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小叉

158、魔法部大厅

　　叶荼蘼隐身在半空中，看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
　　看着几个孩子被十二个食死徒追逐得四处逃窜，看着他们流血受伤，也看着他们被挟持，用以威胁那个手里拿着预言球的孩子。
　　直到，凤凰社的增援扭转局面。
　　看上去饱经风霜的男人，却像街头的小混混一样挥拳打倒卢修斯。哈利•波特和男人并肩作战，一道道魔咒配合得天衣无缝，却在一句“做得好，詹姆斯”之后满脸错愕。
　　卢修斯的魔杖飞出去，预言球也变成了玻璃碎片时，贝拉特里克斯用一道夺命咒结束了男人的生命。男人倒进拱门里，永远从这个世上失去了踪影。
　　而叶荼蘼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倒在地上的赫敏，满脸是血的纳威，还有痛不欲生的波特。
　　她已经尽到义务了，不是吗？
　　在卢修斯与其他食死徒面前承认与泥巴种是朋友，对于叶荼蘼将来想要冠上马尔福姓氏将会成为很大的阻碍。而既然拒绝了她伸出来的手，赫敏就要为她现在的际遇负上全部责任。
　　即使是波特，他只要交出预言球，就可以避免眼前的一切。西里斯•布莱克不用死，他和他的朋友也可以完完整整地回霍格沃兹去。
　　一个只是废话了他和黑魔王势不两立的预言球，难道能比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更重要？
　　但显然，冲动又鲁莽的救世主男孩并不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叶荼蘼轻振翅膀，跟上已经被愤怒掌控的哈利•波特。她看他追着贝拉特里克斯一路去到魔法部入口大厅，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大喊“钻心剜骨”，看着他像中了石化咒一样涨红脸全身发抖，却迟迟没能念出下一个魔咒。
　　这一刻，叶荼蘼几乎能听到他心里良知和愤怒激烈交战的声音，于是忍不住弯起唇角。
　　人类，竟然可以如此地复杂，又如此软弱。而哈利•波特……
　　一阵阴寒突然袭来。
　　远比低温更能沁透肌肤，混着似人非人的气息无声无息地出现。她一时怔忡，却无法抑止心里泛起的亲切，还有怀念。
　　叶荼蘼深深地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来。下一瞬间，她只眼眸一转，就轻易找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黑色的长袍，死白的皮肤，蛇一样的竖瞳，即使很难再从他的脸上找到任何与汤姆有关的痕迹，这一次叶荼蘼很确定。
　　这个人，就是她的汤姆。
　　男人瞥了一眼她所在地方，随后才掩向哈利•波特身后，向他轻语，“你要杀了她，哈利。她杀了他，她活该。”
　　再一次的，即使没能精准地对上她的视线，他却依然能在第一时间感觉到她的存在。
　　上一次，这种敏锐让她紧张。而这一次，却只余下怀念。
　　他的很久以前，她的不久以前，住在孤儿院的漂亮男孩也是这样：只要她出现，他就知道。
　　Voldemort没再看她，似乎更乐于专注在玩弄波特这件事上。“你知道那个咒语，”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几近耳语，“哈利。”
　　于是救世主男孩脸上挣扎的神色更甚。他终于意识到有人在他背后，猛挥魔杖，却一转身就丢了自己的武器。
　　“如此的，”Voldemort拉起一抹嘲弄的轻笑，发音清楚地吐出一个字，“软弱。”
　　一股轻松的笑意，渐渐弥漫上来。
　　或许，这就是纯血贵族会将他奉为“主人”的原因。血统和魔力之外，Voldemort拥有一双洞彻人心的眼睛。无论是谁在他面前都毫无遮掩。即使最深的隐秘，即使最善于掩藏的人，他都可以轻易地找到最脆弱的地方，轻易让他的对手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就像六十多年前，他说她无法向任何人告密；也就像现在失魂落魄的救世主男孩。
