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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藏锋(五) ...

  •   “辞行?”

      楚鸩擦干净最后一个碗:“是啊。”

      “你真就让她这么走了?”逢春真人挑眉。

      “那不然呢?”楚鸩头也不回地道,“你还能把人关起来不成?”

      逢春真人视线通过窗户看了眼院子里的动静,蔓蔓正拉着季云疏的手在说些什么,神色无奈道:“好歹是你关注了那么久的人,如今命运让你们有机会相识,应该把握机会才对。”

      楚鸩将碗擦干放回柜架上,脸上挤出一个虚伪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老爷子,如果有一天有个陌生人突然告诉你,我关注你很久了,你能不能跟我做朋友,你会怎么想?”

      逢春真人在屋里负手走了两个来回,撇撇嘴:“死鸭子嘴硬,人伤还没好全乎呢,你就不能让人多留下来几天养伤?”

      这对师徒之间的相处亲近有余,恭敬不足,是以楚鸩翻了个白眼:“您以为我没挽留吗?”

      可季云疏只是神色淡淡地拒绝了一切挽留的借口,甚至主动拿出一袋银子,试图通过“两清”的方式划清界限,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楚鸩根本束手无策。

      当时季云疏是怎么说的呢?

      季云疏侧过身不愿去看楚鸩的眼睛,语气缓慢温柔却不容拒绝地道:“当日楚公子救我时曾说过‘闲事莫管’,但还是善心大发救了我,感谢你们这些日子的照料,这份恩情我也铭记于心,他日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以撕毁这张传送符,我已将真元注入其中,符咒若是毁坏,无论天涯海角,我必千里赴约。”

      如果世界上真有后悔药,回到捡人回来那天,楚鸩恨不得捂住自己这张向来没把门的嘴。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兵戈交接之声落下,扶光门山门前那棵屹立百年的参天巨树轰然倒塌,数十名看不清面容和穿着的修士将自己重重包围,为首的那人声如寒冰,一字一句仿佛化作利刃刺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叫人痛不欲生。

      季云疏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入眼是她临时找的一处山洞,四周黑漆漆的只有身旁那颗夜明珠闪着微弱的荧光,照出她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

      与灵籁山三人辞行后,季云疏并未走远,而是就近找了一处背风的山洞暂时歇脚,灵籁山的灵气远比其他地方要强,所以季云疏打算就地取材,闭关养伤,可谁料在灵籁山养伤的这大半个月过得太过惬意,让她放松了警惕,竟再次让梦魇缠上了她。

      自从十年前第一次渡劫失败后,季云疏只要入梦就要面对与千百人厮杀的场面,每一次的对峙梦境都仿佛身临其境,可荒唐的是这些梦境中的事季云疏可以确定,自己从未经历过。

      按理说玄门修士修为到了金丹以上,他们的梦境就有预知效果,所以天道为了制衡,修为越高的人梦境越少。而且大多数修士认为梦境是意志不坚的表现,只有意志力薄弱者才会受梦魇影响,因此,除非是预知修士天人五衰之势的梦境,大多数修士并不希望自己做梦。

      而在季云疏渡劫失败之前,她已有百余年未曾入梦,而十年前在扶光门渡劫失败后不单是被梦魇缠身,更是心魔入体。

      只见季云疏眉心浮现一抹妖冶的朱红色印记,周身围绕着挥之不去的黑色雾气,即便是外行人看了也知道她此时的状态极为不对,但这处山洞里面有没有别人不得而知,就季云疏所在的山洞外围连活着的动物都没有,全被她身上包围的怨气吓跑了。

      这十年来季云疏几乎日日饱受梦魇折磨,甚至为了避免她走火入魔时引来天谴,硬生生将自己的修为压到金丹境界,但是收效甚微,甚至在她刻意压制境界的情况下,还是被迫再次迎来了第二次渡劫,可她身上有心魔未除,怎么可能渡劫成功?

      结果自然是再次渡劫失败。

      原本季云疏以为一切都在此结束了,却不曾想会有人路过那里,又恰好救了自己……

      大约是距离产生美,之前与他们朝夕相处时,季云疏对他们二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可此时离开了灵籁山山顶那座破败的小院之后,季云疏竟然惊奇地发现,那个叫楚鸩的男子长相极为俊美,只是身上穿着粗衣麻布,日常生活习惯看得出他是个较为随意之人,可在照顾自己这件事上,他竟然好像事事都做到了守礼,是以她之前只记得蔓蔓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却没怎么注意过也守在一旁的楚鸩。

      那个明明想挽留自己,却还是尊重自己意愿的男子,竟莫名让受心魔影响翻涌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季云疏想,如果有机会再见面,一定要郑重地道声谢。

      好在这机会并不远,在山洞调息养伤的第四天,季云疏就因为身上携带的伤药用完了,不得不出来采药疗伤,恰好撞上同样在山里采药的楚鸩和蔓蔓。

      蔓蔓背着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竹篓艰难地迈开小短腿,一看见季云疏就咧开嘴笑吟吟地跟她招手:“云姐姐,好巧呀,你还在山里呀?”

