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0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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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风火火一阵猛跑，待确定了大将军爹爹并未追来，长歌这才放缓了速度。抿嘴偷偷一笑，让他们合起伙来欺骗她，且看明日他们交不出人来又当如何。活该丢人。
飘飘然中，长歌显然已是忘了身后尚有一人，只觉腰间老紧，连带着呼吸也难受起来。低头一看，可是了不得，自己那小腰之上何时横过了一条钢筋臂膀？
犹记得娘亲说，女儿家的身子只有自家夫君摸得，长歌听进耳中却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平日里与二哥摔跤肉搏，大将军爹爹看得兴奋，时不时吆喝上两声，这么一吆喝，却是坏了。娘亲闻风而至，来的时候娇花照水，看清楚了乌云密布，走得近了已然风雨飘摇。
府中众人都知道，大将军曲风行外强中干，朝堂之上倒还有几分气势，一旦回了府，于夫人面前他就是个受，不仅是受，他还是渣受。偌大一个将军府中，最彪悍的是曲夫人卫氏，最得宠的是小姐长歌，最憨直的是魁梧二少爷，最惹不得的是那状似娘受实则腹黑强攻的曲大少……大将军曲风行，委实不算什么。
爹爹纵容，长歌自小喜欢溺于练武场中，开始那两年扎着马步看着二哥舞刀弄枪，到后来越来越多的却是对战以及近身肉搏，打得倒是酣畅了，若逢那报信的小厮偷了懒，结果便就惨烈了。眼瞧着气场不对，下人们恐被殃及便没义气的提前撤了，后院练武场附近方圆百步之内，鸡飞兽走，全无人烟。娘亲说，女儿家便是用来疼的，便是如此也祸不及她，只可怜了大将军爹爹与那英俊二哥，娘亲那般气场之下，竟能不残不缺平安过了十数年，当真不易。
忆及这些，长歌嘿嘿一笑，嘴角尚未完全勾起便又僵住了。想得过于欢乐，她俨然已经忘了现下的处境。娘亲说她迟钝，半点没有小女儿的矜持，关于这一点，她本是很认同的，及至今夜，她才隐约觉得，或者她也是矜持的，只不过矜持得略微有些含蓄罢了。
极少的时候，娘亲拉着她忆往昔峥嵘岁月，总会说，“歌儿啊，平日你便矜持些，若真遇上心仪的男子，一不做二不休，吃干抹净敲晕了带回来便是。”
夜色朦胧中，长歌隐约记得那贼汉子长得甚是英挺，魁梧壮硕，肌肉硬如钢铁。她以为，自己应该很是心仪的，不曾料想，自察觉到那胳膊圈上她的小腰之时起，心底便隐隐蒸腾出了些微的臭豆腐气息，渐渐地，那气息越发浓重，混着点点腌过头的梅干菜的酸，不住的在她心里翻腾。
闯荡江湖之时，也曾在某个客栈之中听人说过，玄月一国某个神奇的女人出了本什么自传，上头有句名言，“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娘亲说，歌儿啊，莫要委屈了自己。长歌静默了片刻，估摸着这般状况怕该算是委屈了。过往的经验告诉她，娘亲说的总是对的。
身子一旋，长歌猛的一个扫堂腿，身后那马贼头领未曾料及便逢此突变，纠结的肌肉不算什么，壮硕的身形也不算什么，在此雷霆万钧的一腿之下，那头领便如迎风而去的风筝一般，顺着长歌玉腿踢出的方向，果断、干脆、复又飘飘然的去了。
过程很潇洒，结果很悲壮。
紧跟着过来的喽啰们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个，平日里总觉得自家头领暴烈，及至今日他们终才开了眼界，抹下一把辛酸泪，众人齐刷刷的默哀。一个人坚强的应对着这脑子不好的烈脾气母暴龙。头，我们看走了眼，你是伟大的！
马贼们伤感着抹泪的同时，长歌也是瞪大了眼。这是怎么样一种状况？这贼汉子看着壮硕英挺肌肉喷发的，竟是如此不中用么？长歌不知道，哪是旁人不中用，以她那拿着曲家老二当靶子练出的脚力来对付这马马虎虎可称二流的小小马贼，却是有些惨烈了。
幸免于难的众人悄然的驱马后退了几步。亲眼见证了头领雄鸡变弱鸡，这婆娘可不好惹，保命要紧。这么想着，面前看似安全的距离似又变得不那么安全了，眼神一交汇，众人齐刷刷的又退了几步。
长歌满目纠结的看着蜷缩于地上一动不动的马贼头领，这汉子该不会真如这般脆弱吧？旁的不论，灭掉这么个难得一见的英挺男子，她的罪孽是不是深重了些？
尴尬的笑笑，长歌也悄悄然的驱马后退一步，咽咽口水，眨巴着眼谄媚的冲着另一侧那一群神色悲戚的马贼们，用她自认为最温柔的声音道，“呃，几位大哥，不知如何称呼？”这话却是惊悚了，这这这，这般情貌，这话当真是这母暴龙说的么？瞄一眼蜷缩于地上一动不动的自家头领，众人齐齐的一哆嗦，还是有什么阴谋？
