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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五章(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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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不同。”张宗边点头边低头看土坑,这土要埋多些都成一个个土丘了,看起来颇为壮观,形似坟地。
“确实如此,颜兄此法让小弟长了一番见识。”冯茂苦思一番,询问道:“这土可有讲究?”
“哦,同根亦为同源,桂树之下自然最好不过,但各种花泥也未尝不可。”
“那这不同的泥又如何细分?”冯茂继续苦思,张宗拾起个泥块掰了掰,转眼又去研究别的东西去了。
颜渊从土中取出一坛酒,边拍泥封边解释道:“冯兄应知道酿酒用的酒池多用红胶土吧,一个道理而已,就在下所知,这花泥用来比树泥好上许多,但也不全是如此,若真要说哪个好,还需要细细比对才能清楚。”
“在下也听人说过,红泥酒池确实比黄泥池子酿出来的酒好,却从未知还有埋酒一说,颜兄此法可当得开山鼻祖了。”冯茂看着颜渊将酒注入碗中,不由点了点头。
张宗接过酒碗,先打量了一下颜色,黄澄澄的,酒香也浓,尝一口有点桂花味,一口灌完,解渴。
见几人都看向自己,赶紧道:“不错,不错,好酒,好酒。”
“确实是难得佳酿,这桂花香气竟比昆元楼的还要凝厚许多,这又是何故,颜兄可否解答一二,好解小弟疑惑?”
“冯兄不必客气,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只是用花之法有些不同而已,在下取花时间选在花苞将放之前,香气未曾弥散,而静置一段时间后,花苞自然开放,香气也不会有所不同,趁此时机将花枝悬挂于坛内,封死,任其坛内开谢,香气自始浓厚许多。”
“而据在下推测,昆元楼酿酒用的花,可能是开展之后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了。”冯茂又是一番打躬作揖,直呼受教。
几人又跟着参观了几处制作工具,才离开酒窖,张宗尝酒尝的多了,走路有些打转,险些没撞到树上。
胜善见了赶忙拉住。
“张兄不要紧吧?”
“没事没事,继续继续。”
“张兄如此模样还是饮些醒酒茶才好。”颜渊不由皱了皱眉,忧心道。
“不用不用。”
“有劳胜善兄扶住张兄,请跟我来。”言罢当先领路,七拐八拐之间,竟到了一处药房。
“颜兄你家还开药铺啊。”
“在下爱好此道,是以收罗了一些,张兄切莫见笑。”
“不会不会,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看、去看那个什么罗、罗……”
“铜锣饼。”
“啊,对铜锣烧,那个铜锣饼。”
“张兄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你在干什么?”张宗凑上前去,一直满屋子打转的冯茂也跟着凑了过来。
只见颜渊用小秤秤出些药材,一齐扔进石臼中捣烂。
“醒酒的几种药材,甚为见效。”说着用木刮片将石臼中的药物刮入杯中,提起热茶灌注其中,晃了晃递给张宗。
“这是?”
“三眠柳、红豆蔻、沙角、炙甘草、舶茴香还有少许石蜜,张兄请用。”
看着混杂一齐的药汁,张宗头皮发麻。
不用可不可以?
捏着鼻子给一口灌下去,末了咋了咋舌。
“倒是不苦。”还有点甜。
“呵呵,张兄说笑了。”
胜善上前夺过张宗手中茶杯,往里头望了望,抬头问颜渊道:“就是上次你给我喝的那个?”
见颜渊点头又道:“倒是比家里用的管用,走的时候再送我几幅。”
颜渊自然大方答应。
几人出了药庐,径直往西面拐去,也不知是否是那醒酒茶的功效,张宗好了许多,渐渐酒劲就下去了。
看了铜锣饼,其实就是一块铜疙瘩,不过不知是否是烧制问题,上面有一些花斑,说是唐宋古物,张宗对此难以分辨。
跟着冯茂围着那大东西转了几圈,道了几声不错,混了过去。
不过此时张宗已经看出来了,这颜渊是个实物派,无论什么都能玩上两手,学了就用,很是看不起那些光在口上说说,却根本不会用的人。
不过如此博杂却又能达到如此高度,实在只能用人才来形容了。
干一行精一行,学一样能通一样,如此人物实是生平所未见,至少张宗以前没见过,看电视的没几个会修电视的。
咋舌之余,张宗佩服个五体投地,也跟着冯茂渐渐狂热起来,非要把颜渊家的东西领略个遍才罢休。
客人如此,主人盛情难却,只得相陪,不过看颜渊介绍所成的时候,还是非常高兴的。
“有段时间没见你了,这段时间可又捣鼓了新的东西?”三人离开井边的升降架,胜善问颜渊道。
只见颜渊点了点头。
“哦,那可巧了,这下一定要见识见识才走。”
冯茂在一旁连忙附和。
于是一行人又来到厨房。
胜善看着瓜果蔬菜案板刀具不由愣了愣。
“颜兄又弄了纸浆之类的?”