      季云疏正御剑在摘一株生长在悬崖边上的草药,不曾想就这样再次遇见了前不久刚道别的两人,有些尴尬地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御剑落到他们面前。

      蔓蔓迫不及待地扑进季云疏怀里撒娇:“云姐姐,我可想你了,你想我了吗?”

      季云疏猝不及防的往后退了两步,楚鸩见状揪着蔓蔓的衣领往后:“臭丫头,人家是病人,你就不能注意点力道?”

      蔓蔓扭头怒道:“臭师兄,不准揪我的衣服啦!”

      “无事。”季云疏出声解围,又很认真地看着蔓蔓道,“我也想你。”

      “真的吗?骗人是小狗!”

      “真的,想过的。”

      见季云疏态度正常,蔓蔓这才松开了抱住季云疏的手,得意地朝身后的楚鸩扬起下巴炫耀:“你看你看,我就说云姐姐不会忘了我们,而且肯定会想我的!”

      “你都这么问了,人家肯定只能回答想啊。”楚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眉毛轻挑,桃花眼眼底也满是笑意。

      蔓蔓朝他做了个鬼脸,拉着季云疏的袖子问:“云姐姐,你刚刚是在采药吗?”

      季云疏点头:“灵籁山灵气极盛,山中草药也很多。”

      “就是很多,师兄让我学着认那些草药,我认不出来他还嘲笑我!”说着蔓蔓委屈地又回头瞪了楚鸩一眼,“姐姐你来教我好不好?”

      季云疏看了眼楚鸩,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没什么表示才点头答应。

      再次跟他们结伴同行,蔓蔓一路上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在季云疏耐心的讲解后又会露出一副“你什么都懂,真是太厉害了的”表情看着她,情绪价值给得十分到位,有时候夸过头了还会让季云疏有些不好意思,但楚鸩又会在一旁助攻,表示你懂得多,你值得。

      三人结伴同行倒是添了不少乐趣,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山深处的一处山谷,山谷中心处赫然生长着一簇灵气茂盛的祝余草。

      季云疏伸手一指:“前面那一簇叶如韭菜,开着青色小花泛着灵力的便是祝余草,食之可不觉饥饿,常被用作炼制辟谷丹。”

      蔓蔓闻言小跑过去,蹲下去吭哧吭哧地挖了起来,楚鸩抱着手走在后面跟季云疏解释:“这丫头一直想知道辟谷丹是什么味道的。”

      “她没有吃过?”

      “没有,没事吃那玩意儿干什么?但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好奇心重,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就越想做什么。”楚鸩对带孩子这事也算是有些感慨。

      季云疏和楚鸩并肩缓步前行,闻言笑道:“孩童天性罢了,等她吃过之后或许就不想吃了。”

      楚鸩却一脸生无可恋笃定道:“她一定不会还想吃的,这丫头从小挑食,以前长安又惯着她,惯出了一张挑嘴,朝颜刚下山那会儿天天折磨我,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最后没辙了,老爷子亲自上阵给他做了一个月的饭,自那以后才算是勉强治好了她挑食的毛病。”

      “为何?”

      “还能为什么,老爷子做的东西只能叫熟了能吃,他活了那么多年柴米油盐酱醋都分不清楚,唯一分得清楚的就是茶,所以总是灵机一动拿茶水做底来做饭,那饭菜又苦又涩。”

      季云疏:“……”

      怪不得民间传言最怕做饭的人灵机一动,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楚鸩眉梢一挑,继续道:“而且老爷子喜欢茶,总觉得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给了小辈就是爱,蔓蔓这丫头气得在地上打滚都没用,连续吃了一个月之后再换我做饭,她便老实了一些,勉强不挑嘴了。”

      “前辈这方法挺好。”季云疏笑道。

      吃过苦就不会再想吃苦,孩子挑食便让她长记性,小孩子心思单纯,又跳脱,这种让她亲身经历总比打骂说教来得印象深刻。

      楚鸩摊开双手,做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以前朝颜也想过这样的方式教导她,奈何长安溺爱蔓蔓,蔓蔓一哭他就心软,所以这个方法也只有在长安和朝颜不在时才有效。”

      “长安和朝颜?”季云疏顿了一下,“是蔓蔓的爹娘吗?”

