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几多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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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年，你到底想怎么样”，明頥宸见她仍旧冷淡不语的样子，有些烦躁的问，可想到她受到的苦，又不忍心苛责，只得放慢了语气，“你不是答应过我，不闹脾气的”。
“如今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平静的看她，眸光一冷，“你是何意”?
安薄年凄凉的笑了笑，转头面对他，“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再笨一点，这样我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爹为什么送我进宫，不知道我哥哥为什么要请旨出征，不知道我爹为国是如何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真的喜欢我吗？你真的把我放在心上吗？明頥宸，我可怜你，你若是不爱我，却天天要在我面前装□□我，疼我，你一定很痛苦吧，一定很累吧”，她说着眼泪直接从眼眶坠落，“你想说你爱我吗？你说的出口吗，你明知道我们的孩子死的那般蹊跷，你为我做了什么，你跟我说了什么，你说你看错了我。你以为，我该傻傻的认定你是爱我的，不是在利用我牵制赵氏一族？我看穿了你，却没有揭穿你，任由你把我和我的亲人当作棋子，为你安定国家，为你巩固朝纲。明頥宸，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难道还不够吗，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我只剩这条命了，如果你想要就拿去，拿去啊”，她将心中埋藏最深的话咆哮出来，不顾明頥宸眼中的震惊。
“我......”。
明頥宸想要说些什么，他用了我，似乎他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安薄年觉得自己该欣慰了，起码他会为了她而放低姿态，“我们之间，还不够难堪吗，什么都别说了，都别说了。有过那样被爱的感觉...已经足够了”，她苦涩的嘴角紧紧的抿着，转身将孤傲的背影留给他，双肩因为激动而瑟瑟发抖。
如果...你能在这一刻抱紧我......那，我就原谅你。安薄年狠狠的咬着唇，微咸的眼泪，腥甜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混入口中，她在心里咒骂自己的无能，为什么到了这一刻，还会对他抱有一丝的希望。那一点点的小希望，却推翻了她辛苦在心里筑起的围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终耳边只有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安薄年无力的瘫软，跌倒在地，她用眼泪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夕乐与水月在外面听到了里面激烈的争吵声，两人都担忧的看着屋内，沉默之后，见到明頥宸脸色阴郁的大步离开。
“你进去瞧瞧吧”，水月推了推夕乐，她知道现在的安薄年有多脆弱，而她的身份终究是个尴尬。
夕乐点了点头，她走到门外，看着那素淡的身影伏在地上，不停起伏的双肩，倔强而挺的笔直。掌心一疼，夕乐低头看到自己紧握着拳头，尖锐的指尖扎进了掌心，这一刻，她分明觉屋里那个她一直照顾着的女子比她痛上千万倍。
“夕乐，去给我拿壶白鹭源来”，安薄年依旧背对着门口，平静的声音略带沙哑。
“嗯”，夕乐想着，让她放纵一回吧，这苦埋在心里，会更苦。
安薄年将人都赶走，只是一个人自斟自啄，她的心很疼，需要找什么东西来让它麻痹，麻木。她的酒量本来就不好，通常只需一两杯就有些失了神志，而现在已经喝了大半壶，她的头脑依旧清明。以前她总觉得这酒再香醇，也透着淡淡的苦涩，今日却能品出一点甜来，这酒就是为了失意之人而设。她用一壶酒将自己醉倒，可阖上的眼角依旧湿润，在一片混沌的思绪中，只觉得胸口很疼，疼的无法呼吸。
