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小叉

159、回校

　　眼前一黑之后，叶荼蘼就换了个地方。
　　宽敞的房间笼罩在暗影里，一应家具都是破损陈旧。而窗外阴云密布得不见半点星星，让整个山坡看上去暗暗的一片。
　　叶荼蘼转眼，看向站在她身边的人。
　　白惨惨的皮肤，还有灵魂里散发出来的阴暗和血腥，都因为距离的缩短而更为清晰明白。
　　陌生的环境，人人都恐惧的魔王，理应压迫得任何人都开始害怕的环境里，叶荼蘼偏偏发现自己连一丝最轻微的紧张都没有。
　　静谧的空气里，只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怀念，还有安心。所以她只是弯起唇角，对着眼前的男人微笑，“Voldy，你果然不会照顾自己。”
　　也于是，一直没有说话的Voldemort几不可见地弯起了一点唇角。他只一抬手，房间的灯都亮了起来。叶荼蘼抱着胸靠在窗边，而Voldemort坐了下来。
　　“刚才，”叶荼蘼眉头微皱，“傲罗应该没看见我们吧？”
　　魔法部的入口既然是壁炉式样，从到达再到能看见他们就有了一瞬的间隔。这一步的距离虽然对任何普通巫师都不具有太大的意义，但对具有超常听力的叶荼蘼和极快反应速度的Voldemort却不是。
　　“应该。”肤色死败的魔王先生答得极其简短。
　　虽然用面无表情来形容他更为准确，但叶荼蘼却觉得他应该是生气了，而她却只是弯起唇角，“在为没能赢过邓布利多而生气？”
　　房间里的空气陡然沉重起来。
　　被人当面戳破他的失败或许是一种相当新鲜的体验，至少近几十年来，即使Voldemort落到不人不轨的惨状也没人敢在他面前那么说话。但叶荼蘼却只是维持着那个表情看着他，没打算说出任何补救的话。反倒是Voldemort，虽然他眼里闪过一阵冰冷的杀意，却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要把邓布利多赶走……”叶荼蘼咬着嘴唇，“至少靠你的人是做不到的。”
　　Voldemort微微扬起下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的人，无论他们是否洗脱了自己的嫌疑，只要曾经沾上过‘食死徒’这个词，”叶荼蘼毫无意外地看到Voldemort沉下脸，却只是自顾往下说，“对他们所说的一切，每个人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怀疑。所以我以为，这项伟大的任务可以交给看上去更中立的人来做，比如魔法部长福吉。”
　　“这就是你不愿意站在我身边的理由？”
　　利欲熏心的福吉愿意对邓布利多出手，其理由只在于认为他企图夺权赶自己下台。为了不致让他们联合对外继续内讧，Voldemort就需要继续隐藏自己的踪迹。而现在知名度相当高的叶荼蘼，自然也就不能突然做出退学一类的异常举动。
　　Voldemort轻柔了他的语调，而这种在食死徒眼里恒等于“钻心剜骨”先兆的迹象，却让叶荼蘼笑弯了眼。当然不只是因为她感觉到他没有生气，更是因为他轻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障碍。”叶荼蘼承认得很直白。
　　“霍格沃兹有斯内普在。”Voldemort皱起眉。
　　“但他是——”
　　话才出口叶荼蘼突然一僵，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她想说什么？
　　斯内普是凤凰社的成员？
　　“他是，”Voldemort脸色微微一沉，平和的语调根本听不出情绪来，“什么？”
　　“油腻腻的老蝙蝠。”叶荼蘼干笑，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我觉得邓布利多没有完全相信他。”
　　“是吗。”Voldemort应得面无表情。
　　空气里的温和与亲近像灯火下的黑影一样，瞬间消息得无影无踪，刹那间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过来。明明是同一个房间，明明仅仅相隔一秒钟的时间，叶荼蘼却发现自己如梦初醒般地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他是会杀人的。
　　“Voldy，”虽然叶荼蘼尽量克制，却仍然无法抑制从心底冒出来的慌乱，“我先回霍格沃兹了。”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彷佛发现了什么似的。叶荼蘼只觉得胃里塞满了铅块一样，在不断地往下沉。
　　“……也好。”在她几乎保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时，他才漫应了一声。
　　“那，下次见。”话音才落，叶荼蘼立刻幻影移形。
　　而她身影才刚消失，Voldemort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啪”一声微乎其微的轻响后，叶荼蘼出现在霍格沃兹黑湖上方的半空中。
　　她愣愣地看着城堡，像是不明白自己在哪里一样，好一会才皱起眉。
　　有什么不对了。
　　叶荼蘼轻轻扇动翅膀，以便让自己停在12月冰冷的夜风里，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
　　虽然在踏进乌姆里奇的壁炉之前，她就明白今夜一定会发生什么。但她同时也清楚地记得，即使在刚刚到达魔法部入口大厅的时候，她还在犹豫到底要怎么面对Voldemort。
　　她可以阴谋诡计，可以栽赃陷害，却独独无法接受刑虐和杀人。但是这样一条再清楚不过的底线却在Voldemort出现的同时消失了。
　　彷佛有什么东西蒙蔽了她的感官，让她除了放松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甚至，她差一点就把斯内普是凤凰社成员的事也说了出来。
　　这……
　　她轻扇翅膀，缓缓降落在草坪上，然后慢慢向城堡大门走去。
　　应该不是夺魂咒，当然也不会是魔药之类的。
　　因为她隐身的时候，Voldemort并没能很精准地发现她的位置，叶荼蘼并不觉得他这种级别的巫师会朝一团空气扔魔咒，以期偶然命中的运气。
　　而魔药，以她远超人类的视力、嗅觉和触感来看，既然她没有看见、没有闻到，也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流的波动，所以这一项也可以排除在外。
　　哈利•波特被植入幻觉，是因为魂片嵌在他额头上。
　　那么……
　　叶荼蘼脚下一停，脸上的血色慢慢消退下去。
　　她也是因为魂片的关系？
　　她下意识地举起手，贴在自己胸口。
　　她因为吞噬了他的魂片，所以无法克制地对他产生亲近感？
　　如果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
　　“你从，”城堡大门口的阴影里，响起一道柔滑又阴凉的声音，“哪里来？”
　　太过沉浸于思绪的叶荼蘼陡然一惊，抬头看见那个根本没有试图掩藏自己身形的人。
　　西弗勒斯•斯内普。
　　叶荼蘼抿了下唇，看着他没说话。
　　她刚刚，差点就害死他了。只要想到这一点，就让她心情好不起来，“邓布利多还没有回来？”
　　“你就这么急于表明你的立场？”斯内普的声音立刻表达出不悦，“在他只不过是刚刚回来的时候。”
　　“卢修斯•马尔福把他交代的任务搞砸了。”叶荼蘼突然间耐性用尽，不想再扮演什么乖巧学生，“他和邓布利多打了一场，现在正因为没能占到上风而心情非常不好。至少在我走的时候，他还不知道预言球已经碎了的结果。”
　　斯内普微怔却没再说话。
　　“凤凰社方面，西里斯•布莱克被他堂姐杀了。波特没死，而邓布利多，魔法部会从现在开始不停地找他麻烦。”叶荼蘼深呼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来，“至于我，先生，虽然你一定有所假设，但我可以保证一点，你绝不会想要见识到我魔力之外的力量。”
　　“叶荼蘼，你……”
　　“先生，如果我还能向您有所请求。”叶荼蘼轻振翅膀，悬浮在半空中，“请你把我视作敌人。”
　　说完，她也不看斯内普是什么反应，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跳进黑湖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