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03章 ...
-
行动之前，曲长歌不是没想过后果的，于她的念想中，结局过于美好，那薄弱的想象力全然没能勾画出之后那惨烈又深刻的未来。
摸索着来到内宅的院墙边上，瞄一眼位置，院墙的另一侧该是那繁华的长安街。长歌棒槌性子，不解相思，真要说惦记着什么，却是那长安街头第二家的糖饼子，长歌自幼钟情于欢喜的事物，甜蜜蜜的糖饼子全然符合了她一贯的追求。只这么想着，口水便要出来。
长安街呢，见惯了白日的繁华，却不知夜里又是怎样的销魂场景？
手一甩，怀里的包袱潇洒的挂于肩头，提一口气，长歌纵身一跃。跃至半空的时候，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出了将军府，便连这空气也都要清新许多。人生就是一场戏，心中欢喜，半空之中，长歌忽然来了兴致，两手一伸，摆了个飞蛾扑火的姿势，便要潇洒落地。顺带着心中一声哀叹，没有观众的人生果真寂寞如雪！
或者是上面的人听到了她的祷告。于是乎，电光火石之间，观众登场了。
感受到有下坠的趋势，长歌闭着的眼这睁了开来，过高的预期与惨淡的现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那么一瞬间，她森森的怀疑，或者是翻错了院墙，这黑漆漆一片比狗血还要寂寞的，真的是白日里繁华又热闹的长安街么？阴云密布的黑夜里，恍然间传来几声鞭响，紧接着是骏马的嘶鸣。
又一个眨眼，慌乱的马蹄声竟已至于耳边。下坠之势不可遏，以长歌奋勇向前的性子让她后翻也是不可能的，眼看着便要与那领头的骏马撞到一起，长歌果断的手一挥，水磨钢鞭带起猎猎的风声，灵活的勾住了那骏马奔腾的蹄，再一带，那骏马失了轨道往一旁飞去，借着这股力，长歌往前一跃，湛湛的避过了随后而至的马队。
脚尖一点，完美落地。
她是完美了，却是可怜了那马上那人。长歌虽不聪慧，常识还是有的，能把那马赶得如此快的人，定是个中好手，这种程度的该是不成问题，却不料人有失算，马有失蹄。乌云笼罩之下，长歌没有看到的是，那骏马上男人的身前横抱了一个已然晕过去的柔弱女人。那男人受此惊吓，一保命，二保马，全然不顾身前女人的死活，手一松便让她圆润的飞了出去。
长歌回头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般。恍恍然的不甚清楚，只看着黑漆漆一个长条就这么飞了出去，那模样，像人，果真像人。许是心中愧疚，许是条件反射，长歌卯足了马力追了出去。看那直挺挺的全然不反抗的模样，若是死物也还好，若真是个人，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只希望那人积过善缘，可别这么一下就成了尸体。
全然忘记了自己才是造成这罪孽的根源，长歌以为，她也是很良善的人，见不得旁人如此凄惨。由此，身形更快，在那物落地之前水磨钢鞭二度出手，灵活的一卷，一个回抛，稳稳地接住了它。
哦哦哦，不对，是她。亏得这一身功夫，换了旁人已然晚了。
手上触感颇佳，长歌不由得凑近了仔细看了看，这一看可是不得了，这女人可不是红馆里的头牌柳轻知么？想她也曾去红馆蹲房梁看过她，不曾想还有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看看怀中那张销魂美人脸，便在如此漆黑夜色之下，也能知晓它定比那刚出笼的肉包子还要白净。
这厢长歌想着那热腾腾的肉包子流着口水，却闻身后一声暴喝，隐隐夹有破空之声。敏捷的一闪身，一溜钢针便从她适才站立的地方刷刷而过，直插进了一旁自家的院墙之上。长歌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适才的种种，瞪圆了眼，怒火熊熊燃烧。再看看马背上那男人，看着挺汉子，怎就如此没有担待，如花似玉一美人，他倒也下得去手。
长歌不知晓的是，马背上那身形壮硕看着挺汉子的男人，活生生的，他就是个马贼。天下美人何其多，去了一个自有新的补上来。这么一鞭子便已够他心疼了，要让他为了个女人枉顾爱马生死，委实做不出！
一时间，两人皆是瞪大了眼，火气迅速蔓延，眼看着又要动手，适才冲过头的马队也陆续回来了，绕着圈将长歌置于中央。一堆汉子围着个“柔弱女人”，这场面，实在有些喜感。