当她醒来，已经躺在了床榻上，额角一阵阵的抽疼，嗓子干涩的不说话都疼，强撑着要起来，却又无力颓废的躺下。屋外明亮的光线透过纱幔，她眯着眼睛看着那一个又一个的斑驳光晕，心中反复思索。到底他有没有爱过自己，有什么可以证明，过去的回忆却在心里面留下一些幸福过的痕迹。
“娘娘，水月伺候你起来吧，已经到晌午了，你早上就没吃东西，再不吃点下去，会饿坏身体的”，林水月走到床榻，撩起了帷幔，看着一夜之间憔悴苍白的安薄年，忍不住的说，“娘娘，你可以暂时的脆弱，却不能不思坚强，这日子总归是你自己过的”。
“行了，我起来就是”，安薄年深深吸了口气，对着林水月露出微笑，“你不必担心我，我很好，会越来越好”。
吃了些东西，安薄年难得有兴致的提议要去御花园走走，夕乐听了高兴的不得了，几个人随着她一块出了栖梧宫。秋色正浓，萧索离愁之景没有影响安薄年的情绪，夕乐与水月交换着眼神，彼此都放了心。
走到湖心亭时却见到娄梦瑶一人正在亭中抚琴，桌前一盏檀香，伴着清丽的女子，与清婉的乐声构成一副美人图。
娄梦瑶听到脚步声，笑着转脸过来，见到来人是安薄年，脸色惊的有些泛白，却也有些激动，“安姐姐，你身子可好多了，好些时日没有见到你了，之前去看你，都被拒之门外。今日见姐姐脸色红润，梦瑶就放心许多了，等会皇上要过来，姐姐就在这跟梦瑶一起接驾吧”。
“不必了，姐姐趁今日秋高气爽，才随意出来走走，也一会了，有些乏了，就先回宫，改日妹妹有空再来看姐姐，或者等姐姐身子好些了，也去瞧瞧你”，安薄年温和的说完，娄梦瑶也没有再挽留，她才领着夕乐她们转身离开。
安薄年脸上带着笑意，比以往还要温柔几分，走到曲折的回廊时，就见到一身华服的明頥宸迎面而来，她盈盈的伏身一拜，语调悠扬，“臣妾叩见皇上”。
“爱妃不必多礼”，明頥宸上前将她轻轻扶起，一双眼眸黏在她身上，两人四目相对，旁人只看到他们的恩爱，却没发觉两人眸中都透着冰冷，疏离。
“臣妾出来走了会，有些乏了，就不打扰皇上与淑妃了”。
“趁着天还未冷起来，纯妃有空就多出来走走，散散心，心情好了，身子才会好”。原本是关心的话，现在听在她耳里不过都是虚情假意，她没有回答，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要离开，却被他紧紧一拉，“刚才朕说的，是出自真心”，他贴着她耳边亲昵的说着，随后放手离开，安薄年脸上笑容褪去，浮现一抹鄙夷的神情。
夕乐和水月都瞧见他们有些奇怪的表现，却有没听清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心里又怕安薄年会想不开，等下冲撞了皇上，却见她迟疑了一会，踏步离开。回宫之后，安薄年咨询问了最近几月有哪些宮妃来探望过她，送了哪些东西。夕乐一一的回禀后，安薄年就一人静静的坐在殿内，不知在思考什么，眼前一杯热茶，从热到温再到冷。
隔日她就带了一些礼物，去了娄梦瑶的醉霞宫，自从她进了后宫，甚少出栖梧宫，也没有特意拜访过哪位宮妃。从骨子里她就是孤傲的，不喜与人接触，而与她交好的都会自个来拜访，她从来没想过要特意的与人为善。可时至今日，就是会掀起狂风暴雨，她都在所不惜。
醉霞宫比栖梧宫小一些，里面景色却十分艳丽，时值秋季，殿外却开了一片艳红色的茶梅，那如火一般的红色，旁边几株金桂树，橘色的小花与红色交相辉映，殿前还有几株姿行优美的槭树，火烧云一般的叶色带过一片，真如一片云霞。而如今栖梧宫里，二月的白梅谢了，三月的桃花谢了，六月的栀子谢了，七月的野姜谢了...花事已开到荼蘼。
娄梦瑶见安博年来更是惊讶，热情的招待了许久，安薄年的目光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坐了一会，她就起身告辞。才一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真不喜欢这样虚伪的交谈，以前的她还会误认为，这里面或许还有几分真情，而现在是万万不会相信了。
出了醉霞宫，她又去了佘敏敏的灵犀宫，宫内依旧是别样的风情，几株挺拔高耸的银杏树立于庭院，那鹅黄色的银杏叶，是秋色中别致的风景。紫色木槿花点缀在一片鹅黄中，分外清新，还有墙角一丛丛才开的茉莉，带着淡淡的清甜弥漫了整个大殿。
佘敏敏见她到来，也是有些惊讶，眼中却有些喜色，安薄年听着她关心的询问着近日的事情，又劝慰了几句，让她凡事想开些。原本那张冷漠高傲的脸，也挂着淡淡的温柔，安薄年却没来由的心慌，她觉得自己看不透任何一个人，她们都将关切演的如此绘声绘声，让她找不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
