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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勾魂妖兽人魂点灯2 ...

  •   此时的‘楚燿’正在房内安睡。

      也是,‘疯’了一天也该累了。

      肖骐停了脚步,在台阶旁坐下来,抬头望着星空,想起今日所经历的事情,不由的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心道:“二郎‘疯’也就罢了,谁知这颜公子,竟也跟着‘疯’了一天,真是苦煞他了。”

      今日众人离去后不久,‘楚燿’就醒过来了,一醒来就开始‘发疯’,什么爬树,捉蝉,打鸟,又歌又舞,打打闹闹,‘疯’的花样多到让人惊掉下巴,而这些‘疯狂’过后的后果,便由弱小无助的肖骐一人承受。

      他捶捶又酸又痛的手脚,端起放有吃食的托盘起身,轻轻叩了叩门,试探性的问了句:“颜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屋内没有回应。

      肖骐扒在门沿使劲往里瞄,细缝下,只见一片黑暗。他心莫名慌了一下,想道:“不会是又跑出去了吧?”

      可想想,从他们进屋休息他就一直在外面候着,刚才也只不过是跟送食的小厮说了两句,前后半刻时间都没有。再说,他们要想出去,还需要背着他偷偷摸摸出去吗?

      这也不对,那也不是,肖骐索性空出一只手来准备去推门,可手刚抬了起来,门就开了。

      他半弯着腰刚好到颜尘胸前,他抬头一看,月色正好洒在颜尘白皙细嫩的脸上,美幻如仙。

      肖骐尴尬呵呵笑了两声,直起身子,低声道:“那个,颜公子,我看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特地让膳房准备了几清淡的小食,你吃点吧?”

      颜尘看了看他手中的吃食,那双在月色下宛如两颗墨黑的黑珍珠闪了闪光,他伸手接过食盘,道:“多谢~”

      肖骐跟着他入了房,点上灯火,忘榻上看了一眼,一颗飘忽的心才安定下来,问道:“颜公子,二郎什么时候醒来啊?”

      颜尘斯文地吃着东西,闻声抬起头,咽下口中食物,道:“我给他用了安魂散,最快,也要明早。”

      “哦哦哦。”肖骐敷衍的应了声,又偷偷看了眼他,

      颜尘放下手中银筷,问:“怎么了?”从刚才在门外他便一直这样时不时偷偷看上自己两眼,又假装看向其他地方,饶是反应再迟钝的人,也能感受他的两道怪异的目光,更别说像他这样思觉灵敏的人了。

      肖骐被抓了个正着,脸上涌起一层热浪,双手无处安放的乱动起来,指着他身旁的屏风,一顿乱道:“啊?没,没有啊,我就看看,那屏风上的桂花,开的挺好的,呵呵呵呵~~”

      这借口,真是烂到令人发指!

      颜尘摇摇头,拿起银筷,继续吃食。

      肖骐四下乱看,等见到颜尘专心吃东西,又忍不住斜眼去打量他。见他一丝不苟,肃然端坐,就连吃相都极为优雅,心中不由奇道:“怎么感觉又不一样了?现在坐着他眼前的,更像是他平时见到的样子,难道今日所见,都是幻觉不成?不对不对,他再怎么瞎也不可能瞎成这样。”

      他又偷看了一眼正认真吃饭的颜尘,心道:“颜公子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等千面气消了,他要去探探他的口风才行。”

      等颜尘吃完东西,肖骐老往他那边斜的眼睛差点就掰不回来了,吓得他险些当场就要哭了出来,幸好他趁颜尘不注意不断地揉了几下,又恢复了正常,他便开开心心地端着食盘退下了。

      金陵某街上。

      街道两旁的商肆民房皆都熄了灯火,只剩街头街尾两盏微黄火花在风中飘摇。冷冷月色映在这条昏暗不明的长街上,让人心里不觉冷三分,颤三分。

      而就在这片灰暗包围之中,有一处宅子,明亮异常。

      这亮,不是灯火通明的亮。

      这亮,就像是冰天雪地之下,一把点燃无尽冰寒的温暖之光。

      这亮,就像是万物干涸之时,一滴浸润龟裂大地的重生之源。

      这亮,是□□!

