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纨绔》自来水后

71、匿妖气谁人匿妖气1

　　金陵，怀堂巷，金膳楼。

　　近日来让城民们人心惶惶的失魂诡症终于得到了缓解，压抑许久的城民们一解郁结，纷纷前往各大酒楼寻欢作乐，解放天性。

　　毕竟，喜爱热闹可是金陵城民的特点之一了。

　　沉寂了几日的街道开始喧闹起来，街边大大小小的酒馆，茶楼，布庄，饰品铺都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

　　放眼看去，有在酒馆里大口喝酒的妙龄女子，在简朴幽致的茶馆里静心煮茶的胡须大汉，更有六旬老汉掐着兰花指在饰品阁挑选饰品，至于是买给闺女还是其他什么人就不清楚了。

　　街道两旁的小贩们更是热情高涨地吆喝着，一浪接着一浪，从街头直穿到街尾，其声可震天撼地。而路上行人无一人表现出对这喧哗感到嫌恶，反而是哪家吆喝声越大，他的卖摊前越是挤满了人。

　　然而，这还不算是怀堂巷最热闹的地方。

　　最为热闹的，还属中街那栋繁华至极的三层高楼——金膳楼。

　　此时，金膳楼大堂内人声鼎沸，仔细听去，堂内的人都在嚷嚷着同一句话：

　　“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原来，金膳楼的金老板为了感谢金陵百姓长久以来的支持与喜爱，特地从扶风那边请来了闻名天下、艳绝全朝的歌姬——寇烟烟，前来搭台助阵。

　　金老板本是跟寇烟烟签了三日之约，十五约满本该返回扶风。可前几日失魂症一出，四处人人自危，饶是再色昏智令的纨绔子弟们也一改风流习性，安安分分在家中蹲着，不敢踏出家门半步。

　　美人虽绝，可与性命相比，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寇烟烟也是倒霉至极，第一次到金陵登台便遇到这样不详的事，实在是晦气的很，她心情苦闷，几日来都未踏出房门一步。而她身边贴身的一个老妈子天天在金膳楼的大堂里嗑着瓜子，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说什么‘早知道就不来了’、‘如此迷信’、‘贪生怕死’等等，有时候自言自语的起劲了，还要在金膳楼门口处嚷上几句，每每都要寇烟烟身边的那个小丫鬟出来将她拉回去，不然以她喷口水的速度，估计不出半月，怀堂巷都要给她淹了。

　　就这么骂骂咧咧了两日后，众人算是看清了她这人，她骂归骂，却也始终不敢踏出金膳楼门口半步。

　　呵呵，还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谁又比谁更高尚呢。

　　此时，金膳楼大堂台上，端坐着一名纤瘦女子，一头乌发垂在腰间，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摇晃着，好似一潭潺潺流动的春江水。

　　她面容姣好秀丽，是个美人胚子。可在金陵城中，这样的相貌在街上一抓一把，只能算得上是中等之色。

　　然而，以她这样身姿，能做到‘艳绝闻名’四字，定然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方。

　　果不其然，只见她一双美目左右顾盼，眸中好似有光彩在缓缓流动，就像天上的明星，灼灼耀眼。单单她这一对眸目，便能让人神魂颠倒，不能自拔，果然“艳绝”。

　　这时，堂内齐声高喝，她朝着台下的人含羞一笑，水水嫩嫩的双唇就如一颗剥了壳的荔枝，清甜饱满，叫人忍不住想张嘴咬上一口。

　　台下坐在一桌的斯文的青年们被她这一笑迷了魂，开始大声呼叫道：

　　“烟烟！我爱你！”

　　“烟烟！你好美啊！”

　　“烟烟！我愿为你上刀山入火海！”

　　“烟烟！烟烟！！”

　　堂上某些稍加矜持的城民对他们几人的不雅作风表示深恶痛疾，自觉挪离他们，才又把眼睛黏在台上寇烟烟身上。

　　这场躁动持续了好一会，在寇烟烟开口而歌时，才渐渐平息下来。

　　一声声柔和空灵的歌声回旋在怀堂巷每个角落，绕耳不绝……

　　就在众人闭着眼摇头晃脑享受着这天籁之音时，角落里坐着的几个城民开始小小声的讲起话来。

　　城民甲一脸餍足道：“啊！要是每天都这样，该多幸福啊！”

　　城民乙附和道：“是啊，太快乐啦！”

　　城民甲抿了一口酒，一手撑在桌边，身子微微往前一倾：“这么说来，还得感谢魏大夫和楚府，要不是魏大夫他老人家请楚府帮忙找来了世外高人驱邪，我们都还在家里憋着呢。”

　　城民丁好似想到什么，一脸不可思议道：“对哦，那铃铛小小一颗，想不到竟有如此威力！”