出了灵犀宫，走了好长一段路，在一片苍翠的竹林后，是永宁宫的匾额，安薄年没想过自己有天会站在这里。宫女进去通报了一声，赵纤织没有出来相迎，而是由她贴身的宫女来领路，永宁宫内的景色安薄年十分的喜欢。草木花卉山石虫鱼，处处修剪的精致，突显了这宫殿的主人深谙此中韵味。宽敞的庭院被花阁分为一个一个区域，透过花阁能瞧见一些珍惜的花卉，品种繁多，甚至还有几位药材，安薄年看到这里心中充满了压抑。那个做事任性，说话高傲的赵纤织，她的永宁宫居然充满了怡然自得的美景。
宫女未将她领至大殿，而是绕过几处盆栽，在极具江南特色的白墙黛瓦处，看到亲手修剪盆栽的赵纤织。
“稀客啊，纯妃娘娘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赵纤织放下手中的修枝剪，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准备进屋。
“没想到贤妃也是个风雅的人，这许多的花草被照顾的很好”，安薄年不去理她话里的讽刺，径自走到桌边，看着一盆白中带翠的案头菊，饱满的花瓣厚实的包裹着花心。
“难得纯妃喜欢这些花草，平日除了皇上夸奖我这里的花开的好，也没别人懂欣赏了，不如我就将这盆‘冷翠’送给纯妃”，赵纤织无所谓的说着，言语里净是轻视之意。
“既然贤妃肯割爱，那我就不客气了”，安薄年笑着看着赵纤织，两人都客套的应付着，说了几句，安薄年就告辞了。
出了永宁宫没走几步，一场秋雨来的猝不及防，夕乐伸手想为安薄年遮遮，可雨势渐大，只好躲到一处水榭里。安薄年站在窗边，伸手接着滴滴的雨水，手指渐渐变的冰冷麻木，“你们说，这雨停了，会出彩虹吗”？
“会的”，林水月一口回答。
“纯妃娘娘，皇上方才见到娘娘在雨里奔走，特派了奴才来为娘娘送伞”，水榭外，富顺一手撑着一把伞，一手拿着一把伞。
夕乐开心的上前接过雨伞，并道谢，富顺笑呵呵的离开，夕乐转头对她说，“娘娘，你瞧皇上还是在意你的，还特意派了富顺公公来送伞呢”？
安薄年看着在雨中消失的富顺，那个方向...是去永宁宫的，看来明頥宸是去永宁宫的路上看到了狼狈的自己。一想到这里，她将夕乐手中的伞抽了出来，一把扔进了湖里，随后一头走进了雨里，大步的往栖梧宫去。夕乐和水月见她这样，二话没说也跟了出去，几人到了栖梧宫已经淋的里外全湿。夕乐和水月自己都没换衣服，就硬扯安薄年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的，又拿着帕子为她擦干湿发，“娘娘，我去为你准备热姜汤”。
“夕乐，水月，你们都去换身衣服吧”，安薄年看着她们两人的衣服还湿答答的粘在身上，忙着把自己擦干，这份关爱让她眼里氤氲起雾气，“我自己擦，你们快去换身衣服吧，我保证照顾好自己”。
俩人坚持不过她，都各自回去换了衣服，安薄年轻轻的擦拭着头发，眼里直直的盯着桌上的那盆‘冷翠’，看了会，又不耐烦的移开视线。
明頥宸在晚上的时候过来了一趟，安薄年正吃了饭，斜靠在软塌上，三两下的翻着书本。
“今个好兴致，听说你去她们那里坐坐了，这样才好，老闷在宫里，没病也会闷出病来”，他亲昵的伸手，顺着她散开的发丝摸了摸，又与她挤在小小的软塌上。
以前这样，安薄年不会理他，可今个看着他与自己这样亲密的躺着，心里就是憋的不舒服，“頥宸，刚哄好了贤妃，又来哄我，呆会呢，要去谁的宫里，要对着这么多人说甜言蜜语，不会词穷吗”？
她淡淡的嘲讽让明頥宸身子一僵，随后又轻笑出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心，“这么酸的味道，可不像薄年”。
她用手挥掉他一直干扰人的手指，瞪着他的眼睛，冷冷一笑，“你想的太多了，我不是吃醋，而是看到你这样的男人，厌恶到不行。寻常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也比你好上百倍，起码那些妻妾多少还能分到他一点半点的真爱。而你，明頥宸，你没有心，也没有爱”。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几多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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