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悲观主义的花朵

9、救赎

　　救赎的周五

　　头痛的摁下闹钟，弟弟早已不知所踪，挠挠一头乱发，想起昨天神经病般狂吠龙漂漂，如今拿什么脸面对他？
　　磨蹭的穿好衣服，很想再回床上躺着，却发现逃避是更痛苦的事。慢吞吞的蘑菇到对方门口，心理建设了半天，终于按响门铃。却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儿，不死心的再次按，依然没反应，这家伙是睡死了还是故意不开门？泄气的望着门，这次自己真有点过分，买点东西赔罪吧，相信那个粗神经的家伙不会气很久。
　　拍拍屁股前往超市，等红灯时无聊的瞄了眼报亭的报纸，却看到让他爆血管的一幕。
　　在《夏夜她被遗弃！好心人助婴寻母》的标题下，是龙漂漂抱着来福的照片。
　　买份报纸低头阅读，内容无非是“捡到弃婴，希望找到亲身父母”之类的煽情语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把孩子扔了怎么可能再捡回去，何况在闹的满城风雨的情况下。
　　火大的转身回家，推开门，却看到牛晓娟和龙漂漂其乐融融抱着来福的画面。
　　“优优，你上哪了？看这小孩多可爱。”牛晓娟一把拉住僵硬的朱优往屋里带。
　　“你怎么没上班？”朱优头大的问。
　　“哎呀，妈请假啦，记者一会儿来采访。真是的，这么大事儿也不和妈说，你们哪会照顾孩子。”牛晓娟边唠叨，边逗着来福，那喜欢劲儿，仿佛抱着的是亲儿子。
　　没心情听妈妈唠叨，拉着黄毛上楼关门。
　　“你怎么想的，为什么突然找到报社？”上周视若珍宝不肯报警，这周突然想开说丢就丢，朱优实在想不明白，龙漂漂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管我，我换个方式帮来福有什么不行。”一把推开朱阁握住自己的手。龙飘飘烦躁的转身下楼。哼，这矮子昨天对自己又吼又叫的，他当自己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他。
　　朱优走后，龙漂漂抱着来福回到家，发了会儿呆，自己无法独自照顾来福。其实从捡到来福的那一刻起，他早就明白这一点，只是倔强的不愿放手，因为，他明白被抛下的滋味。
　　但眼看假期已经过去一半，自己不该再任性了，给不了承诺还不如放手，帮她找到父母，或找个有能力的人照顾她。不舍的逗了一会儿来福，豁然开朗的男孩马上拨通了报社的电话。于是出现了今早让朱优爆血管的一幕。
　　“你说得对，我是没能力照顾她一辈子！”走下楼前，龙漂漂自暴自弃的说，
　　呆呆望着男孩说不出话，其实，幼稚的人是他，龙漂漂一直在努力的照顾来福，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只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他。
　　“对不起。”低声憋出这三句，朱优真恨自己的口是心非。
　　“傻瓜，这么做是正确决定。”揉乱对方的头发，他会记住这一切，记住中学毕业的夏天，自己犯傻的捡了个婴儿，然后和一个面硬心软的家伙一起照顾她。
　　“我来帮你找吧，人多力量大。”鼓起勇气冒出这句话，看着黄毛的表情。
　　“嗯，我们一定会找到来福的父母的。”豪气万千的说完这句话，轻松地跑下楼，继续嬉皮笑脸的逗来福，跟牛晓娟请教育儿经，正经八百的答记者问……
　　“来，三个人一起抱着孩子笑一个。”问了一堆没营养的问题后，记者终于宣布进入合影阶段。咔嚓——镜头定格住两人微笑的瞬间。
　　在18岁的夏天，遇到一个没心没肺的男孩，和他一起照顾一个被遗弃的婴儿，这样如同小说般的情节，再也不会发生在中规中矩的他身上吧。望着身旁闪闪发光的男孩子。为什么，看着他心里有种安心的感觉，伤口似乎正在愈合，不那么痛了。