      楚鸩忽然停下脚步,看着远处正在挖草的蔓蔓,收敛了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道:“是,长安和朝颜是蔓蔓的爹娘。”

      季云疏也随之停下脚步,犹豫片刻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恕我失礼,之前你下山采买时蔓蔓曾跟我提过一些,只是她年纪小,说得含糊,不知蔓蔓的爹是患了什么病?”

      二人视线相交一瞬,又不约而同地看向正在小心翼翼挖草的蔓蔓,半晌,季云疏缓缓道:“不知道蔓蔓的爹受了什么伤?我这里有些丹药……”

      楚鸩干脆地拒绝道:“不必。”

      季云疏见楚鸩态度如此,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也敛了神色解释道:“是我唐突了,不该问如此隐私之事。”

      “不,这不是什么秘密。”楚鸩怕她误会立刻解释道,“我只是在想该如何说明我们的关系。”

      季云疏不解其意。

      “长安是老爷子捡回来的孩子,那一年是灾年,山下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易子而食对他们而言已是常态,长安的爹娘也不外如是。”

      季云疏不语,这十年她除了养伤便是入世,深知现下世道大乱,无论是修士还是平民都在挣扎求生,然而总有人力所不能及之事,战乱与天灾同时降下,百姓大多都难以自救。

      “他们和其他人约好了,将家中年纪最大,又身有缺陷的长安放在山上等他人领走,年仅九岁的长安知道自己被爹娘抛弃了,不愿坐以待毙,但年纪太小实在无法自救,只好爬到树上躲着,躲了五六天,被恰好路过的老爷子发现,老爷子心疼长安的遭遇,便将长安带回了灵籁山,收作自己的养子。”

      “养子?”

      不怪季云疏觉得奇怪,玄门大多对亲缘关系早已看淡,只有少数玄门世家会特别注重亲缘、血缘关系。虽然自己与逢春真人相处不多,但以她所见也不觉得逢春真人会突然想收什么养子,而且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徒弟站在自己身旁,即便要收留长安,难道第一选择不应该是收作徒弟吗?

      楚鸩道:“长安是家中最大的孩子,六七岁就开始帮家里干活儿,但是那么小的孩子能干什么活儿?只是帮家里送饭送水罢了,但有一次河水决堤,冲垮了田地,去送饭的长安被水冲倒了,腿断了,原本只要及时治疗就没事,奈何长安的爹娘舍不得那钱,所以他的腿便留下了病根,而且长安资质一般,跟着老爷子练了十年也没能摸到炼气的门槛。”

      天赋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世道就是如此的不公,有的人天生注定是天才,一点就会,一点就通,而有的人即便再努力,耗费了一生也未必能达到他人的起点。

      “跟老爷子回山里后,长安怕老爷子给他送回去,不肯告知原本的姓名,天天缠着老爷子,老爷子无奈只好给他取名长安,亲自带着长安修炼了十年,但长安二十岁那年放弃了修仙,到运城里用这些年学的医术开了间药铺,平日里就替城里的人治病挣钱,但他心太软,大多数时候他还要倒贴药钱给那些患者,自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每个月还要从牙缝里挤出点钱来给老爷子,说是给老爷子的养老钱。”

      “此人人品、心性都很好。”季云疏由衷的夸赞。

      这世界上的很多事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尤其是在日复一日努力之后,被现实无情地打击,大多数人都会一蹶不振,甚至陷入自我厌弃,即便嘴上不说,心中总会愤懑难平,难以承认自己的平庸。但此人没有,反而能直面一切,直接下山用已经学到的医术去开启另一段生活。

      楚鸩笑了一下:“不错,长安是个很乐观的人,他在山下治病救人,偶然救了被人偷袭的散修朝颜,二人朝夕相处生了情愫,老爷子知道后亲自上门下聘,给二人主持了婚礼,二人婚后三年有了蔓蔓,原以为日子会就这样一直过下去,然而天不遂人愿,朝颜的仇家找到了朝颜。”

      “蔓蔓说她爹是上山采药生病,被人送回家的,难道就是遭遇了仇家?”不等楚鸩回答,季云疏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不对,修士不能随意对普通人动手,蔓蔓的爹没有修为,若修士随意对旁人下手必然引来天谴。”

      “朝颜的仇家并不认识长安,只是对方想要对朝颜出手被长安察觉了。”

      “哦?”

      “长安虽然没有修为,但有些防身功夫,警觉性很高。”楚鸩知道季云疏质疑的点在哪,简单解释了一下又继续道,“长安借着采药的名义去找朝颜仇家,本想化干戈为玉帛,对方自持身份又怕天谴,不敢对长安下手,只是将长安赶走。”

      “那他又是如何受伤的呢?”

