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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五 ...

  •   解放以后,董其武为老首长做传,写傅宜生多次拿王运笙来埋汰他们这些部下,说:“军人上战场脸也得白一白,王运笙在刑场上居然态度自若,真了不起!人才都出在供產黨里啊!”董写到这里,脑子里浮现出傅宜生每次给干部训完这话,都要掏出几本从重庆八办顺来的供產黨书报下发,好不烦人。

      钢笔此时恰好断了墨,董把钢笔丢到一边,揉了揉眼睛,董的秘书在这时来报,是安顺市修缮了王运笙的故居,请董来写几个字,用作展览。董其武说:“你等等,让我想想题什么。”秘书说:“人家给写了几个方案,您是不是过目一下?”董其武说:“我在傅宜生麾下多少年,与王运笙的交情虽比不上傅将军,也算是老朋友了。他当年是四八空难牺牲的烈士,有谁不知道?可是□□期间被诬为叛徒,□□上傅宜生的门,逼他写条子证明王运笙狱中变节,他没写,气得打电话给我们这些老部下骂娘。就是冲傅宜生的面子,我也该好好想想题什么的。”董又说:“这笔没墨了,你看是不是加点?”就把笔递了过去。

      董其武靠在椅背上,慢慢地想以前的事。他想起解放战争最后两年,傅宜生去看望攻打张家口时俘虏的解放军伤病员,喃喃自语道:“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这简直是造孽!”

      傅宜生那时神情是纠结、痛苦而无奈的,一如十几年前,他探视过王运笙,从狱中回来,也是叹息着说:“论人才,是我从来不曾碰到过的人才,但是,这是法律上的问题。”

      又或者像傅宜生起义前的那段岁月,他对董其武说:“其武,今年就是咱们的生死关!”也是一样的神情。那段时间傅宜生在屋里走来走去,看了人也似没有看见的样子,一个问题三番五次地提出来,又不细听旁人答复。有时他问董的意见,董毫不犹豫地答:“我跟着傅将军走。”傅说:“眼下是我实不知该怎么办!”董亦欲哭无泪地望着他,两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傅宜生说:“供產黨内我只信任两个人,一个是王运笙,一个是南汉宸。”董其武茫然地憋了半天,小声说:“南汉宸要是不来,我识得一个会招魂的算命先生。”傅宜生气得咬牙切齿:“董土包子!”董其武说:“我与供產黨的交情,实在没有您深厚……不过我倒还记得,您常给我讲抗战时,王运笙先生说给您的一句话。”

      傅宜生沉默了一会儿,说:“走人民的道路就是生路。”

      傅宜生说:“北平和平解放我是拼着三个死:一个是和供產黨打了几年仗,不了解我的人,可能要打死我;二是蒋志清的特务和他的嫡系,随时都会杀害我;三是咱们内部不了解情况的人,也可能要打死我。我拼着三个死,决心走人民的道路。”

      傅宜生说:“我走上起义的道路,与早年和王运笙的交往是有很大关系的。”

      董其武想到此处,只觉思绪万千,如黄河奔腾,势不可挡,万千种心情从笔尖流泻而下,提笔写到:“磊落胸怀照日月;冷清头脑战风雷”。

      这句诗挂在王运笙的巨幅照片两侧,在一丛丛鲜花的簇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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