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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涅槃 ...

  •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马蹄声绝尘而去,山坡下的草堆丛中走出来一个人来,怀中抱着一个红衣罗裙的小女孩,后背的一把长剑熠熠生辉。黑暗中只有那一双眼睛空洞的闪着光芒,整个人几乎冻结了一般。
      风吹过,衣绝飘扬。
      确定风青尊等人全部离开后,水迁斫才敢从草堆里钻出来。
      其实刚才的那最后一个闪身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他像远处掠过去,在银虹剑发出刺目光芒的掩护下转瞬间又返还了回来,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只是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若然想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遁走的无影无踪,想来这世上也是难有几人。
      思及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半圆的明月,这个年少有成的剑客有着说不出的哀愁,以及追悔。
      何况……
      ——怎么可能会离去呢?
      一想到那些死去的兄弟,水迁斫不由得握紧了双手。
      他疯了一般的跑到小山坡上,呆滞的望着满山的横尸,差点晕了过去。他极力压抑住那些心中的悲凉。轻轻地放下怀中的小女孩后,银虹剑在空中划过一连串美丽的弧度,剑声呼啸之际山坡的边缘疱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坑穴……
      “啊——!啊——!啊……!”
      夜风吹过,全是刺鼻的血腥味。

      花千里这一觉睡得非常的满足,她从梦中醒来感觉到颈项边多了什么柔软的外面,抬起一只手随即拿开那个东西。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坐了起来。
      月色迷茫,乌云浮动。
      一眼瞥到身边的长袍,花千里猛的低下身去,眼珠随着脑子转啊转,与长袍仅离五个毫米。“啪!”重重的捂上自己的额头,花千里重心不稳突然又倒下去了。
      ……长袍?!
      眼睛徒然间睁大,又“嗖!”地一下把那件长袍扯了回来。上下左右仔细端查了一方,终是记起了一个残忍的事实,不由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夫郎的衣袍啊!
      没有想到充满光明前途的她,居然也这么早的步入到了已婚妇女这一行列,真不知道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深林的做法,是该发扬光大呢还是让它与世长眠啊?
      “哎”,那么……夫郎去哪里了!
      花千里脸色瞬间苍白,好似想起了什么,即刻从地上弹跳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黑漆漆的一片,哪里有半点生息!夜风从四面吹来,花千里忍不住抱住双手,他,他,他不会想不开吧……
      那个看起来比她还要柔弱的夫君,该不会投河自尽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花千里有了极度的惊慌,再也顾不得什么,边找边喊。
      “夫君,夫君……”
      带着稚嫩音调的语音在黑夜中纷纷散开,在这个极为陌生没有安全保障的黑暗中,花千里不顾一切的寻找。
      寂静冰冷的黑夜因为小女孩迫切温暖声音,好似有什么东西悄悄地融化了……

      “千里?!”一个暗哑的声音穿过冰冷的夜风在耳边响起。
      花千里呆了一呆,猛的转回头,月色下十米开外站着一个秀气至极的男子。
      “夫,夫君!?”
      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花千里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背,锥心而来的疼痛令她欢呼雀跃。不是幻觉,是真的!
      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哗啦一声溢了出来,满脸委屈的奔向前面那个男子的怀中。
      一触及到那个温暖的怀抱,花千里就开始哭诉:“我以为夫君不要千里了!你们都不要千里了……”
      没过多久花千里就感觉到了这个怀中的不一样,她小心的抬起头来,一双红通通的眼睛闪着晶莹的泪花,疑惑地问:“夫君,你的衣服为什么好脏啊!”
      然而未等她的话说完,整个人又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拉了回去,那双手带着微微的颤抖。
      “夫君,夫君……”花千里欲拒还迎的挣扎。
      口中的话再也说不出,整颗脑袋都被水迁斫按在怀里,花千里只感觉到有不能呼吸,腰间的那一双手几乎要把她的小腰折断。
      不能在这样下去,不然她会被夫君给捂死的!
      花千里使劲挣扎了几下,没无济于事。胸口越来越难受,花千里心下一横,嘴巴一张直接下了下去。隔着薄薄的一层薄布,她惊讶的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
      ——他的夫君,肌肉好强壮!
      那怦怦有劲的胸膛,宽阔结实的肩膀,秀丽至极的面容……花千里的胸口也好似被转染了一般,也开始怦怦心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
      她是不是染了什么怪病?
      到底也还是没有咬下去,到底也没有被捂死,到底也还是把她放开了。
      水迁斫一张脸令人犯罪的脸只离花千里几个厘米的距离,月光下花千里可以看清这个夫君脸上长长睫毛投下的剪影,感觉得到他那已复平静的呼吸,还有那被污泥沾染的俊脸。
      花千里扯了扯自己的衣角,软绵绵的开口:“夫君……”