      “嘿嘿嘿嘿~果然,果然人的魂魄才是这世间最美的东西!哈哈哈哈,太美啦,太美啦~”

      五颜六色的光芒之下,一个红衣女子扭着纤细的腰肢,在这光芒中来回走动。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碰了碰其中一盏闪着柔光的琉璃盏,那柔光被她一触,疯狂抖了起来,仿佛就像是一个被无赖调戏的可怜少女。

      红衣女子桀桀一笑,扭头去将另一团燃的猛烈的红光放在掌心,用她那双大的惊人的眼睛死死盯着不放,那红光好似受了刺激,在她掌心狂滚起来,可无论怎么滚,都滚不出红衣女子手心。那红光,很快便焉了下去。

      红衣女子啐了一声,甩手把它丢回琉璃盏中,过了半响,那红光才又泛起微弱光芒。

      红衣女子满意地走在光芒之中,像是猎人在巡视着自己的猎物。

      待她围着光芒巡视一圈后,就在她转身之际,她的面色徒然一变,快步向光芒中心走去。

      光芒中央,一座莲花台上,那盏闪着白色柔光的琉璃盏渐渐变暗…

      她几乎是飘着过去的,面孔狰狞,哑着声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这盏她极致呵护的光,是她费尽无数心思才得到的纯洁的光芒,绝不允许它就这样湮灭!

      满腔的怒意让她的瞳孔变成一条细细的直线,在月色照射下,宛如一条阴毒无比的毒蛇!

      这时,一阵阴风吹来,红衣女子身子腾空而起。不多时,那件鲜红的红衣从半空砸落到地下,一道黑乎乎,长着两根长角的黑影在浑浊夜幕下一闪而过,融入无尽的幽暗之中…

      翌日,日升正午,烈日炎炎。

      楚燿一觉醒来,便看到满地穿过雕窗的细碎日光,斑斑点点。风一摇,那些光点就像湖面波纹一般,一层一层向外推去,看上一眼,竟有种岁月静好的幸福。

      可浑身传来的泛累酸痛也在时刻提醒着楚燿,这仅仅只是一种错觉。

      他掀开被褥,下榻穿好靴子,还未来得及出声,就看见肖骐端着东西进了门。肖骐一见他起了身,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喜道:“二郎,你醒啦。快,我给你熬了鱼粥,你先漱口然后吃点粥暖暖胃先,等下我再去给你拿点其他菜。”说完停了停,又道:“你昨天一整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不好一下子吃太油腻的东西,不然胃会受不了的。”

      楚燿还坐在榻边,并没有起身洗漱的打算。肖骐见他神色有些呆滞,放下食盘,走过去,问道:“二郎,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楚燿眨了眨眼,没有回应。

      肖骐看他脸色也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便想着说句好笑的话引他开心一下:“二郎,你不是……饿得脚软走不动了吧?”

      他这句话确实有点威力,楚燿听了一抬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想死?”

      可他的声音一出,连他自己都惊住了。

      这,这,这谁家的鸭公嗓?难听的让人想撞墙!

      楚燿正常的嗓音是好听的,清冽中带有些冷傲,其中又参杂着些许少年朝气,好好讲话时,也是颇为动耳。可他却从来都不好好说话,每次开口,不是故作凶狠就是故意拖长口音,最后尾音处还喜欢加上“哼”“切”此类带有威胁性的语气词,别人一听,怯意横生,谁还有心思去管他声音好不好听,悦不悦耳,真是生生浪费了一副如此好听的嗓音。

      肖骐虽有好几次都想跟他说‘二郎啊,要不咱们说话稍微温柔些’或是‘二郎啊,要不我们以后讲话能不能不要带那么丰富的情绪’等等,可他一想到楚燿横眉竖眼、气势汹汹的样子,就怂成了一只乌龟,彻底闭了嘴。

      肖骐也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冲了杯温茶递给他。

      楚燿喝完后,才觉得干哑的嗓子稍稍舒服了些,虽然嗓音还是紧的很,却也比方才好了许多。

      他放下茶杯,甩了甩有点抽痛的手,皱着眉问道:“我昨天到底都干了什么?”

