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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这么大一块残片,你们当初清理伤口时竟没发现!”林溪月虽未说话,闫妈妈心中显然也这样想,将那大夫拉至外间,质问道。

      “这伤口,当初可是在营帐处理的啊,可不关我的事啊!”那大夫连连摆手,“想来是战况危急,随军的大夫未能清理仔细,我等为将军诊治时,已是许多天之后的事了,当时伤口已包扎,我等不过是换一换药,总不好再拆开伤口,检查一遍伤处是否清理干净了吧。”那大夫说到后面,已有些气愤。

      “敢问大夫,这之后的数月,将军其他伤处皆已愈合,唯独这一处,红肿发炎,迟迟未能愈合,您也不曾查找原因么?”林溪月走了过来,声音柔和沉静。

      “回夫人,您有所不知,这战场凶险,使毒或者其他一些旁门左道,更是常有的事。我等以为将军是中了什么怪毒,将军的眼睛或许也和那怪毒有关,这些时日来,一直在寻找解毒良方,根本不曾想过会有东西落在伤口里。”那大夫苦口婆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是妾身愚昧。您奔波了一天,也是辛苦,快些回去休息吧。”林溪月福了一礼,将那大夫送出门。
      “真不知这点医术,怎么会被分派到这里来,还不如城中找家医馆来得靠谱。”闫妈妈忿忿不平,偏偏介怀这人是京城派过来的,又发作不得。此时却是见识了林溪月的本事,又想起那冲喜之事以及近日以来的玄奥,越发对林溪月亲近了几分。
      “大夫谨慎,也是没错。”林溪月宽慰道。

      两人又望向床上的陆少虞,他还在昏睡,那大夫说是神思疲惫,或许要明日才能醒。林溪月又坐回床畔,看着那人,他在梦中似乎也不安稳,眉头轻皱,紧抿着薄唇,林溪月不由自主地,轻柔抚上那人眉头。

      “月儿别闹……”陆少虞喃喃道,手臂动了动,想要扒开那双手,却是抬不起来。林溪月却是手上一顿,想凑近些听,那人却再无动静。
      他方才,似乎是叫了月儿?林溪月有些疑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夫人,您也早些休息吧,有祥安在这里照顾将军。”闫妈妈看见林溪月动作,本想出言提醒一番,又想起面前这女子的神奇玄奥之处,且她又是明媒正娶的将军夫人,虽说之前被将军赶去别院,但身份却是摆在那里,便不再阻止。

      只不过想起这些年的事,她不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据说自家将军是有个放在心尖上的女子,但四年前却宣布那女子离世,他也不愿再娶任何女子为妻,也因此打消了不少上门做媒的人。但老王爷却不管这些,这几年来,冒用那位的名义,送过来不少人,却屡屡被识破,也使他们本就不好的父子关系变得更糟。眼前这女子,想必也是王爷那边的,她也不好太过插手。

      “妾身留下吧,我多少懂些岐黄之术,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发现。”林溪月温声道,她今日好不容易再次见到这人,当然不愿再轻易离开,更何况今夜才发生这种事,那府上的大夫,看着也不太靠谱。

      “只是将军近来心情不好,就怕醒来时又发脾气。”闫妈妈看了眼林溪月,又委婉提醒道。
      “无碍的,我已嫁与将军为妻。”林溪月说起这句时,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又接着道。

      “自当好好照顾将军,今夜来时,将军正孤身一人,坐在阶下雕着那块木头,院中也未点灯,妾身看了心中实在难过。”
      “夫人如此善解人意,老身也颇感欣慰,自当事事为将军与夫人考虑周全。”闫妈妈叹了一声,接着道:

      “将军自三月前醒来时,一双眼睛便看不见了,一直查不出原因,宫中也派了太医来,皆不起作用。从那日之后,将军性情就变了,除了祥安与老身,军中赵宣常来探望外,谁也不愿见。除了祥安外,也不许其余人近身伺候,祥安那孩子又毛躁,不肯老实待着,也因此才有了昨夜之事。”

      “日后有妾身亲自照料,闫妈妈自可宽心。”林溪月说着,又看了床上那人一眼。
      “既如此,老身等也不好多事,一切有劳夫人了。”闫妈妈也不再多话,唤了祥安一同离开。

      一轮皎月挂在树梢,银辉透过窗棂,林溪月关上门,走到床畔坐了下来,这也是她嫁过来这许多天里,头次如此近距离,且不受打扰地陪在这人身边。新婚的头一日,她又怕又惊又喜,难免失了分寸。别院的那些天里,也从绝望慢慢到平静,不论如何,上天终归是待她不薄的。

      她十二岁时,生母便去了,此后在林家的日子更添艰辛。五年前,嫡母带她与妹妹前往福陵山上香,回去时路遇匪徒,为保住那位嫡出的妹妹,伺候嫡母的那位妈妈,竟生出了主动将她送给那些歹人的想法。