      水迁斫没有回应,只是一眨不眨的直盯着花千里——这个还是只有十二岁完全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从来不曾了解过外面的世界,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女孩。
      刚才若不是花千里稚嫩的焦急的呼唤声,也许这个时候他还沉迷在那种窒息的痛苦中。十几年来他首次尝到了致命的失败,那种无处逢生绝望感。
      生平应以为傲的所有智谋、武学、经历全都排不上用场,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让他们的尸骨没入野狼之口。
      “千里!”水迁斫认真的看着她,忽然间眼角湿润润地:“我答应你,三年后娶你为妻。”
      这是一个誓言。
      “真的?!”花千里一个劲的抱住他,抬起头笑吟吟的说。
      水迁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无声的点了点头。
      “其实,夫君若是不娶我的话,我就……”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我就学着风菊师姐讲的故事,把夫君打昏拖到山上洞里,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扑哧——!”一声,水迁斫终是没能忍住。
      “这有什么好笑的!”花千里红着脸,埋进了水迁斫的衣领之中。
      “好!只要到时候千里别嫌弃迁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望着月光如水,水迁斫的声音有了丝变化。
      花千里双手抗议,模糊不清道:“我才不会嫌弃夫君呢!夫君长的这么漂亮,千里很怕自己比不了夫君。”
      水迁斫抱紧怀中的小女孩,就地躺了下去。
      花千里没有接触过男人,此番趴在水迁斫的身上,甚是不大自然。习惯性的想要挣脱,却又无端的舍不得。然而眼角撇去时,发现这个夫君一脸的疲惫,花千里终是没动了。
      “夫君怎么了?”支起小脑袋,关心着问。
      水迁斫笑了一笑,“我只是有些累了。”
      “那就睡一下,千里帮夫君捏捏。”花千里从他身上滑下来,开始按摩。
      望着那一双眼纯净的眼睛,水迁斫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千里你想要的生活,我从来都是给不起的,只希望以后你不要怨我。

      花千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醒来的时候耳边响起的是一道轻灵的笛音,在这之前迦华山上,从来没有人吹过笛子。
      天刚刚亮,水汽很浓,幸而边上燃着火堆,不然定是会小病一场。
      循声望去,河岸边上,站着一个吹笛的青衣背影。清风从他身边飞过,满头的青丝随风轻扬,溶着身后的青山绿水,花千里居然看呆了。
      只是一个背影,她居然看呆了!
      花千里浑身打了个颤抖,从地上打滚起来。
      她小小年纪决不能沉迷于美色之中。
      几乎是在花千里醒来的刹那,水迁斫就已发现了。他收起手中的长笛,抿笑回头。一眼就看见小女孩一脸花痴的摸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丫头,若是遇上比他更美的男子,估计也会要人家当她的的夫君吧!
      无意识的摸了摸了自己的脸,至少在他行走江湖的记忆中,还未曾有人在容颜上胜过他。有着这样一张脸,不知是该值得庆幸还是悲哀……
      “夫君,你笛子吹得好好听。”花千里极力压抑着自己飞向水迁斫的那颗心。
      水迁斫愣了一下,“千里肚子饿吗?”
      不说还好,一说还真的饿了。
      水迁斫向她招了招手。
      花千里一脸疑惑,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跟了过去。

      水迁斫站在一棵古树下等她,手中把玩着那只玉笛。看见花千里过来,他笑着说:“千里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花千里似懂非懂,她又不是小婴儿。
      水迁斫摸了摸花千里的头,指着古树的顶端,神秘兮兮的说,“你猜,那里有什么?”
      古树盛荣,枝叶繁密。花千里看了半天,半个鸟蛋都没有看见。
      “跟你说了也是白说。”水迁斫叹了一口气,“连个鸟蛋都看不见。”
      虾米?!
      话音未落,直觉得面前飘过一阵清风。花千里霎时打了个哆嗦,一眼瞧去就看见水迁斫消失在了原地,耳边有衣绝声响起,她连忙抬头望去,水迁斫却以神迹般的从古树的顶端飘了下来。
      身姿飘然,风采斐然。
      花千里早已沉迷在美色中不能自拔了。
      水迁斫一手拿着两个鸟蛋,另一只手在花千里的面前晃了晃。好一会儿之后,花千里才猛然间清醒过来。“呀……呀……夫君,你干什么?”
      “还好意思说我干什么,竟敢窥视你家夫君的美色,你说我该怎么罚你?”水迁斫弯下身子。
      花千里眼珠子转了一圈,随后若无其事的在水迁斫脸上摸了一把,认真着说:“小妞,从了我大爷吧!”
      水迁斫霎时晕了一晕。他居然糊涂了,这个孩子从小受的教育有些不大一样。
      “咦!夫君,那是什么鸟蛋?我怎么从来没有看见过?”花千里盯着那颗特别大的鸟蛋,好奇的问。
      “云鸽的蛋……”
      还没等他说话,花千里突然脸色一变,突然间向后跑过去了。

      “千里,怎么了?”水迁斫不费吹灰之力就跟上了花千里的步伐。
      “离云草!离云草……”花千里红着眼睛说,好似意识到了不好的事已经发生。
      水迁斫脸色也是一变,脑海中瞬间闪过有关离云草的所有信息,眉头机不可察的一皱。就据他所知,这离云草根本就是不存在世上的。几百年下来,皇族们都不知动用了多少法子,都是一无所获。
      花千里将她去过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但依旧是一无所获。
      “夫君,我把我们迦华山的圣物弄丢了,我该怎么办?老祖说,若是被坏人拿去天下会打乱的。”花千里不安的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四处寻找。
      “是不是昨夜你手里的那盆小草?”水迁斫疑惑万分。
      花千里点点头:“就是那盆草。老祖还说让我帮她繁衍后代。可是,我现在都找不到了……”
      水迁斫按住花千里不安的身子,盯着她的眼睛道:“会找到的。”
      不知为什么,当看着这一双深邃的眼睛时,花千里居然冷静了下来。
      水迁斫想了一下:“走!”一把抱起花千里,向迦华山的方向奔过去。
      那一盆草,估计是漏在当初相遇的那个地方了。

      到了傍晚时分他们才达到那里。找了一遍之后是在当时的草堆丛中找打了那一盆不起眼的离云草,花千里欣喜万分。然而当她看见水迁斫那个一下子陌生起来的背影时,忽然间所有的喜悦全够消散殆尽。
      ——夫君,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水迁斫站在那一堆燃火过的地方一动不动——四周所有的脚印全部消失不见了,草堆上的血迹也已悄然不见,那个昨夜死在他剑下的女子也不见了踪影。而在丛林的东边,有无数的马蹄印。
      那个女子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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