乌云抽了抽嘴角，身后的月亮便冒出了头。漆黑的夜也不再那么漆黑，隐隐约约的平添了几分朦胧。这般旖旎光景之下，刚还气势汹汹的马贼们顿时收了火气，自动屏蔽掉自长歌身上流出的不友善气息，只觉那女子娟秀绝世，怎么看怎么婉约。齐刷刷的口水吞咽之声，这女人比那红馆头牌还要美上几分，此番却是赚到了。
喧嚣的怒火变成恣意的猥琐，只那头领还保留了三分清醒，这女人长的婉约，动起手来可不婉约。转念一想，当了老大好多年，还没寻得个贼婆子，这女人长得好，身手不错，性格也够味。终于，仅剩的那三分清醒朝着那头领挥了挥手。
眼看着这一帮汉子齐刷刷上演了一出变脸绝活，长歌那蒸腾着的怒意不由得也有些后劲不足。
啪的一鞭子抽在青石地面上，长歌震天一声吼，“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这常用语却是混迹江湖那一年学到的，此番情况却是有些不同，吼完她才发现有些不对。来不及纠正，便见那头领自顾自的陶醉起来了。学着长歌的模样马鞭一挥，他长叹一声，吊着嗓子吼道，“不要问我叫什么，我的名字是----马贼！”
马贼？长歌大条，总被偷儿顺去钱袋，便如此刻，积压了多少年的火气终于爆发了，又一挥鞭子，她闻贼色变。怒道，“贼？！”
明明是暴怒下的一声吼，那头领自动过滤成了去掉姓氏的深情一呼，回应的再一甩马鞭，他满心激动的应声道，“诶！”
承认了就好，等着就是他承认。霎时间水磨钢鞭如活过来一般，奔腾着袭向那头目。那头目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逢此突变，情急之下只得湛湛避过。一边躲闪一边急促的道，“婆/娘发什么疯？”
这一声婆/娘长歌又不爱听了，行为上她虽狂放了些，也不至于粗俗，“婆/娘”一词，委实不好听。区别对待之下，她俨然已经忘了她那句刺激了曲风行无数次的“汉子”。前一波怒气尚未过去，长歌复又炸了毛，便见她胡乱挥着鞭子怒道，“你才是婆/娘，你们全家都是婆/娘！”
那头领却是把这当成了重口味的调/情，驱着马边左右躲闪着边道，“是是是，我是婆/娘，我全家都是婆/娘，我祖宗还是婆/娘……”
与粗俗相比，没骨气的男人更是要不得，跟风如此快，长歌那火气一路攀升，眼看着便有爆缸的前兆了。
“让你当贼！让你当贼！抢的不行？你要当偷儿！我让你当！……”吼一声，抽一鞭子，长歌发泄得那叫一个欢快。高频率的思维跳跃之下，那头领却是惘然了，全然不知长歌所指，躲闪着澄清道，“老子不是贼，老子是马贼！”自甘堕落还不承认，狠命一跺脚，长歌蓦地一收鞭子，瞪大眼看着他道，“管你偷/人偷马，贼就是贼！”
头领窘了，嘴角一抽，只道，“我不偷人，也不偷马！”言罢想了想，又道，“不对，我偷/人，不偷马！”长歌显然不信，一副你当我白痴的神情，道，“偷人的是采花贼，你不偷马你叫马贼？真以为我笨！”
马贼头领终于再撑不住，摇摇晃晃半天，泪流满面道，“马贼不是贼啊，我们是土匪，土匪！”长歌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摸摸头疑惑道，“土匪如此高雅的活计，你自降身份叫什么贼？”
溯其缘由，委实不太好说。那头领还没组织好语言，边听长歌雷霆万钧的道，“改了，叫马匪！”
马贼头领顿时言语不能，马匪？马贼？土匪？
眼看着母暴龙又要变脸，他相当识时务的哭喊着道，“女大王千秋万代，多谢女大王赐名！”
这女人果然有女大王的气场，这气场也过于强大了些，他怕是无福招架，冲着一旁同样受了严重打击的兄弟们使了个眼色，头领便要开溜。
又一个电光火石间，将军府内竟是传出了些许喧闹之声，陆陆续续的灯笼也亮了。长歌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的处境，刷的白了脸。再不走便走不了了，想想符家那只白斩鸡，长歌牙一咬飞身上马，至马贼头领身前，水磨钢鞭往那马屁股上一抽，马儿一吃痛，嘶鸣一声，猛的窜起，向前奔腾。目瞪口呆的看着母暴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眨眼便要不见人，忧心自家头领的安全问题，喽啰们纷纷扬鞭跟上。一时间，尘土飞扬。
好笑的看完一场闹剧，将军府院墙之上一男子轻盈跃下，抱起被众人遗忘的红馆头牌，摇头一阵苦笑。
或者这也算佳人在怀。歌儿啊，果真会给他找麻烦！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03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