      远处的蔓蔓看着自己背篓里的草药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朝季云疏和楚鸩招手,楚鸩朝她扬了扬下巴,摆了摆手又继续道:“这座山很大,山外的山更大,外面是乱世,自然也有不少邪祟游荡至此,我和老爷子已经尽自己所能除邪祟保附近的安宁,但总有漏网之鱼,长安回家途中遭遇了一只厉鬼,他吃了不少人的魂魄,这些年长安吃了不少仙丹妙药,身上清气也比普通人多,所以厉鬼盯上了长安。”

      “原来如此……”

      楚鸩神色黯然,桃花眼眼底满是伤感:“长安的魂魄被厉鬼掠去,肉丨身虽然及时被他人发现,但普通大夫哪里能诊治出是什么病?还有不少大夫因为眼红长安平日里总倒贴钱给百姓治病,便顺便给长安造了个谣。”楚鸩说到这里时没忍住冷笑了一下,“朝颜发现长安的魂魄不见了,立刻找到了我和老爷子,事后虽然我收服了那只厉鬼,但长安的魂魄还是被啃噬了一半,老爷子用固魂丹和缚魂草也只是勉强保住了长安的性命……所以你方才说丹药时我才会拒绝,因为长安不是生病,而是魂魄受损。”

      季云疏了然地点点头,低头思索了片刻道:“那蔓蔓说她的爹娘下山求医……”

      楚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朝颜听说远在西北的巫族有秘法,所以就带着长安去寻找秘法了。”

      “这……”

      补魂之法只是一个传说,这世上的传说没有万也有千,根本无人能确定每一个传说都真实存在。而补魂之法有违天道,具体有没有这样的秘法?季云疏还是昔日高高在上的齐光剑尊时也不曾听说过,何况西北的巫族与西南的苗疆向来并称两大凶险之地,哪怕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也鲜少踏足。

      “那时蔓蔓只有四岁,这孩子早慧,勉强能记事,但记不清。”楚鸩又恢复了那副天塌了也漫不经心的模样,“我知道她很想爹娘,但很可惜,朝颜这些年只传信回来过两次,两次都说没找到,但是有线索,暂时回不来,其实……”

      其实我们都清楚,或许朝颜此去就是白跑一趟。

      季云疏在心里默默补完了楚鸩的未尽之语。

      那头的蔓蔓见二人站着不动,又跑回他们跟前,叉腰噘嘴表达自己的不满:“你们在聊什么呢?我挖了好多药草,师兄,回家你给我做辟谷丹吃吧!”

      楚鸩剑眉轻轻挑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了多少遍,丹药是炼出来的,而且你挖这么多,做出来的辟谷丹要吃到猴年马月?”

      “我不管嘛,而且吃不完的我们就送给云姐姐呗。”

      楚鸩反问:“你送她就必须要啊?”

      蔓蔓瞪他:“为什么不要嘛!”

      见二人又要因为这种小事吵起来,季云疏赶紧打断道:“我要的,而且实在吃不完,拿到蜃市去卖……也能给补一补墙。”

      楚鸩:“……”

      辟谷丹这种便宜又量产的丹药,大多数宗门世家都是作为月例的一份发放给门下弟子的,除了那些没经验的外行人会被骗,根本没人会买。

      季云疏也觉得自己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好在楚鸩不打算在蔓蔓面前拆她的台,只是糊弄了过去。

      三人又往山谷里走了一段路,一路上仙草灵植众多,二人一路给蔓蔓讲解,一路挖了过去。

      倏地,季云疏感觉背后一凉,与楚鸩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同时召出自己的武器将蔓蔓护在中间。

      “怎么啦?”被护在二人中间的蔓蔓还没弄清楚状况,一头雾水地看着二人。

      楚鸩正色道:“噤声。”

      蔓蔓立刻乖巧地捂住了嘴巴。

      破风声扑面而来,季云疏一剑上挑,剑气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而去,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嘶鸣声响彻山谷。

      与此同时,楚鸩长枪横扫,枪风击倒了前方的一片树林,将隐藏在其中的不速之客逼得纵身一跃,不得不现身——

      那是一只树妖,它只修出了一张人脸,身体勉强有了一个人型,但皮肤仍是褐色的树皮,头发也是会随风摇晃的树叶,它捂着被剑气所伤的肩膀,面露憎恶地瞪着他们三人。

      楚鸩笑了:“我道是什么,原来是一只树妖。”

      楚鸩收起武器,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亲和一些笑道:“我们只是进山里来采药的,误入你的地盘非常抱歉,但我们没有恶意……”

      树妖却恶狠狠地“哈”了一口气,拒绝听楚鸩的解释:“听你放屁!吃老娘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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