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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风波骤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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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乐吓得连忙上前搀扶,安薄年懊恼的说,“夕乐,本宫酒量浅,你也不来扶下”,随后又转身抱歉的对明頥宸说道,“臣妾该死,毁了皇上与林昭仪未完的棋局”。
“无妨,纯妃酒量浅,朕是知道的”,他只瞧了她一眼,便转头与林水月耳语起来。
安薄年心中委屈更浓,她就是故意毁棋的,可她知道,这盘棋局他们二人怕早就记在心间了,自己为何还要做这样幼稚的事情。看着林水月羞涩的举杯,将酒喂入他的口里,安薄年拿手敲了敲涨痛的脑子,脸颊更加的烫手,她似嗔似怨的开口,“明頥宸,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把我搂在怀里,叫薄年的样子温柔至极。现在当着她们的面,你叫我纯妃,是不是现在你怀里的人,才能得到你那般的温柔。原来只要拥入怀里的便是爱人,离开了怀抱就变成了陌路人,若要得你长久宠爱,岂不是要在你怀里一刻不离”。
噗...明頥宸刚含入口中的酒水喷了出来,呛的他忍不住的咳嗽。娄梦瑶露出一副震惊的模样,似乎不敢相信那些话是由她空中说出。而赵纤织一反常态的笑了,一副看好戏的神态,林水月则不自然的垂下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胆”,边上的富顺首先回过神,对着安薄年喝了一句。
“无妨”,明頥宸又咳嗽了几声,但语气温柔了许多,涨红的俊脸带着浅浅的笑意,“薄年只是醉了,这醉话不必计较”。
再后来的事安薄年已经记不清楚了,醒来已是隔天,夕乐将她醉闹怡月殿的事说了一通,安薄年羞愧的不行,拿着帕子挡着脸,火烧似的热。夕乐又说,娘娘醉了力气也大,奴婢搀着,还是东倒西歪,走的踉跄,还将林昭仪为数不多的几件瓷器摆设一一都给摔了。
安薄年捂着脑袋仔细回想,却也想不起什么具体的事来,夕乐神秘兮兮的问她,“娘娘,其实你没醉吧,不然怎么一摔一个准,不带一点含糊的”。
安薄年羞的捏了她一把,大声道,“你个死丫头,明知道我酒量浅,喝了就误事,也不拦着点”。
夕乐得意撇了撇眼,“就不拦,本来还该多喝点,或许能将怡月殿的屋顶都掀了”。
安薄年知道自己酒后失德,是个不大不小的过错,就亲自去向皇太后请罪,要求闭门思过一个月。皇太后也没为难她,只吩咐以后饮酒要注意个度,安薄年连连点头。她这闭门思过别人只当是惩罚,可她自己清楚,目的是为了躲人,不敢也不愿见的一个人,而那个人也真的未曾出现在她眼前。安薄年的心,一日凉过一日,对他的怨恨不减反增。
闭门思过这几日,赵纤织与娄梦瑶一同来拜访,一见面,赵纤织就冲着她飞了个眼,“安薄年,小瞧你了,那酒醉的真有风范,你撒起泼来果然比寻常人独特许多”。
“让淑妃和贤妃见笑了”,安薄年将人迎进门来,对于赵纤织调笑的话听而不闻,只吩咐燦星奉茶。
