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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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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戏班半月有余,枕雾又一次感到心慌,日日带在身上的怀表没有了闻暮声的气味。
霎时间,似乎有万根尖刺扎进心里,无论他怎么努力,试图复原气味,闻暮声最终消失在空气里,就仿佛他的生命里从未有过闻暮声。
复原气味的时候,怀表不小心掉入水里,指针停滞不动,枕雾像无助的小孩子,哭着到枕鸢房间求枕鸢帮忙。
“呜……它不动了,它不会不动的……”
枕鸢擦干怀表上的水渍,仔细看了看,水根本没进入怀表内部,什么原因导致它不走了,她也瞧不出来。
“阿雾别急,我找人给你修一修,肯定可以修好。”
枕雾跟着枕鸢走遍延曲,所有的工匠都说没见过这种款式,不会修。
枕鸢借来工具,打算自己动手试试。
“阿雾,我也没修过,可能修不好。”
枕雾握着枕鸢的手臂哀求,“师姐你一定要帮我,求你了师姐……”
枕鸢见不得枕雾哭得如此伤心,下定决心一定要修好怀表。
深夜,枕雾习惯了摸索枕边的怀表,摸了一圈,并未碰到金属物品,他惊慌地想睁眼寻找,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忽而,耳边响起十分清晰的秒针声,他顿时觉得无比安心,放下警惕进入梦乡。
一刹那,他再次惊醒,依然睁不开眼,他记得这只怀表的秒针是没有声音的。
眼前的黑暗出现一团云雾似的光晕,他从第三视角看到自己一步步朝着光晕走去。
为他引路的是一地的怀表,他走出的每一步,都是踩在脚下的怀表上。
靠近光晕,秒针声音越来越清晰,光晕中心出现两个人,一高一矮。
枕雾变回第一视角,他揉揉眼睛,看到不远处的闻暮声与阿令,心知这是在梦里。
闻暮声与阿令同时向他伸手,他们一同张嘴说:“阿雾,跟我走。”
就算这是梦,枕雾毫不犹豫走向他们,就像这段时间以来做过的无数个梦一样,每一次他都会选择走向闻暮声。
可是每一次他靠近闻暮声,这场梦就会结束。
他伸出两只手,放在闻暮声与阿令手上,果不其然,梦醒了,他终于能睁开眼。
听不到秒针的声音,他想起那只怀表在白天给师姐拿去修理了。
第二天他照常起床,穿衣洗漱一样不落,见到师哥师姐和师父要打声招呼,最后去大旺的窝里给它喂食。
今天大旺不在窝里,可能是他起晚了,被三师哥牵出去了。
林枕如也来给大旺喂食,扑了个空,转身回去。
枕雾喊了一声小师姐,林枕如并没有理他,他连忙跟上去,一连喊了好几声林枕如的名字,林枕如视若无睹到饭堂吃饭。
怪事,他今早跟他们打招呼,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也没多想,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准备吃早饭。
饭堂门口,枕鸢一声惊呼,所有人看向她,她指着枕雾的位子,结结巴巴说不清话。
“阿雾……你、你怎么……”
枕雾满脸疑惑问她:“我怎么了?”
其他人则与枕鸢说话,“师姐你怎么了?小十三没在这里,应该还没起床,我去喊他。”
闻言,枕雾“腾”的站起来,这里好像除了枕鸢,没有人看得到他。
枕鸢跑来他身边,伸手却不敢摸他,“阿雾你怎么变半透明?”
“师姐你在说什么胡话?”林枕如走过来,“小师弟不在这里啊。”
枕鸢惊恐万分,“你们都看不到他?!”
去叫醒枕雾的师哥跑回来,大喊:“小十三不在房间,可能跟三哥遛大旺去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就在这里啊?”枕雾走到每个人面前,他们都看不到自己。
枕鸢到他身边安抚他,“阿雾,我能看到你,你别慌,我们一起解决问题。”
十四人和一条狗在饭堂严肃对完话,现在除了枕鸢能看到淡淡的枕雾,其余人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枕鸢与枕雾对视一眼,而后含着眼泪笑,如此诡异的事情发生,想必那个人真的存在,真的要带走阿雾了。
“师姐?”枕雾伸手,摸不到枕鸢。
枕鸢说:“有人来接你了,回去吧。”
闻暮声的事情只有枕鸢知晓,就在刚才,她把枕雾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同大家讲了,所有人都支持枕雾去未来。
三师哥在不经意的时候偷偷揩去眼角的泪水,“虽然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是小师弟,我们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回去吧。”
枕雾既开心又难过,他能回去了,可他又要与大家分别。
他对每个人说了道别的话,由枕鸢代为传达。
“最后,再见。”
枕雾碰不到东西,枕鸢还没修好的怀表无法还给他,她流着泪目送枕雾消失,发誓一定要将这只停留在六点三十七分的怀表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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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毕承带着逃跑的刘无中到望檀别院,闻暮声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像痴了一般对着面前三样东西念叨。
“暮声你醒醒吧,他是个骗子,他骗你的!”
柳毕承不愿意看到闻暮声整日如此颓唐,望檀别院被闻业槐的人重重包围,再这样下去,闻暮声迟早没命。
“不,我听到阿雾的声音了。”闻暮声暴躁地揪着刘无中,“你告诉我,接下来要怎么做!到底怎么做他才能回来!”
