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宫》微凉雪

5、避难

　　第二年，吕雉已是怀上身孕，大腹便便。刘家上下很是喜欢，刘湍忙让她在家歇着，让刘季去田中耕作。刘季也是满心欢喜，不再整日闲逛，老老实实地种田，每日回来便拉着吕雉，小心地呵护着。
　　到六月间，吕雉便生下一女，虽说不是男孩，让刘湍等有些失望，刘季却很是高兴，抱着那女娃儿连连亲着，对吕雉道：“这孩子真是像你，那漂亮的模样真是讨人喜欢。”
　　吕雉见他父女二人，眼中也有了一丝温柔之意，只是想到如今自己已为人母，只怕跟审食其更是此生无望了，强忍着心痛道：“孩子也将满月了，你与她娶上个名字吧。”
　　刘季笑着想了会道：“只盼着这孩子能平安长乐，便取名叫乐，你看如何？”
　　吕雉嘴里念着：“刘乐，刘乐。倒是极好的，只愿她今生真能得偿所愿，长乐才是呢。”她看着那襁褓中的女娃，心中苦涩不定。
　　再过了两年，吕雉又生下一子，刘季更是欢喜，取名叫盈，意为满是欢喜之意。
　　这日，吕雉正在带着刘乐，刘肥和小刘盈正在田间劳作，却见刘季匆匆而来，便起身问道：“怎么今日如此早便回来了？我这就回去准备饭食。”
　　刘季摇头道：“张县令让我押送罪徒去往京都咸阳附近的骊山，为始皇修筑皇陵，所以回来收拾东西。”
　　吕雉一听，愣在原地道：“咸阳？那山高水远，只怕一去数年不得回来。”
　　刘季叹道：“远也就罢了，只是这押送之事，罪责重大，倘若期间出了什么岔子，只怕是获罪不小。”吕雉皱着眉，带着三个孩子跟刘季回了家中，为他收拾行装。
　　刘季因赶着去县里领命，只得匆匆与家中别过，更对送他至门外的吕雉道：“这一去怕是数年不得回，劳你操持家中事宜，照顾老小了。你也……多加珍重才是。”
　　吕雉觉得心中一酸，虽是不愿嫁于他，但夫妻几年，也是有些情分的，只得含泪道：“家中之事，你不需担心，只管好生上路，早早回来便是了。”刘季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
　　吕雉在家中打点上下，又耕种田间，很是辛劳。刘仲夫妻二人见她如此自苦，连劝着：“虽说兄弟不在家中出了远差，弟妹一人又要照顾三个孩子，又要孝敬公婆，但还是得保重身子才是，如此劳累辛苦，只怕会伤了身子。”
　　吕雉只是淡笑摇头，并不多言，心中却有些挂念着何时刘季才能回还。
　　又过了小半年，吕雉仍是带着三个孩子在田中收着稻禾，此时刘肥已有八岁，也下田帮着吕雉收割。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许多人声，只见几个官差拿着枷锁鞭子向着这边快步而来。
　　到跟前时，一个官差喝道：“你可是刘季之妻吕氏？”
　　吕雉犹不知发生何事，只是直起腰来，楞楞点头：“妾身正是吕氏，不知官爷有何事？”
　　那几个官差便快步上前将吕雉拿下，上了枷锁道：“正要拿你呢。你家刘季押送罪徒竟半路逃掉了，将那一干罪徒尽数放掉，获了大罪，如今拿不着他，自然着落在你身上了。”
　　吕雉吓得魂飞魄散，愣怔着看着他们给她上了枷锁，一旁的刘肥上前扯住官差的袍子道：“不能拿我娘亲，你们快放了我娘亲。”
　　那官差一脚踢开刘肥，喝道：“滚开，不然小心我踢死你。”
　　吕雉忍着泪对刘肥道：“肥儿乖，带着弟弟妹妹先回家去，告诉太公娘亲随官爷们先去县上了，让伯父去县上问问情形就是了。”
