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殷小妖

10、Chapter 10

　　手里的杯子忽然滑落，感觉到一股不好的预兆。走在路上还想着会发生什么事，却老远就听见中厅传来的哭闹声。翠玉与我对看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小姐……”她有些害怕地看着我。而我却不知道哪里涌上来的勇气，跨入了气氛有些僵的中厅。

　　中厅里跪着一对男女，两人身上的衣服就可以看出彼此的地位差距。男的一身旧布服，从背影可以看出是常年干体力活儿的人。而女子身上则是一身华服，头上却挽着一个发髻，那发式好像……亚恩姐！瞬间，我觉得身上所有的血液被抽光似的。我将视线转向其他人，他们的脸上是一片的漠然。

　　“大少爷，你要打要骂就冲着我来吧……”那声音有些熟悉，我仔细一瞧，猛然发现那是二表哥，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是怎么和亚恩姐这样的名门闺秀相遇，又是如何相逢、相知的呢？人与人之间的交集真是奇怪地可笑。如此说来，亚恩姐肚里的那孩子……

　　我以为赵至英是该震怒的，毕竟他是绿云罩顶的人，而他的身份和地位容不得他的名誉有任何的玷污。我以为他定是会以最残忍的手段来报复这对男女，让他们为造成的不堪后果付上最大的责任。我以为那样冷情的男子从未考虑过别人的处境。在我怀着无限同情的感情里，一心以为不幸将会发生。而我所有的以为却在赵至英一个没有笑意的微笑中瓦解。

　　“至英，你不要这样。你至少说几句话吧！哪怕是骂我也好。”亚恩姐脸上垂着泪，娇弱的样子让人不舍，她畏惧地看着赵至英，左手紧紧握住二表哥的手。

　　“亚恩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边一头雾水的裴淑雯忽然介入话题中，引来赵至杰的不满，他将她护在一侧，示意她不要多话。他眼睛的余光却瞟向我，眼神中颇多幽怨。在他已经有和淑雯如此亲密的状态下，我对于这种行为不能理解。权当没有看见，乖乖地坐在一边看着这中厅里的沉寂。至英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父亲。那表情仿佛有些自得，被人带了绿帽还那么高兴的怕是只有他一人了。

　　“你同他之间是真心的么？”叔父忽然颤颤巍巍地问，眼神里透露出雾气。他看着那二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迷茫，仿佛他看着不是那二人。

　　二表哥与亚恩姐互看一眼，那眼中的深情尽在不言中。

　　“罢了，罢了。你们现在就消失在我眼前，现在就离开赵家！”赵仲霁忽然瘫坐在他的位子上，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似的，嘴里不知道在叨念着什么。

　　“爸！”至杰看着那二人的仓惶离开，对于叔父的决定有着难以理解，“为什么！为什么要放那二个败坏赵家名声的人走？”

　　“至杰……你是不会明白的。”至英挡在至杰面前，眼神越过众人，落在我的脸上。

　　我坦然地迎接他们两兄弟的眼神，始终带着平静无波的冷意。

　　老太爷闻讯匆匆赶来，他在管事的扶持下才跨进了中厅，径自走到赵至英的面前，当下给了他一个耳光子。那一声响彻整个大厅

　　“看你干的好事！”老爷子陈声呵斥，“你让咱们赵家的颜面何存？你怎么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

　　“爷爷……”赵至杰弱弱地唤了一声，想减轻老人的震怒。孰料当事人却像故意唱对台似的，不发一眼地别开眼去，对于他的教训一点反应都没有。

　　“裴丫头！先扶着至杰回房！”老爷子发了话，“没事的现杂人等现在都给我出去！”看这阵势，怕是一场家庭革命了。我抓住翠玉的手，觉得冷意阵阵而来。

　　“爷爷，我先退下了。”要不是翠玉扶着我，怕是我是没有那个力气从位子上站起来了。

　　老爷子瞪视了我足足有五秒钟的时间，然后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我的话。

　　我几乎是用逃的离开那里。

　　“小姐，你手劲可真大，瞧我这手都给你捏了肿了。”翠玉抱怨道。

　　我朝她抱歉一笑，说：“真是对不住你，来来来，我替你揉揉。”

　　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望着她有些粗糙的手与我的嫩白形成鲜明对比。我没来由地想起我同这赵家人越来越大的隔阂。

　　那是怎样的一条鸿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