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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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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舒嬛的事情并未影响闻暮声的工作,下午在他的办公室照常开了个小会。
枕雾擅自闯入时,环形沙发上坐着几人,他们面前的白板没来得及撤走。
枕雾无视所有人,来到闻暮声面前扒开他的上衣。
闻暮声抬抬手指,其余人懂事地离开,顺带关好门。
闻暮声推走白板,坐在环形沙发对面的主座上,单手搂着枕雾的腰,“天还没黑呢。”
天黑不黑闻暮声向来不在乎,以至于枕雾也变得跟他一样没羞没臊。
枕雾不是为这事而来,他扯着闻暮声的衣服,掰着他的上半身。
知道瞒不住,闻暮声配合他转身。
背上还有淡淡的痕迹,枕雾伸出手指,怕弄疼他,温柔如水的力度抚摸鞭痕。
已经过去一年多,痕迹还未完全消退,可见当时闻暮声被打得有多严重。
“一直有在用药,再过段时间就看不到了。”闻暮声出声安慰,感受到后背划过水痕,随即是温暖的唇贴上来。
枕雾把自己的唇当成良药,抚遍了鞭痕,最后不忍地靠在闻暮声背上低泣。
他以前没少挨打,师父心软,打得不重,但也很疼,可想而知当时的闻暮声有多么疼。
“闻业槐怎么样了?”
闻暮声意外他不关注自己的身体,反而先问闻业槐的近况。
他如实作答:“倚老卖老,笼络人心,即将日薄西山。”
枕雾的侧脸贴着闻暮声的后颈,轻“嗯”一声不再说话,他想就这样静静感受闻暮声的温度。
闻暮声被他这样折磨得不轻,反手搂着他的腰,摸索的时候从他口袋拿出一盒避孕套。
温存的气氛瞬间被打断,枕雾结结巴巴解释它的由来,最后全部怪在闻暮声身上。
“你早知道要用,却从来没用过。”
闻暮声立马认错,“是我的错,你想体验的话,我现在可以教你。”
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儿让枕雾好奇,他心里是想的,嘴上却说着:“光天化日不好。”
“哦,你光天化日扒我的衣服就好了?”
“那不是……”枕雾一点点从闻暮声身上退下去,与他面对面而立,用牙齿咬开包装,之后不知道怎么做,便把盒子递还给闻暮声。
闻暮声带着他一步步探索稀奇玩意儿,真用上了,枕雾感觉有些不舒服,就好像与闻暮声隔了千山万水。
他推搡着闻暮声,“算了……不用了……”
闻暮声咬着他的耳垂,他说什么就应什么,终于彼此相依后,他低喘着说:“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们不会染病。”
“余晖说……说用了方便……”
闻暮声在他耳边轻轻笑着,“我哪次没给你弄出来?我不嫌麻烦,我愿意给你弄一辈子。”
枕雾不想太过火,在体力耗干之前让闻暮声提前结束。
他说想回家,闻暮声便收拾好,给他穿好衣服,穿到袜子的时候,他说累了,闻暮声便抱着他坐下来休息。
闻暮声取笑他,“你什么都没做就累了?”
枕雾呵斥道:“我也很卖力的!”
枕雾手动让闻暮声闭嘴,两人就这样紧挨彼此互相依偎,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枕雾很喜欢这样与闻暮声紧紧贴在一起,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
心情愉悦,枕雾无意识地抬起脚在空中晃悠,脚趾停留在对面的一个密码箱上。
闻暮声居然把这个密码箱也搬上来了。
想到密码箱,枕雾就想起他们的第一次,那时候他很不喜欢在办公室做,一晃一年过去,他们时常在这里,他渐渐爱上办公室。
闻暮声把椅子向前挪动一点,温暖的手掌握着他的脚腕,用他的脚趾输入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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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暮声问他:“这是你的生日还是沈误的生日?”
“我的。”枕雾上肢向前探去,想再看看闻暮声的私章,翻了片刻,他在里面发现一个扣着的相框。
闻暮声不想给他看,他抱在怀里偏要看,当他看到照片时,脑海深处的记忆豁然被开启。
这是一张单人照,里面的少年皮肤比现在的闻暮声白净许多,眉眼也没有现在的闻暮声这么锋利。
“我14岁的时候拍的,看起来是不是太柔弱了?”
枕雾没有回应他,一遍遍抚摸照片里的人,一颗眼泪落在14岁的少年脸上。
原来,闻暮声真的是阿令。
民国十一年,腊月十六。
延曲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道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家家户户扫完门前的雪,被这层冰拦住了去路。
来往的行人不似平日里那么多,商铺大多没开门,街上的小贩更是难见到,就连路边要饭的乞丐都躲起来过冬。
街拐角探出一颗脏兮兮的小脑袋,他没有余粮,再不讨些吃食,就会像他的伙伴们那样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一位路过的大爷见小乞丐可怜,坐在轿子里往外扔了个馒头,小乞丐感恩戴德道谢,趁馒头冰凉之前他得赶紧揣在怀里。
瘦骨嶙峋的手伸出去捡馒头,一只绣花鞋正好踩在馒头上,绣花鞋的主人意识到后,立刻跳到一边说抱歉。
小乞丐没理会那人,捡起踩扁的馒头往嘴里送。
“等等!”绣花鞋的主人纤细的手抓着小乞丐的手腕,“这馒头脏了,不能吃。”
小乞丐默默剥去沾了灰的皮,“这样就不脏了。”
谁知那只纤细的手把馒头抢了去,“我弄脏你的馒头,还你一个干净的,成不成?”