三人闲扯了几句,她二人就离开,安薄年都有些奇怪,这赵纤织怎会来看她,而且语气里少了以往的尖酸刻薄。除了方才那一句调笑的话,居然再找不出什么让她不舒服的话语。随后的日子,胡依尘也来过一次,谈话中的言辞里有些闪躲,避而不谈林水月。安薄年知道她二人关系也不错,如今她不提,恐怕是担心自己心里堵的慌。毕竟她们都以为自己当初醉酒大闹怡月殿,就是嫉妒林水月,其实嫉妒林水月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最主要是她恨明頥宸的寡情薄幸,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不如就来个破罐破摔。那个男人身上的疏离是她最不能面对的,那一刻她只选择最解气的方法,就是喝酒。可真应了那句老话,一醉自己减了千愁,却让别人徒增了烦恼。
胡依尘与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言语里的细微末节都是劝她宽心些,注意自己的身体。她的贴心让安薄年窝心,毕竟这后宫中,本就是暗潮汹涌的,那些表面的和气安薄年觉得尤其虚伪,却独独喜欢这个活泼的丫头。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同样是明頥宸的妃子,自己对胡依尘与对林水月却是两个态度,或许胡依尘就是胡依尘,而林水月是明頥宸喜欢的女子。到了最后胡依尘也没有提起一星半点关于林水月的事,安薄年也泰然,既然你不说,那我也不问。
半月时光,安薄年只在栖梧宫打理自己殿前的庭院,那洁白的野姜花一夜之间开了一蓬,花香沁入殿内的每个角落。偶有别处的小宫女路过栖梧宫前,都会好奇的探头探脑,向守宫门的宫女询问。晌午时分,安薄年在回廊下打着工笔描花的团扇,发呆的看着那一池茂盛的野姜花,忽然记起不久之前,曾经与他约定,花开时分,必要一同在夏夜的凉风下,赏它一赏。如今才几日光景,便余她一人看这庭前的花开花落。
午后一场阵雨,淅淅沥沥的,打湿了回廊下那一片茜纱,扰的安薄年无法在廊下歇息,只好在殿内的软塌上睡了片刻。又有宫女禀告,说娄淑妃前来拜访,安薄年本有些昏昏沉沉,也只能喝杯茶水强打精神。
娄梦瑶似乎刚赶上那一场阵雨,全身淋了个半透,发丝都贴在脸上,那小模样添了几分俏皮可爱。安薄年笑着取了干净的帕子,亲自为她擦拭,随后拿了自己还未穿过的新衣服让她换上。
“安姐姐近日可好,这几日后宫中有些事忙,梦瑶也抽不开身来看姐姐”,娄梦瑶拿着帕子在发髻上轻轻的按擦,欲言又止。
“哦,后宫之中可有何新鲜事”,安薄年顺她意问了下去。
“皇上有意晋升林昭仪”,她看了一眼安薄年的表情,接着说道,“后宫中人都在议论姐姐,说姐姐嫉妒林昭仪,当日不顾身份大闹怡月殿,但梦瑶知道姐姐不是那心胸狭窄的人。若是林昭仪晋升,别人势必不会告诉姐姐,到时姐姐不得消息,不曾派人去恭贺的话,怕又会落入他人的口舌”。
“倘若我就是心胸狭窄的人呢”?安薄年慢悠悠的吐出一句,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打着团扇,一副恐要睡去的慵懒。
“姐姐不是”,娄梦瑶拿着帕子遮掩了笑容。
“皇太后让我闭门思过,那后宫之事,我定然要做到不闻不问,不过当日醉酒后误砸了林昭仪的几件瓷器,心里愧疚。这账自然是要还的,可惜一月时日未到,不得自由。今日妹妹来了,不如就劳烦妹妹,带上姐姐准备好的礼物,替我向林昭仪赔个不是”。安薄年不知道娄梦瑶今日来示好是何意,但这情自然要承下。
于是当日,安薄年就派了宫人带着几件瓷器摆设送娄梦瑶回宫,可自己心里不免又生出些波折来,这遭人同情的旧人,自己怕是做实了。不过心伤未愈,其他的也无暇去计较,第一次放下戒备试着去付出,居然被人弃之如履。这情爱之事居然是如此让人耗心费神,一段情的始末就如经历了沧海桑田,只余满目苍茫。一声轻叹,心如针扎般抽疼,泪却始终没有掉下一滴。