      之后根本由不得她反抗,将她从车里推了出去,她摔出去时失了力道,眼见前方是断崖,却被一男子拦腰护住,也连累了那人与她一同坠入山谷。

      谷底一个月的互相扶持,她还清楚记得,那人伤好一些后,与她在谷中散步,在月光的清辉下,将一朵野花别在她耳畔,眼底尽是温柔。只是不知为何,那人突然消失,她又惊又怕,在谷中寻了许久,后来也不知是如何绕出了那座山谷。

      又走了许久许久,终于找回了家中,得到的却是自己已被发丧的消息,父亲与嫡母震惊万分,那位将她推出车外的王妈妈,更是当场吓昏了过去,还有那位嫡出的妹妹,更是扬言要找道人来收服她这妖孽。

      再之后,嫡母为避免一些闲言碎语,竟将她关了起来,这一关就是五年。直到前些日子,嫡妹不愿嫁来冲喜,而她一心为获得自由,也就同意了这荒唐的替嫁一事。不曾想,兜兜转转了五年,她又回到了这人身边。

      “上天要我嫁你为妻,这便是我们的缘分,不论你这五年经历了什么,不管爱上了谁,也无法阻止我们在一起。”林溪月覆上那人的手,喃喃道。

      白日里风景如画的福陵山,入了夜却是黑得可怖,嶙峋的山石,投下一片巨大阴影,浓密的树木更添一层神秘,密林深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狼嚎。皎白的月下,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哥哥,我叫月儿,你叫什么名字?”
      “佑宁哥哥,你腿受了伤,待在这里别动,月儿去摘果子!”温软又带着稚气的声音,又在陆少虞脑海中响起。
      “佑宁哥哥,你别乱走,月儿害怕。”

      身后那道软糯的声音喊道,随后狂风大作,乌云遮住了月光,那道声音也越来越小,那道小小的身影也淹没在一片黑暗中。
      “月儿!”陆少虞惊声坐起,眼前还是熟悉的黑暗。他抚向胸口,却发觉那道伴随了数月的刺痛竟消失得干干净净,随即被一双柔软的手扶住。

      “你是谁?”陆少虞一僵,随后又恢复镇静,拂开那只手,他记得他曾经下过令不许女眷来他院中。
      “将军……”林溪月收回被拂开的手,见这人终于醒了,起身立在一旁,只是想起昨日遭遇,就改了个称呼。

      “你怎还在?”陆少虞记得这个声音,想起了那桩荒唐的亲事,昨夜的事也逐渐从脑海浮现上来,他脸色瞬时冷了下来。

      “昨夜你身体有伤,妾身恰会些医术,便留下照料了。”林溪月温声道,也不介意陆少虞恶劣的态度。

      “去喊闫妈妈来。”他直截了当吩咐,不肯再多说一言。

      “那您先躺着,当心别牵动伤势,妾身这就喊闫妈妈过来。”林溪月轻声嘱咐了一遍,才依言出门去寻闫妈妈,只是她还未走出院子,就看到闫妈妈正往这边来。

      “闫妈妈留下,闲杂人等出去。”陆少虞听见动静,已经从床上下来,没了那道潜伏已久的刺痛,他感觉身体轻快了不少,只除了有些乏力。

      林溪月自然明白这个闲杂人等指的是自己,福了一礼,便合上门离开了。
      “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陆少虞摸了摸左手包扎细致的绷带。
      闫妈妈自然将昨晚之事仔细述说了一遍,关于林溪月拔除那箭矢碎片之事,未隐瞒分毫,毕竟知道此事者甚多,更何况还有那大夫在,难保不会多嘴。

      “如此说来,她还真学会了医术,以往那些女子里,可没有像她这般用功的,难怪能入父亲青眼,竟求了陛下赐婚。”陆少虞冷笑道,想起昨夜那副娇软的身体伏在自己身上,就一阵嫌恶。

      “将军莫怪老奴多嘴,老奴以为,您该静下心,与夫人好好谈谈,毕竟这两次化险为夷,都与夫人脱不了干系。”闫妈妈斟酌了一番,劝解道,毕竟天命这东西,她也不敢多加干涉,她向来信奉这些。

      “您又来这套,早说了不要相信这些牛鬼蛇神,这大数都是人为的。”
      “可连姜太医都无计可施,偏偏刚拜堂不久,您就醒了过来;还有这枚落在您伤口中的箭矢碎片,据夫人所说,她不小心跌倒,刚好压到您,才使这碎片脱落而出。”闫妈妈一桩桩一件件数着。

      “行了,我会与她谈一谈的,您下去休息吧。”陆少虞有些头疼地扶额,显然不想与这自小将他看大的嬷嬷争论。
      闫妈妈出来时,祥安正在门口守着,差点因为闫妈妈开门摔倒。
      “稳当儿着点。”闫妈妈看见自家儿子就来气,忍不住数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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