      肖骐简言意骇地说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给他听,什么‘绊倒了’‘喝水呛到了’‘撞到门’。总之,关于他如何缠着颜尘让他带着他到屋顶飞来飞去,爬到树上荡来荡去,对着一朵残花唱来唱去……诸如此类的荒唐事件他一件都不敢跟他提起,他倒不是怕楚燿会发火骂他怎么不阻止他,他只怕楚燿一时火遮眼,冲动地跑出把颜尘给灭了……

      “算了算了,虽然答应过二郎不再骗他,但,这只是善意的谎言,也是为了二郎着想,不算欺骗吧?”肖骐在心里自我安慰一番后,才又催促着楚燿喝粥。

      楚燿半信半疑吃了粥,体力已恢复了大半。他趁着肖骐去膳房张罗吃食,便到院子里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

      院子角落的那棵海棠结满了花骨,稀稀拉拉开着小花,粉嫩迷人。再晚一些时日,等所有的花蕾都绽放开来,那才是‘海棠一色,君子折腰’的壮观景色。

      可海棠再美,楚燿始终只衷心于那片黄灿灿的桂花。

      待到九月之时,思苑的那棵桂花树就会开满一簇一簇的金黄小花,桂花的香气也会斥满整个思苑。每到这个时候,他都觉得有一股温柔而又安宁的气息将他紧紧包裹,让人舒心。

      而相对于楚燿对桂花痴迷一般的喜爱,肖骐就兴致缺缺了,可他喜欢桂花季节,应该说,是金陵城的城民们都喜欢桂花的季节。

      每当桂花季一到,楚燿便会在院中的凉亭下欣赏桂花,说是欣赏,其实也不然。他会把他最喜欢的那张贵妃榻搬到凉亭内,躺在上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头上飘香纷飞的桂花,有时候,除了吃饭小解,他一躺就是一天。这一点,倒是跟楚黎梦痴恋荷花一样让人难以理解,想必这就是近墨者黑?连爱好都这样惊人的独特。

      起初,肖骐还觉得奇怪,因为他从未见过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楚燿如此痴迷。他也试过问楚燿为什么那么喜欢桂花,可他只是含笑答了一句“就是喜欢”便不再说些什么。肖骐仍是不解,也试着学他一样以躺着的视角观看桂花,看看能看出什么不一样的滋味来,可他横看竖看,直把自己看睡了好几回,桂花还是那棵桂花,并没有任何不同。

      时日一长,肖骐也不再感觉奇怪,每每这个时候,他只要静静的在旁陪着他,便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也是楚府上下一众最高兴的时候,更是金陵城城民最高兴的时候。

      他不再对肖骐指指点点,也不再看哪个家仆不顺眼就张口大骂,更不再外出撩是生非,金陵城也算是真正的实现了“国泰民安”。

      可到后来,肖骐却高兴不起来了。只因他看见了,在看似平静的楚燿眼中,流淌着经年累积下来无边无际的孤寂和哀凉,那一刻,他才明白,他从未真正的了解过眼前这个看起来放荡不羁的少年。也是从那时起,他才真真正正的下定决心,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他都绝不离弃他!即使不能温暖他那颗冰冷僵硬而又娇弱的心,至少,在他独自舔伤的时候,他可以帮他将门关上,关上门外那一双双隔岸观火的目光,也关上他那一身不为人知的脆弱。

      肖骐伫立在回廊一角落处,望着站在海棠树下的楚燿,绿叶和花骨的射影打在他的脸上,衬的他宛如一朵被风雨无情打落的残蕊,遥望着距离自己不远的那一朵朵绽放的艳丽的娇花,就好像它也曾盛放过一样。

      可怜,又无助,叫人看了忍不住心碎,只想将他拾起,护在手心,让这世间残忍无情的风雨、人间险恶的爱恨都与他绕道而行……

      楚燿观赏着海棠,肖骐注视着楚燿,四周无声无风,天地间仿佛在此刻凝结,只剩一片平静。

      只是这平静坚持不到半刻,就被院外传来的一声声女子争论声给打破了。

      “论相貌,我还是觉得我的雪匿更胜一筹!”

      “三小姐,你这就是古人口中所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喂,什么意思啊你?我的雪匿哪里比地付差了?”

      “好说。地付公子容貌绝佳,身型一流,待人更是温柔可亲。可不像某些人,远远看见三小姐您的背影,就有多远躲多远咯~”

      “好你个肖浅!你皮痒了是不是!看我不揍的你满地找牙!”

      “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呸!我可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女子!拿命来!”

      一阵打闹后,只听见一个温柔女声无奈笑道:“我说,你们两个不要玩了,该进去看看阿遥了。”

      话刚落音,就见三个女子提裙进了院。

      楚燿随即迎了上去,嬉皮笑脸道:“大嫂,熳熳,你们怎么来了。”

      楚黎梦上前挽住他的手,甜滋滋笑道:“怎么,人家想你了就来看你了,不行嘛?”