夜间,明頥宸身边的富顺公公送来精美的糖盒,只说是皇上特意为娘娘准备的,这份心意难能可贵啊。安薄年冷笑,下午娄梦瑶给她的人情怕也是明頥宸授意的,想让她与林水月都有个台阶下。他这个和事佬真是煞费苦心,先冷了自己这么久,随后又差人来送上糖盒。打一巴掌又来哄上一哄,安薄年恨的牙痒痒,一张脸冷若冰霜,“公公将东西带回去吧,替我转告皇上,就说纯妃言行不端,愧对圣宠,这东西受之有愧”。
富顺迟疑了下,想了想有些为难,“娘娘,这,这恐怕不妥吧,皇上是在意娘娘的,娘娘这番作为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番心意啊”。
“公公不必劝了”,安薄年挥袖转身,也不管富顺一脸惊讶。
回到内室,安薄年忍不住咬牙切齿,双手使劲的扯着手上的丝帕,嘴里还念念有词,“哼,你当我是什么,三岁小孩,还是跟她们一样,只要哄一哄就会扑进你的怀抱,明頥宸你别将我安薄年看低了。若是真的疼我怜我,在她们面前何必对我视而不见,反倒与林水月亲亲我我”。
“哎呦,娘娘,你当心着点,扯坏了帕子不打紧,等下伤了自己怎么办啊,这帕子质地好,撕起来费力啊”,夕乐在边上一直劝,“皇上都来跟你赔不是了,你又何必那样做呢,赶走了富顺公公,自己又在这里发脾气,这是何苦啊”。
“我乐意,怎么了,他哪里是赔不是,派人给我送几颗糖,这是什么意思,我在他眼里就那么好欺负啊”,安薄年娇容带怒,分外鲜明。
“娘娘,虽然送来的是糖,但好歹也是皇上送的,再说这糖正因为是皇上送,娘娘不觉得格外稀罕,是比那些珠環玉佩更珍贵呢”。边上燦星弱弱的说了一句,让室内的气氛有些冷下来,安薄年没有在说话,一个人坐在床榻上不知在想什么,久久的又是一声叹气。
第二日,天气晴朗却不炎热,只是夏蝉依旧知了不止,每日派宫人除了,隔天又有新的。安薄年无聊的紧,站在树下看着宫人抓蝉。却见皇太后身侧伺候的一位老嬷嬷,带着一位小宫女步伐急促的走来,“参见纯妃娘娘,皇太后请娘娘到坤和宫一趟”。
“嬷嬷可知是何事”,安薄年疑惑的看着一脸严肃的老嬷嬷,莫名的心慌。
“纯妃娘娘快请跟我去吧,莫让皇太后等久了”,老嬷嬷的眼睛平静无波,如一汪死水,却仿佛孕育了强烈的风暴。
安薄年只得匆匆的换了身上简单素雅的衣裙,心里不断琢磨着皇太后突然召见的缘由,虽然不知何事,却分明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坤和宫一向是静谧庄严的地方,哪怕在最炎热的时候踏进这里,都能察觉出阵阵凉意。只有庭院里夏蝉喧嚣的叫声,才给这里添了一点活力,一路上走的急,安薄年觉得有些胸闷,手脚也有些冰冷,那老嬷嬷丝毫没有减慢速度,她也只能强打精神跟上。
当安薄年纤瘦的身影出现在殿内,就有几双眼睛同时转向了她,安薄年正要开口拜见皇太后,却被皇太后冰冷而缓慢的声音问道,“纯妃,哀家问你,昨日淑妃是不是去看过你”?
“是”,安薄年干脆的回答。
“你是不是托了淑妃帮你送几件瓷器摆设给林昭仪”。
“是”。
“林昭仪,你方才说是淑妃与贤妃故意陷害你,如今纯妃的话你可听明白,来人,给哀家掌她的嘴”,皇太后冷厉的大喝一声,殿内一片安静,只有一位宫女匆忙的走到林水月的面前,一扯袖子,‘啪’的一声落下。
安薄年跪在殿内,只能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又一个的巴掌声,‘啪 ,啪,啪,’响亮而清脆,令人头皮发麻。
“林昭仪,你现在不喊冤了,你不是说淑妃与贤妃是假借纯妃之名,去你怡月殿大闹的吗。还是你想说,纯妃也是她们一伙的。哼,你说她们是去大闹你怡月殿,可为何落水求救的人是淑妃,而不是你林昭仪,莫非你这个弱质女流能有这本领,能反将她二人一军”,皇太后一脸的愤恨,眼尾的纹路因为怒意而略显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