头领定下的规矩，不以名头压人，少数服从多数。几个眼神交汇，平日里人品不好者便就这么光荣牺牲了。旁的众人默契的后退一步，那男子尚未反应过来便就突兀于人前。
长歌自是没看出这其中的花花肠子，对着那“奋勇向前”的男子满脸感激，豪爽的一拱手，她道，“大哥贵姓？”那男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母暴龙怎么就执着于这问题了，深深地思索了其后的一切可能性，想想那已然悲剧了的头领，或者还是老实些好。他道，“女大王客气了，俺性孙。”
嘿嘿一笑，她道，“孙大哥啊……”
反射弧太长，男人一个哆嗦不小心松了缰绳，屋漏偏逢连夜雨，那马适时的跳起一个嘶鸣，似是长期压迫下最后的爆发，它一蹬腿不要命的朝着与长歌相反的方向奔去。那马倒是逃出了生天，可怜了马背上那人。姿态上虽有不同，却是达到了与那头领一般的效果。含恨的朝着那马远去的方向瞪一眼，男子果断的闭眼装死，心中那叫一个伤感，亏得自己萝卜青菜养着它，畜生就是畜生！
难得有人能将她的想法理解得如此通透，长歌心中本甚是欢喜，欢喜之后看一眼那青石路面上挺尸的男子，摇摇头长叹一声，可惜了，她也没催他，急什么？
看着长歌再度换上先前那般谄媚神情，幸存下的众人心中一惊。不费一兵一卒便已然干掉了两个兄弟，可是天要端他们马贼窝？惊惧之下，不知是谁带头凄厉一声吼，“妈呀！跑啊！”马上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大着胆子搏一搏，命好的或者就能逃出生天。余下的几个人齐刷刷的一挥马鞭，哀嚎着，顺着先前那马跑过的足迹，奔命天涯。
恐惧之下，他们来不及看到的是，与之同时，长歌也钢鞭一挥冲着相反的方向跑了。
火速的清场完毕，月黑风高之下，上京的西侧城门口，凄凉凉的紧余下地上挺尸的二人。咬着牙又装了一阵子，孙姓男人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周围阴森森的哪里还有那母暴龙的影子，长吁一口气，他挣扎着坐起，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帮饭桶，平日里龟爬的速度，逃命倒是不慢。伤痛的看一眼口吐白沫的头领，男人生生的憋出了两滴眼泪。“大哥啊，孙吕对不起你，你安心去吧！”
眼泪还在眶里没留出来，却见头领抹抹嘴角的唾沫星子挣扎着坐起。
“王八蛋，让他们跑，等老子回去打断他娘的狗腿！”末了他含情脉脉的看一眼身侧那吓得已然翻了白眼的孙吕，霎时间泪流满面。患难见真情，出门找个乐子也能遇上这般，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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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说，干坏事一定要偷偷地，出手要干净，可别让旁人抓了包。长歌以为她此番怕是干了坏事了，非但如此，干得还不甚干净。本还在懊恼是否闹出了人命，那般谄媚不过是想支个人去探探气。却不料峰回路转，那帮马匪们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末路狂奔一哄而散。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于是乎，相当没有责任感的，曲长歌一夹马肚子头也不回朝着反方向扬长而去。
时近三更天，城门已关，出去却是不能，兜兜转转了好半天，长歌终究停在了某客栈门前。溜过了好几条长街，只这一家尚未打烊。看着殷勤相迎的店小二，她翻身下马，一伸手便要递上缰绳。借着亮光这才发现此马头上一溜红鬃，看得仔细些，却是扶桑最北处塞纳冰原上最极品的胭脂宝马。
千金易得，良马难求，此万种挑一的极品，怎么就跟着这么个贼汉子。遍览将军府众马，除了爹爹那匹惊鸿，旁的怕是无出其右了。嘿嘿一笑，她告诉自己，相逢即是缘分，难得如此有缘，想她适才也送了那汉子几鞭，来而不往非礼也，这马她便收下了。依依不舍的又摸了几把马脖子，长歌这才递了缰绳过去。
一咧嘴，长歌冲着跟前态度殷勤的店小二嘿嘿一笑，露白牙森森然道，“多喂些肉，可别饿着它了。”
远远看着这姑娘婉约，以为终于遇上个正常的，怎么也没想到……遏制不住那翻涌着的惊悚与悲戚，店小二僵硬的点点头，嘴角抽搐，终于笑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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