　　刚才还天人交战着要不要阿瓦达他的敌人，现在的哈利•波特，哪里还有一分一毫的斗志？
　　Voldemort简直优秀得无可置疑，但……
　　叶荼蘼想到了什么，笑意陡然一僵，然后渐渐消隐无踪。
　　她该，回到他身边吗？
　　“你今晚过来并不明智。”必然会出现的邓布利多果然毫无意外地出现，“傲罗马上就要到了。”
　　邓布利多出现的时候，叶荼蘼和Voldemort同时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朝柱子后飘了点，试图遮掩自己本来就隐形的身体。而Voldemort却向右边跨了一步，让她彻底脱出了邓布利多的视野范围。
　　所以，一瞬间她心里升起极其怪异的感觉。
　　即使每天都通过双面镜聊天，叶荼蘼当然明白他们都还有保留。她在小心翼翼，而他也刻意温和。而事实上虽然她道歉了，她还是无法对某些传闻释怀，譬如他杀人，又譬如他虐待麻瓜。
　　但就是这样的Voldemort，她以为会用什么极端方式逼她表态的Voldemort竟然会纵容她的躲藏，甚至还刻意地保护她。
　　这……
　　“到时候我已经走了，而你，”Voldemort说，“也会死。”
　　一个“死”字就像战斗的号角，瞬间拉开了本世纪两位最伟大魔法师之间的战斗。
　　即使魔力的乱流逼得她必须收拢翅膀保护自己，叶荼蘼却还是举棋不定。
　　她愿意兑现向汤姆许下的承诺，她却不愿意被贴上食死徒的标签。
　　Voldemort召唤出熔岩的巨蛇，邓布利多回敬以密闭高压的水球。
　　她愿意用各种手段重现斯莱特林的荣光，却独独不愿意选择独裁和残虐。
　　Voldemort挣脱出来，魔咒震碎了所有的玻璃。尖利的碎片化为无数的利器扑向邓布利多和波特。
　　她不喜欢身边人双手沾满血腥，更不喜欢看着别人痛恨的眼神，但即使无法看着汤姆长大，她还是希望能和他生活在一起。
　　邓布利多布下魔法屏障，于是玻璃全部化为细粉。眼见魔咒比拼无效的Voldemort附身到了哈利•波特身上。
　　救世主男孩挣扎着，表情痛苦。
　　“哈利，你与他有多相似并不重要，无法做任何事的邓布利多只能用语言鼓励他，“重要的是你和他有多不同。”
　　相似？
　　像冰针一样，这个词轻易地将不悦刺进她的心里。
　　即使寄人篱下，亲戚家能和孤儿院比？
　　汤姆的优秀出于他自己，而哈利•波特，他除了一个救世主的光环还剩下什么？
　　“你才是懦弱的那个……”躺在地上的波特，终于挣回了自己的意识。
　　但只是一句话，却让叶荼蘼彻底阴沉下了脸。
　　懦弱？
　　她的男孩，她的汤姆，凭什么让一个自己母亲牺牲了生命却仍然不懂得谨慎和珍惜的傻瓜说懦弱？
　　“你从来不懂得爱，不懂得友情，我可怜你——”
　　“可怜？我刚才是不是听你说到可怜了，”叶荼蘼撤去隐形咒，从半空中缓缓降落，弯下腰用最温柔的声音念出一个名字，“詹姆斯？”
　　哈利•波特躺在地上，无意识地抽搐着，却仍然在听到“詹姆斯”的时候一僵。
　　“叶小姐——”向来慈眉善目的校长显然相当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校长先生，晚安。”叶荼蘼拉起并不存在的裙摆，行了个礼，“只是听到某些谬论，想要稍微反驳一下而已。说起来，你真打算一直待在那儿……”
　　她一顿。
　　心跳忍不住就慢慢加速。
　　那个名字，那个她写过很多次，却以此都没有念过的名字，那个一旦在邓布利多面前说出来就万事底定的名字。
　　但是……
　　她看着躺在地上甚至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哈利•波特，还有肃穆严厉的邓布利多。
　　轻轻闭上眼睛，低喃。
　　“Voldy。”
　　她以为艰难，却没想到说出来竟然意外地轻松。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果然能看到那个不像活人的男人。他面无表情，但是那双竖瞳的深处却彷佛闪动着某种愉悦的光芒。
　　所以，感觉并不坏嘛。
　　她弯起唇角，对着他笑。
　　大厅的出入口闪过一道道蓝色火焰，有人要来了。
　　她眉尖一蹙，走近他。
　　而Voldemort只是扬起一个相当愉悦的表情，甚至不用她说一个词，就带着她幻影移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