　　激情的周末
　　“从现在起，听我的！”朱优的吼声几乎把龙漂漂家房盖掀翻。
　　连续几天的轰炸式报道，得到的结果是电话满天飞，想领养孩子的人电话打到报社、龙漂漂家，民政系统也来过几次，提出把孩子交给他们处理，但他们最想要的来福父母的消息，却如石沉大海般，一点线索都没有。
　　此刻，龙漂漂的小屋里，来福正在熟睡，朱优正绞尽脑汁的制定作战计划。
　　“通常会有两种情况导致弃婴产生，一是生活品质太差，二是出于特殊原因无法照顾。我们可以抱来福去附近医院看看有没有记着她的医生护士，询问一下是否有不寻常的孕妇。这样逐个排查，一定能找到线索。假如还没线索，我们可以假装找到咋呼一下。如果孩子父母不想曝光，一定会主动找我们。”拿着笔边写边分析，朱优俨然一副狗头军师的派头。
　　说完这一串，他潇洒的甩头。真佩服自己，能从看似纷乱的线索中认清事物的本质，当年的福尔摩斯也不过如此。
　　“这样不好吧，我们的目的是让他们主动现身，不是挖人隐私。”龙漂漂有点犹豫。
　　“白痴！感化有用早找到了。”白了一根筋的黄毛一眼，朱优鄙夷的说。
　　“好了，快行动，我非把这对儿没良心的父母揪出来不可。”朱优信誓坦坦的说。
　　望着朱优充满干劲的背影，龙漂漂心里却有种矛盾的感觉，想找到来福的父母，却担心结果不是想要的。甩甩头，找到再说吧。

　　“您好，不知道您有没有关注这几天本报的报道，我们想为这个可怜的婴儿找到父母，希望您能提供一些线索。”服务时报的记者周宁边采访妇幼医院的助产士，边用眼角余光打量跟在自己身边如猎犬般表情严肃的两个少年。
　　真佩服现在的小孩，自己这么大时还到处疯跑呢，如今这两活宝不但捡了个孩子，还找到报社帮孩子找父母！真是太早熟了。这些天，看着这两人儿为这事儿跑前跑后，又佩服他俩的毅力。高个的金发男孩，外表桀骜不驯内心敏感细腻，矮个的黑发男孩，外表平凡却一肚子坏水，什么损招都能想出来……不过她喜欢。
　　呵呵，备不住婴儿的父母真能叫这对活宝搅和出来。总写些无聊的社区新闻，很久没碰上这么有意思的事儿了，她要好好跟踪一下。

　　“不可能，阿姨你再想想。”从太阳升起找到日落西山，搜遍龙漂漂家周围所有的医院，还是一无所获。医生护士们纷纷摇头表示没印象。一路问来，唯一有点可能的是一位怕被单位开除隐瞒怀孕事实的女士，一打听人家生了个大胖小子，还没做完月子就和老公去拍婚纱照了，根本不可能遗弃婴儿。
　　气急败坏的坐在拉面馆。和龙漂漂、周宁大眼瞪小眼，朱优不相信自己的完美推理会有漏洞，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先吃饭吧，你脸都白了。”怜悯地看着喃喃自语的矮子，龙漂漂安慰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们现在找的是人家不想让人知道的，就算找到也无济于事。”点上一支烟，周宁眯眼望向眼前两个少年。年轻真好，有无限的可能。
　　“就算有苦衷，也改变不了他们遗弃来福的事实，为了来福，我们不能放弃。”朱优坚定地说，即使不成功，也不该留下遗憾。低头吃面的龙漂漂抬头扫了矮子一眼，这套理论和他的想法一样不谋而合。
　　制定好明天的作战计划，三个人闷不作声的把面扫荡完，各回各家。

　　万物苏醒，难得的周末清晨，街上行人稀疏，忙绿了一周的上班族不是在被窝里补觉，就是窝在家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此时，来福正在依依呀呀的摇摆，身旁是熟睡的龙漂漂。突然，安逸的宁静被刺耳的铃声打断。
　　“谁这么早！”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愿起来，却被锲而不舍的铃声唤醒的龙漂漂，不情愿的跳下床，长手一伸勾住话筒。
　　“喂！”连喊几声，对面没有一点反应，正在他不耐的准备破口大骂时，电话挂断了。
　　“神经病！”气哼哼的上床继续睡，龙漂漂很快把这一插曲忘在脑后。

　　“你说什么？这可是重要线索！”中午，送来福去朱优家的龙漂漂无意说起了这件事，马上引起了朱优的高度重视。
　　“马上查电话是从哪打来的。”马不停蹄地赶到龙漂漂家，翻开来电显回拨，发现电话的那头是一个普通的街头售货亭。不死心的赶去。40多岁的老板回忆，天萌萌亮时有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来打电话，接通后却不说话，他还以为是和男朋友闹别扭呢。
　　什么？居然是年轻女孩儿？朱优感觉眼镜碎了一地，之前的无数设想都被推翻。事情正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