柳毕承把两人分开,按着闻暮声,“你别闹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这幅模样,就算枕雾回来了,他看着不难过吗?到时候你拿什么保护他?闻暮声,你现在一无所有了。”
闻暮声不语,继续盯着三样物品。
刘无中被柳毕承关起来,闻暮声的卧室只剩他们两人,柳毕承沉默半晌,问道:“你跟陆万榕怎么回事?你这么做,对得起枕雾吗?”
陆万榕每隔一日来望檀别院一次,再这么下去,她该以少奶奶的身份住下了。
闻暮声艰难吐出几个字:“我也不想。”随后低着头继续念叨。
“外面传出谣言,陆万榕怀上你的孩子了?”
闻暮声还是不说话。
柳毕承有些气急,“我不相信你对付不了一个女人,这世上只有你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闻暮声,如果你连我也要瞒着,我想我们不必来往了。”
闻暮声默默看他一眼,“嗯。”
“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闻暮声摇头,“我相信你,我现在只想要阿雾回来,别的跟我无关。”
“闻暮声你没救了!”柳毕承不相信会有人突然消失,他笃定枕雾已经被闻业槐杀害,他只是不想刺激闻暮声,这段时日一直顺着他的意思来。
他以为闻暮声这么做是在用别的手段对付闻业槐,可惜是他想错了。
转身离去的一瞬间,他听到东西裂开的声音,余光瞥见一道白光,白光很短暂,紧接着他听到了枕雾的声音。
原本空无一人的床上,枕雾竟然凭空出现了,而闻暮声面前的扳指裂成了两半。
“阿声——”见到闻暮声的一瞬,枕雾迫不及待与他紧紧相拥。
闻暮声似乎失去了声音,热泪落在枕雾的脖子上,他感受到了闻暮声的思念。
一道晴天霹雳彻底改变了柳毕承的世界观,他默默退出房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屋内两人安静地感受彼此的存在,枕雾贪恋地嗅着闻暮声身上的气味,他笑道:“你多久没洗澡了?”
闻暮声一言不发,把他抱进浴室,“你帮我。”
枕雾顺手拿了剃须刀,手指抚摸闻暮声粗糙的胡子,在温水下小心翼翼帮他打理胡茬。
指腹感受到闻暮声的体温,枕雾的心终于定下来,这不是梦,他摸到他了。
闻暮声的吻有些烫,枕雾一时分不清是水温调高了,还是闻暮声身体发热,他被高温烫得浑身发热,皮肤和骨头在被细微的东西啃噬。
除了接吻和拥抱,他们没干别的,枕雾仔细给闻暮声擦拭,笑他忍不住。
闻暮声衔着他的发丝,“我想你,有你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忍不住。”
即将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枕雾及时制止闻暮声,与他保持一小段距离,再次拿起剃须刀。
枕雾缓缓蹲下,像刚才给闻暮声打理胡茬那样认真,做完一切后,露出尖锐的小虎牙笑了笑,“怕你扎到我。”
夜夜陪伴在枕侧的气味再次袭来,枕雾觉得无比安心,害怕气味再次消失,他紧紧抓住。
失而复得的心情难以压制,闻暮声不设防备缴械投降,拉起阿雾与他相拥,在暖色灯光下与他温存。
害怕再次失去,他每一秒都不舍得浪费,用了狠劲感受阿雾的存在。
“雾宝,雾宝……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一声声伴随着呼喊的低喘,惹得枕雾面红耳赤,直到腿软抽搐,求饶地叫着“阿声哥哥”。
由于身体过于疲惫,这晚枕雾一夜无梦,睡得很沉,醒来时,肚子上的沉重令他安心。
伸手摸了摸闻暮声光洁的下巴,昨天他足够仔细,这里摸不到一点硬茬。
皮肤碰撞,枕雾不由地想多摸一摸、揉一揉,像逗小猫那般,但很快,他青葱般的手指落入湿润温暖的地方,与闻暮声的唇齿相互争个高下。
又闹了一会儿,枕雾揉着闻暮声的脸让他清醒,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闻暮声瞬间睁眼起床,随后出现在楼下的厨房。
枕雾说:“我饿了。”
闻暮声下楼不到五分钟,拿着锅铲匆忙上楼,两眼紧紧盯着正在穿衣的枕雾。
他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枕雾被他瞧得有些羞赧。
闻暮声放下锅铲,走过去亲自帮枕雾穿衣,将他扛在肩头,拿着锅铲下楼。
“做什么?”枕雾的腹部被闻暮声的肩膀挤压着,脑袋倒着垂下,有点难受,他丝毫不挣扎。
闻暮声把他安置在岛台另一侧,“怕你不见了。”
枕雾也害怕再见不到闻暮声,就坐在闻暮声对面静静观摩他的厨艺。
闻到香味,枕雾捧着脸,笑靥如花地夸赞道:“老公做饭好香呀!”
闻暮声的手顿了顿,把火调到最小,阿雾明知道他对那两个字没有抵抗力,在这时还要故意调戏他,也许该换一种做饭方式。
汹涌的浪潮即将来临,枕雾有预感,依旧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仿佛等着主人投喂的饿猫。
闻暮声距离他一步之遥,没听到闻暮声的声音,率先听到电视娱乐新闻的声音。
新闻报道,闻暮声的第一个孩子即将出生。
枕雾寻声看去,电视里那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他曾见过,不记得叫什么名字,闻业槐提起过她和闻暮声马上要结婚。
闻暮声厌烦地关掉电视,正要解释什么,一楼大门被人按密码打开。
枕雾十分疑惑,别院的密码除了他和闻暮声,没有人知道,刘姐和王阿姨她们用的是钥匙。
出现在门口的女人很自然地换鞋,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而她,正是枕雾刚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