　　刘肥忍着痛，从地上起来，含泪点头，去田边牵起已经吓得哭不出声音的刘乐和刘盈，三人看着吕雉被官差押走了，这才哭着回家去了。”
　　待吕雉被押到县衙才知道，原来刘季押送罪徒去骊山，到了大泽时，已经逃掉了两人，那刘季想着反正即使押到骊山，少了两人自己也是要获罪的，索性便将那干囚徒尽数放了，自己也不敢回家，只得躲了。
　　那干人中有沛县本地人，逃回来后被人发现告到县衙，这才知道刘季犯了大罪，却又抓不着他，便把吕雉给拿住，囚入了牢中，以替其罪。
　　吕雉虽说害怕，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好歹刘季未被捉住，也不会被流放定罪，自己虽被囚，却是替罪，想来不会太过重责。虽是如此说，她一介女流，在这牢中苦刑之地，心中也不免揣揣不安。
　　刘家已是乱作一团，刘湍坐在堂上，用拐杖敲着地哭道：“那孽子竟闯下如此大祸，自己去认罪也就罢了，他竟躲了去，倒把娥儿给抓去了，可怜她一个女流之辈，如何能受得住牢中的大刑，怕是苦不堪言了。”
　　刘母也在旁哭道：“我这媳妇最是孝顺之人，从来不曾有半点不敬，如今竟被抓到牢里，怕不是要吃尽了苦头啊，老天真是不开眼哪。”
　　刘仲也是愁坏了，却宽慰二老道：“爹娘且莫担心，怕伤了身子，儿子再去设法周旋周旋，看能不能将弟媳救出来。这家中离不了她啊。”他想了会，又道：“那牢中有一狱卒叫任敖的，与季弟很是要好，待我去寻他一寻，让他好生照顾弟妹，定然不会有事的。”刘湍忙让刘仲快快去县里寻人，莫叫吕雉在牢中受了委屈。
　　“兄长放心，刘季乃我要好的兄弟，刘家娘子在牢中我自当好好照应着，不叫吃了苦头。”任敖拍着胸脯对刘仲担保着，刘仲这才略略放心，另外想着如何将吕雉救出。
　　那吕雉刚被囚入牢中，便有狱卒要寻了她的事。原来这牢中众犯平日都要孝敬这些狱卒，每逢家中来人探望都是要带些银钱等给他们，才能保住囚犯在牢中不被打骂。吕雉刚刚进来，不知此事，也无法叫人打点，这些狱卒便很是不高兴，寻思着要教训她一二。
　　这日正是一个叫做刘韦的狱卒值守牢中，见那吕雉虽是穿着囚服，发髻散乱，却年轻貌美，别有一番风韵，便拉着她调笑起来。吕雉躲闪着，只不愿让他触碰自己，忍着屈辱恳求道：“官爷，妾身已是他人之妻，岂能放浪轻浮，还请官爷莫要再如此羞辱了。”
　　那刘韦哪里肯听，伸手便将吕雉的囚衣扯开了半截，见她身上肌肤入凝脂般白嫩，更是心中大喜，要上前去动手。却听耳边传来一声怒喝：“刘韦你要做何！还不快快住手。”
　　他回头见是任敖站在身后，咬牙瞪住他，便毫不在意道：“你且等会，待我先尝尝滋味，再与你享用。”说着又□□着要扑向吕雉，那任敖更是火气，上前就是一拳，将刘韦打倒在地，也不与他多说抡起拳头便是一顿好打。
　　那刘韦初时被打懵了，回过神来，便与任敖厮打起来，奈何任敖身强力壮，将他打得无还手之力，鼻青眼肿，只得哼哼着求饶。任敖这才松开他，指着他道：“你若再敢对刘娘子有何不轨之举，休要怪我不客气。”
　　刘韦忍着气，扶着墙出了牢去。吕雉已是泪落连连了，哭着给任敖道谢：“多谢兄长相救之情，若不是兄长出手，只怕此刻已经遭了贼人之手了。”
　　任敖忙摆手道：“刘季兄弟与我素日便是极好的，娘子不必多礼，只管宽心，待过些时日我再与县令老爷求求情，放你回家便是。”吕雉感激不尽，想着自己受的苦楚，又不禁落泪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