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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六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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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等等等等。”眼见着城门就要关,张宗赶紧拉着马赶上前去。
“下次快点,这次就算了。”
“是是是,多谢大哥了。”
张宗赶紧扯了个笑脸,从门缝里挤了进去,这要是真关上,他就怎在墙外边冻一夜,还没的吃。
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张宗回首冲牵着的母马呲牙咧嘴一番,没见过骑人的畜生,牵着都不走。
左右一番张望,路上行人已经见少,路旁店铺也多打了烊,唯独还有一份卖吃食的。
张宗如见救星,扯了马就凑上前去。
“老板,两张大饼。”
刚烙出来的,看着就是香。
张宗也顾不得别的,接过就啃了一大口,才觉得造反的肚子消停了些。
“爷,您等等,小的去换个零钱,您这银子大,小的这里找不开。”
张宗摆摆手,示意不在意。
那卖饼的汉子赶紧趁着没打样,揣了银子往旁边一处大些的布店去了。
张宗伸手在那摊子上寻了根葱,裹饼里大啃特啃,眼角余光往布庄那边扫。
“劳您久等,一共是……”那老板抱着钱匣子从布铺里出来,一路小跑到张宗面前,正算银子,就听旁边传来一声喊。
“少爷,可算找着您了。”张贵大老远的就开始吆喝,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家丁打扮的也跟着跑了过来。
张宗愣了愣“小贵啊,你在这干嘛?”边啃边问。
“少爷,您怎么吃这个,吃出啥毛病来怎么好。”
“你才吃出毛病来。”张宗提了脚就奔了过去。
张贵没躲过去,给踢个正着,还抱着屁股吆喝了半晌“少爷脚下留情,老太爷正找您呢。”
“找我?有事?”
“可不是有事,您先跟我回去,回去就知道了。”张贵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支吾道。
张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合作的点了点头。
对于张家的几个长辈份的人,张宗也不是很有抵触,既然有事找自己,那就去吧。
老人家了,叫个晚辈,没说不去的道理。
不过即使是如此,张宗还是隐隐有些忐忑的,虽然更多的是莫名其妙,毕竟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张宗了。
对张汴也不是很熟悉。
“少爷,您上车。”不知何时旁边已经拉来辆马车,张宗自然不会拒绝,再拉个马走半城路,他怎累趴下。
“钱,钱,钱还没找。”张宗嘴里咬着饼,还不忘回首望望卖饼的汉子。
张贵赶紧上前将钱揣了,跟着张宗跳上马车,对旁边的车把式吩咐道:“快走。”
张宗还没坐稳,摔了个仰背跤,险些没把牙磕掉,在车内喊道:“有这么急吗?”
“少爷,您是不知道,小的都已经找您半晌了,城南城北的跑了个遍,这腿都不是小的自个的了。”张贵隔着个帘子和张宗对话。
“到底什么事?”
“您回去就知道了,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你着什么急?”
“看您说的,好事就不能着急了,大少爷中状元那年,报信的从门口一直跌到院子中间,掉了俩门牙,还乐呵着赶着急着给老太爷、老爷太太报喜呢。”
“又有人中状元了?”
“赶明中个状元也不一定,这一下咱们府上就有俩状元了,没的招人艳羡。”路姨娘拍手笑着,掏了帕子往鼻子抵。
范氏携了孙蕙兰的手坐在一旁,二房三房的人也都在,人多,这一笑闹也显得热闹的很。
二房的道:“可不是说的,宗哥儿这次大好后,比以前看着还机灵,这往后中个状元也没的说,就说眼前这媳妇也不是哪家的都能比的上的。”
孙蕙兰先是站起来和二房太太说了两句话,接着转向路氏谢道:“夫君身体欠安,蕙兰无法在身边侍奉,有劳路姨娘费心了。”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路氏赶紧将人扶起来,连说受不得受不得,照顾张宗是应该的,大太太才是几天没合眼,真真把人疼到骨子里了。
“这不,宗哥儿这边好了,这太太都跟着年轻了好些岁,瞧着跟我那外甥女似地。”
范氏骂了她句贱嘴,也没往心里去,拉了孙蕙兰重新坐下,问了她在山上住的可还顺心,有没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
“几位道长都是得道的人物,那边又是个好地方,媳妇住在那里没什么不顺心的。”
“哎,也是苦了你了,这怀着双身子,还不能在府里好好养着,非怎住到道观里,说是什么都不缺,可哪有家里照顾的细致。”
见范氏叹气,张联芳的正妻吴氏赶紧宽慰道:“这也是孩子的福气,这沾了神仙的气,可是要大富大贵一辈子的。”
“可不是,这只不定又是一状元。”三房廖氏也跟着插话,说完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哎呀,我这可是被你们闹着没了脾气,说来说去道长算出来的,也当是没错的,只委屈了我这媳妇。”范氏笑着说道。
“婆母言重了,都是媳妇应当的。”
“这还要回道观去?”