“非也非也,在下这段时间对易牙之道颇感兴趣,是以这段时间就专攻此道了。”
冯茂虽然有些不认同,却也没当着颜渊的面说什么君子远庖厨之类的,不过看的出,他对此还是有些小意见的。
而胜善似乎也对这些炒菜煮饭娘们类的东西感冒的很,是以说道:“有此时间颜兄不如多练练武艺。”
颜渊一笑而过,不置可否。
张宗对这些没有什么忌讳,至少他对煮方便面颇有心得。长年累月积攒下的宝贵实践知识,不容忽视。
颜渊将三人引到灶旁,一一介绍,从火候分文火武火,到如何控制灶中温度,如何刷锅洗碗,菜式从佛跳墙到扬州炒饭再到最后的白水煮面。
“煮干面时用不得旺火,汤不清,面心硬,最好用慢火,煮时加些冷水,湿面便无此讲究,快火就好,煮时加冷水两次。”
“干面不容易煮透,若是用旺火,往往外皮已经糊涂,内里却没有煮开,而湿面若是煮的时间过长,也容易变成糊涂。至于冷水,水开时,面条上下游走,互相磨蹭,容易将汤水弄浑,加些冷水的话可以有效缓解,汤色清纯,色相也佳。”
说着竟然实地演练一番,还让张宗三人上前对比,不得不叫人再次佩服的五体投地。
至此,张宗是真的服了此人了。
三人正闲谈间,颜渊的小童跑了进来,大呼小叫道:“少爷不好了,有个庄稼汉子给蛇咬了,您快去看看。”
救人不能耽搁,三人跟着颜渊跑了出去,正见着呼啦啦的一群人抬着个黑脸汉子进来,见了颜渊,赶紧迎上。
颜渊蹲下身,先往手脖子上切了切,又掀了裤腿往伤口上看。
“拿绳子勒住,使劲多绕几圈,茗锌去药房,白河草、半边莲、地丁草、万年青、白花蛇草、垂盆草、七叶一枝花……多拿些来,一半捣碎外敷,一半煎水内服,快。”
说着又命人取来清水,用刀口划了十字,用手挤起毒液来。
张宗看着颜渊报了药名后一通忙活,和冯茂胜善两人对了个脸,三人根本插不上手。
“看模样是毒蛇咬伤。”冯茂巴着脖子说了这么一句。
张宗心道,废话,没看到腿都肿成那样了吗,不是毒蛇,有这么厉害?不过……
“冯兄啊,这附近有毒蛇出没?”
“这个小弟就不知道了,小弟以前未曾遇见过,不过,听说每年都有人捉蛇去胆,往药铺里送的不少。”
看来毒蛇是不知道,这蛇却是不少。
唉,只怨开发不到位,否则哪有这些蛇呆的地方,早关动物园里去了,泡酒也不错。
“好了,将这药喝了就没大碍了,记住这绳结”说着指了指勒在伤口上方截肢处的绳子,“两刻后才能松开,否则毒液上侵就难办了,这些拿去外敷,每半个时辰换一次药,五次后就不必再换了,汤药晚间喝一剂,明日若肿胀消退,早晚各喝一剂就可。”
“谢谢颜先生,谢谢颜先生,庄子里有什么事没少麻烦您。”
“大家都是乡亲,不必如此。”
颜渊打发了送人来的老汉,又蹲下将伤口检视了一遍。
“颜兄如何分辨蛇毒的?”
“冯兄请看,”颜渊用手将草药拨了拨,露出牙痕来“无毒的蛇咬伤的痕迹,一般为锯齿状,牙痕细小均匀,一般为四排。而毒蛇咬伤后,则是一到四个针截般的孔痕,分外明显,而且外部红肿十分严重,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毒蛇咬伤都是如此,比如金环蛇,初期症状就不明显,还是看牙痕比较妥当一些。”
说着拍手起身,示意那伙人可以把给毒蛇咬了一口的可怜家伙抬回去了。
从头至尾干净利落,有条不紊,看的张宗三人大是叹服。
“此处偏僻,大夫也少,是以有些小恙便习惯来寻在下,助人而已。”
“哼,还不是少爷这里不收药钱。”跟着忙活的小童收了工具,正打算搬回药庐,听到颜渊如此说,不由出声嘟囔了一句。
颜渊和冯茂说话没听着,张宗和胜善对看一眼,默契的转过头去。
手里拎着颜渊临走赠送的自制醒酒茶和茉莉花茶,答应了以后常来拜访,张宗三人出了颜渊家门。
“颜兄真乃奇人也!”冯茂敲着扇子感叹道。
“初次见颜兄的时候,在下和冯兄一般想法,相处久了,便更是觉得如此。”
“张兄以为如何?”
“以前从来没见过,别的地方肯定找不着。”张宗回头看了一眼,下了结论。
“不过如此庞杂……”冯茂摇了摇头。
“我也曾劝过多次,可不顶用。”胜善也跟着摇了摇头。
“再下晚间还有些应酬,这便告辞了。”
“胜善兄走好。”
“张兄,小弟忽然想起恰有一位友人住在这附近,如此小弟便先走一步了,张兄如果有时间定要到小弟家中一趟,小弟家的……张兄一定喜欢,小弟与张兄一见如故……拜访云云。”
“冯兄走好。”张宗听的头脑发胀,两耳发晕,趁着冯茂告一段落,赶忙道。
远处夕阳落幕,大道上人影渐稀,好时光好景致,张宗骑在马上,来回看看。
想把冯茂再追回来。
他不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