      楚燿伸手拍拍她的头,眼带宠溺道:“能被我们楚三小姐挂念在心,我可真是荣幸啊。”

      楚黎梦秀眉一扬,道:“那可不是,我不趁现在多看你两眼,明年这个时候,可怕是要隔着忘川河看你了呢。”

      楚燿额前青筋微微跳动,咬着牙道:“你一天不咒我会死吗。”

      “切。”楚黎梦翻了翻白眼,道:“那么小气干嘛呀,我就是看你昨天那样,想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恢复而已嘛。还凶人家,凶死了!”

      一提起昨日,楚燿的手又开始痛了,他顿了一下,道:“我昨天到底做了……”

      就在这时,肖骐却突然从回廊蹿了出来,拉着楚燿道:“二郎,我拿来了几个小凉菜,有你最喜欢的凉拌胭脂红,快,趁凉吃。”

      “少夫人和三小姐也还没有吃吧?不如一起吃吧,来来来~”肖骐热情的招呼着连蕴和楚黎梦进门。

      楚燿到喉咙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跟在几人身后若有所思地走着。

      几人转过回廊,来到房门前时,肖骐率先进了门,接着是肖浅和楚黎梦,然后是连蕴。可就在连蕴抬脚准备跨入门槛时,前脚不小心踩到了楚黎梦的裙摆,她身体一歪,眼见就要向□□去,跟在她身后的楚燿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这才将她拉了回来。

      由于事发突发,楚燿的手劲不免大了些,可再怎么大,也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更别说连蕴也是个习武之人。

      可连蕴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楚燿一愣。

      连蕴猛地回头,一甩手,抽回手臂。二人对视一息,就这么一瞬间,楚燿在她眼中捕捉到一抹阴毒狠辣的冷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生吞活剥。他一眨双眼,想要再想看清楚些,那道冷光却已消失不见,继而换回连蕴平日里温和似水的目光。

      楚燿不觉觉得奇怪,心道:“难道是我看错了?”可刚才她如甩开毒蛇那般甩开自己的手却是真真实实的发现过的。

      而连蕴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悠然进了房,折椅坐下,姿势优雅地吃着凉菜,时不时跟旁边的肖骐说上几句话,嘴角含笑。

      楚燿看着神态自若的连蕴,心底好像有根刺般,戳的他又痒又痛,他将头微微向楚黎梦那边一倾,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声音道:“熳熳,大嫂是跟大哥是不是吵架了啊?”

      楚黎梦抬头,用‘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斜了他一眼,低声回他:“你是真的傻了吗?大哥和嫂嫂怎么可能吵架。”

      楚燿点点头,“确实是。”

      他拿起银筷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眼前的凉拌胭脂红,胭脂红细如细针,泛着少女般的胭脂粉红,上面撒了些许翠绿的小葱,红绿相映,看上去美味至极。

      楚府,隐院。

      入夜,圆盘似的明月孤零零地挂在浓稠的夜空之上,惨白的月色晒在庭院中,戚戚冷冷。

      月色下,白日里鲜绿娇艳的花树,犹如一只只刚苏醒的妖魅,正张牙舞爪地伸展着自己的腰肢,阴森诡谲。

      房内,一豆昏暗油灯战战兢兢地抖动着,一缕夜风吹来,灯苗晃了几下,就这样熄灭了。

      浓厚的黑暗一下充满了屋内每个角落。

      万物寂静中,只闻见从内室传来的两道不轻不重的呼吸声。

      方才的幽暗渐渐被朦朦的月色所笼罩,伸手不见五指的房内也渐渐显出了轮廓。

      内室床榻上,隐约可见一名男子双手将女子拥在怀中,脸轻贴在女子头顶。女子倚在男子怀里,宛如春水一般,软惜含春。二人正香甜入梦,面上都浮着一层薄薄的绯红情潮,正是楚烁与连蕴这对恩爱夫妻。

      然而,上一刻还在闭眼酣睡的连蕴突然睁开双眼,眼中一片邪魅猩红!

      在远处看不到头的夜色中,一道若有似无的呢喃随风穿进房内,流入连蕴耳中。

      “带他过来,给我。”

      “带他给来,给我!”

      “带他过来,给我!!”

      这呢喃越发急促,带着惑人心智的魅语在连蕴脑中扎下了根。

      连蕴凤眸微睁,血染般的双瞳渐渐变回黑色,可眼中那道浑浊依旧挥散不去。她合上双眼,进入梦乡,绯红的唇边还挂着那抹令人生寒的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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