孙蕙兰点点头,回道:“道长掐算的,还要在山上呆满十个月才是。”
“是这么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是得道高人掐算的,当遵守才是,莫怠慢了。”
“三太太教训的是。”
“我也就这么说说,大太太是个诚心礼佛的,就是有什么也跟着挡回去了,怕什么妖孽。”
“就你会说。”范氏笑骂道,随即又转向孙蕙兰拉着紧张这个紧张那个,最后停子在孙慧兰的小腹上。
孙慧兰穿着宽大衣裳,特意放开了的,看不出多大显。
范氏不由忧心道:“这眼见都六个来月了,怎么还是不显怀呢。”
“大太太忧心什么,这媳妇身子弱,又生的苗条,肚子不大也正常,等再过两个月,那肚子是一天一个模样,几天能长一斤,比个西瓜还大呢,那可就有罪受了。”
“我当年怀着宗儿的时候也没少受罪,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快的跟翻书似的。”
“对了,这还没见着宗哥儿,可是有什么事忙去了?这可不对,这媳妇在这呢,就是有什么忙的也得先忙这边才是。”廖氏说道。
“也是蕙兰回来的突然,宗儿早上跟着敏儿去花朝会了,交了几个朋友下午也没回来,老太爷刚刚也说了,已经派人出去找了,这会子也不知道找着没。”
“今个花朝也不闭市,只不定在哪浑耍呢。”
“这可怪不得他,这病着这些日子闷也给闷坏了,这好了,还不撒欢子的乱串,就是这年纪,闷家里还给闷坏了呢。”廖氏帮着垫了一句“就说锲儿,整天就没个着家的时候。”
“这说到锲儿,来年可琢磨好了?”
“成天也见不着人,谁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老太爷的意思是让明年去考考看,左右也不过是去长份见识,你说这年岁也差不上多少,怎么就比不得显儿半分呢。”廖氏叹口气,显然对儿子颇为头疼。
正说着,丫头回禀说是二爷到了,范氏忙让请进来。
张显今日也跟着混了几个朋友,喝了些酒,换了衣服就立即过来了。
“这是喝酒了?”
张显先给范氏行了礼,然后依次见过吴氏廖氏,又和孙蕙兰两厢见了礼。
“和朋友喝了一些,不多,就是沾了沾杯,没曾想三弟妹今天回来,这才急急赶过来。”
“厨下备了醒酒汤,一会记得喝一碗,这都上头了,一会头疼。”范氏来回打量了张显几眼,略作关心的吩咐了句。
“母亲操心了,”张显忙躬身应了,“怎不见三弟?”打量了一圈后,复问道。
“你三弟也和朋友喝酒去了,你下午可见过他?”范氏听张显提起张宗,这才想起张显下午也在花朝会上,不由问道。
“未曾见到三弟,本还说一道回来的,没曾想耽搁了。”
“说的什么话,你弟弟大病初愈的,不说照看些,光顾着和人吃酒,不长心。”路氏在旁边训斥了一句,又转向范氏赔笑道:“太太还管他头疼不头疼,叫我说就该让他站外边清醒清醒。”
“什么话,宗儿也是,走的时候不说跟兄长交待下去处,也省得我们担心。”范氏虽心下责怪张显,却不好当着廖氏吴氏的面教训,便顺着路氏的话代了过去。
张显心中松了口气,暗责自己糊涂,虽不欲将张宗引荐给众多好友,但到底要做做样子才是,这么一来在父亲祖父面前不是显得他不扶携兄弟,只顾自个吗。
再说,就是以张宗才学,即使有他引荐,那帮人也不见得会接受他,自己虽说亏损些面子,但到底是照看兄弟,手足情深罢了,别人也只会说他爱护弟弟而已,就是在范氏面前也能落下个好来。
“改几日有个诗书会,儿子想带了三弟一起去,也好介绍些人给他认识,对三弟学问也是有好处的,母亲要是不反对,儿子就和三弟说了。”张显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你弟弟把以前的事都忘个干净,也没几个朋友,多认识些做学问的人是好事,你这个做哥哥的多费心了。”
“母亲说的是外道话,自家兄弟哪有分这个的。”张显见范氏答应,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这一通问答,屋里是没刚才的气氛了,众人就准备着入席。
“不等他了,我们乐我们的。”范氏说道,“显儿今就在这边吃吧,省的往那边跑了,你,去,和老爷禀报一声,就说二爷留这边了。”
丫鬟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