小乞丐顺着那只手望去,女子身着青衣,笑容柔美,不似坏人,况且他唯一的吃食在女子手中,不答应也没办法。
他伸出两指,“一个怎么行,我要两个!”
青衣女子一笑,“三个也行。”
小乞丐心中雀跃,“你说的三个,不可以反悔!”
被女子领到福瑞戏班,小乞丐饱餐一顿,把余下的饭菜装进布袋子,这几日的伙食暂时不愁了。
出门后,他在庭院看到方才的女子练嗓子,这才得知她是福瑞戏班的花旦。
听闻枕鸢不仅唱戏一绝,更是人美心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枕鸢走到小乞丐跟前,声音温柔,“吃饱了吗,我给你准备了热水,想不想洗个热水澡?”
洗澡对于乞丐来说是奢望,特别是冬日里的热水澡。
小乞丐自是心动,点头答应了。
半个时辰后,他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走出来,不知如何感谢枕鸢姐姐,他准备给枕鸢磕三个头。
“枕鸢姐姐,如果我能平安度过今年冬天,来年春天我每日给你摘新鲜的花和果子送到你门前!”
他没有别的本事,爬树淌水是他最拿得出手的能耐。
在他磕第二个头时,枕鸢把他扶起来,“你该换个人磕。”
小乞丐不明所以,枕鸢把他带到福瑞戏班旁边的妈祖庙,林盛海在此等候多时。
林班主转打量小乞丐,上手捏他的骨骼,探他的牙口和喉咙,“喊一嗓子听听。”
小乞丐立马跑出妈祖庙,对着外面下雪的天空高喊一声。
妈祖庙里的林班主颇为满意,“阿鸢说你资质好,你可愿意做我第十三个徒弟?”
至此,小乞丐有了新的名字,林盛海在妈祖娘娘面前收他为徒,给他取名枕雾。
林盛海将枕雾的名字添入戏班名册中,问他:“你今年几岁?”
“应该是八岁。”
林盛海又问:“不知自己的生辰?”
枕雾摇头,“不知。”
于是林盛海给他定下腊月十六的生辰,因为这日是枕鸢带枕雾踏进戏班的日子。
“延曲人?”
枕雾点头,“自我有记忆,我便一直在延曲讨饭。”
林盛海了然,带着新徒弟给他上了福瑞班的户籍,每一场演出都要把人带在身边,让与他常来往的老爷们熟悉他新徒弟的面孔。
枕雾经过梳洗,枕鸢给他添了新衣,走在外头像个翩翩小公子,人见人夸。
福瑞戏班自去年枕鸢一曲成名,梨园戏获得了延曲人的追捧,今年枕鸢刚满十九,便有不少老爷捧她,她的每场戏座无虚席。
枕雾听闻过梨园戏花旦的名声,但因为从前是乞丐,从不曾亲眼瞧见枕鸢唱戏,得了师父的青睐,跟在师父身边才有机会真正看上一次《陈三五娘》。
戏楼二楼的隔间,林盛海与达官贵人谈笑风生,枕雾独自站在窗前看楼下戏台的戏。
隔间的一位老爷瞧着他的背影同林盛海道贺,“恭喜林老板添了一位徒弟,这身段绝了,又是一位当家大花旦!”
所有懂戏的人都赞同这位老爷的话,枕雾的身段必定是花旦无疑,就连林盛海也这么认为。
在林盛海的悉心教培下,枕雾用了一年时间从大字不识变得能背诵戏文,唯独字写得不尽人意。
这一年枕雾跟着十二个师哥师姐上课、背戏文、练功、吊嗓子,除了枕鸢对他极好,只有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十二师姐跟他玩得最好。
其余十人,有八人都在议论他是来抢大师姐花旦之位,其中叫嚣最厉害的是三师哥,他是福瑞班唱生角的,常与枕鸢做搭档。
这天十三人一同在后院练功,枕雾被师父单独叫去。
“小雾儿,你的生角和旦角唱得都很好,但是你更有唱旦角的天赋,为师不为难你,你自己选一个。”
同时唱旦和生,对枕雾的嗓子不好,要在他嗓子定型之前做出决定来。
透过窗户,枕雾瞧见院子里练功的枕鸢,她比戏班任何人都努力,也是她改变了他的一生。
人不能没有良心。
“师父,我想学唱生角,想成为师父一样的人。”
林盛海是生角出生,可惜从古至今旦角更受人喜欢,壮志难酬不免让他遗憾。
他欣慰地看着小徒弟,“好,师父亲自教你唱生角!”
三师哥枕纵仿佛被人掀了饭桌,是师兄弟中最为不满的。
直到枕雾学了一段时间,在师哥师姐面前唱上一段,枕纵成为第一个服气的人。
枕雾小小年纪,嗓音稚嫩,却丝毫不输给气息稳重的大人,许多字他还不认识,许多音他是照葫芦画瓢,比真葫芦更真。
有师父、大师姐和三师哥护着,此后枕雾在戏班不受人排挤,一度成为戏班的团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