久，终于压抑住心中的狂喜，用平静的语调问出这句话。
　　“我，我睡不着，四处闲逛。”雪儿决定不说实话，对不起了，小太监，不是有意想骗你的。这时她忽然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你怎么会在我房里？柔儿姐姐呢？”
　　“她马上就会回来，我是来找你的。”男人忽然笑了，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原来面前这个女孩不但有一颗美丽的心，还有一张倾倒众生的脸。莫名的喜悦注满他的全身，心中的不快早已如烟雾一般消失殆尽。只是这时，他忽然想到了柔儿说的话：“那个男人呢？”
　　“男人？什么男人？”雪儿故作镇定地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笑天的事，难道真得是柔儿出卖了他们。一丝寒意从背后升起，很快扩散开来。
　　“我们是不是朋友？”男人的嘴角浮起微笑，他并不打算用自己的身份强迫她。
　　“不是我不告诉你，我只是不想连累你啊。”雪儿叹了口气，面前这个太监看起来那么值得信赖，可自己却不得不瞒着他。
　　“我不怕被你连累。”笑容依然挂在他的脸上，使他看起来潇洒之极。
　　“事情是这样的。”雪儿犹豫了好一阵，终于还是决定说半真半假的实话。“我本来是东京大户人家的女儿，被人贩子拐到辽国，因为不愿嫁给那个八十岁的老头为妾，所以跳江自尽，被皇太后救起，为了报答她的恩情，自愿进宫为奴。”
　　“那为什么要走？”耶律隆绪微笑地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完。
　　“因为我哥。”雪儿决定把左笑天定位为哥哥，“他打听到我进宫的消息，想带我回家，我也很想念家中的老父老母，所以就……。”
　　“所以你们就私自潜逃出宫。”耶律隆绪轻轻皱起眉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这个女孩脸上的表情十分真诚，不象是在骗她。
　　“那为什么又要回来？”皇上继续着他的问题。
　　“因为发现宫门口的侍卫多了几倍，我怕连累哥哥，所以就回来了。”
　　“你哥哥现在在哪里？”
　　“他已经出宫了。”雪儿鼓起勇气，又说了一句谎话。自从来到古代以后，自己就天天谎话连篇。善意的也好，恶意的也好，都是为了自保。希望这些被骗的人不要集体来找自己算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