　　城民甲赞同道：“当然了，那可是高人开过光的，只要将它挂在自家门口，什么妖魔鬼怪就都休想进来！只不过……”

　　城民乙没听清他后面那句话，问道：“你说啥啊？”

　　城民甲语带抱怨道：“只不过，这铃铛每家每户只有一枚，要是每人一枚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带在身上，那不就可以自由出入了嘛。”

　　城民丙听他这话，瞪着眼将他骂了一通：“想什么呢你！只有更夫守卫这些人才有铃铛随身，你一个普通人家，大半夜拿着铃铛想去哪里鬼混啊？也不怕真的被勾了魂去了！”

　　城民甲愤愤未平：“我看才不是呢！我昨天才看到萧家公子身上挂着一枚铃铛！还有，他家门口还挂了两枚！”

　　城民丙幽幽来了一句：“人家萧老爷可是楚宗主的至交，多给几枚，那又如何。”

　　城民乙又插入了一句：“对啊，其实我也听说了，那位高人，可是楚府重金请来的呢...”

　　城民丙睨了城民甲一眼，道：“所以说咯，又不要你花钱，能帮你保命就不错了，哪来这么多要求呢~”

　　城民丁看气氛不对，赶紧从中调解：“你们别吵吵了，既然高人有办法让妖邪进不了屋勾魂，那他肯定有办法治住那妖邪的。说不定明天开始，金陵就可以恢复如常了呢。”

　　城民甲话锋一转，又道：“只能这样期盼了。对了，你们听说没有，那楚恶少前几日险些被楚宗主揍了呢。”

　　城民乙：“‘宴客厅怒打恶少’嘛，我想金陵城应该没人会不知道了吧。”

　　城民丙灌下一杯酒，笑道：“哈哈，想不到那楚恶少也有今日！楚宗主早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了。”

　　城民甲搓搓手道：“只可惜没有让我亲眼看到，否则我一定拍手叫好！”

　　城民丁看他这副贱样，忍不住打破他的幻想，道：“你叫什么好啊？我听百花楼里面的人说最后不也没有打成？”

　　城民甲哀怨地看着他：“……你干嘛要把真相说出来？就不能让我乐一会么？”

　　“…………”

　　城民丁不想看他们继续拆台，劝和道：“好了好了，人家烟烟姑娘那么卖力在台上唱曲儿，我们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认真听，认真听。”

　　几人住了声，也学着他人摇着头，闭眼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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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城外。

　　“还跑！”

　　千面穿梭在杂草丛生的野林中，四下除了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静的宛如一池寒潭。

　　虽是太阳当空，可浓密的枝叶将这片野林横档笼罩，竟连一缕阳光都没能从中穿透下来，冷风一吹，四面八方的阴冷顺着千面的领口袖口钻了进去，背脊不由地冒起一片寒毛。

　　“也难怪这翡翠树蟒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可以化成人形，果真是块风水宝地。”

　　前方草丛中传来几声滑行声音，千面却突然停下脚步，借着旁边的一棵枯木，脚下一点，跃身上了树梢。

　　他凝神闭气向下望去，只见杂草下有条长近一丈的绿色物体一曲一伸的缓慢爬行着。它全身长着幽绿鳞片，口中红艳艳的信子一进一出，那双淬了毒的狭长细眸左右张望，好似在提防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或者人。

　　它惊慌环顾了一圈，扭动着身躯就要继续前行。谁知，它刚一回头，前方就站了一个素白身影。

　　它惊的整个身子拱了起来，口中发出一声尖锐地嘶叫，像箭一样直朝来人袭了过去。

　　千面只觉得身上一紧，那条翡翠绿蟒已将他紧紧卷绕起来，蛇嘴大张，两颗尖锐无比的獠牙直往他的脖颈咬去！

　　千面冷哼一声，不慌不忙，原被缠绕起来的双手不知何时突破了禁锢，向上一托，将那绿幽幽的蛇头一把拿下，紧紧扣住。

　　翡翠绿蟒怒目圆睁，口中嘶叫不断，疯狂地扭动蛇身。

　　若是常人，被它这般绞杀，早就变成一滩肉泥。可它遇到是千面，对它这种毫无章法的攻击，对他而言，就像是在给他挠痒痒。

　　一人一蛇争斗了好一阵子，千面见时机已到，双手掐诀，从蛇身中脱了出来，右手一甩，一张闪着金光的锁妖网往翡翠绿蟒身上一压。

　　那翡翠绿蟒挣扎着想要逃跑，可越是挣扎，那覆盖在它身上的锁妖网便越将它箍的更紧。

　　“明知挣脱不了，又何必再浪费精力呢。”千面拍了拍手上灰土，慢悠悠地走近它，“你越动，锁妖网就会箍的越紧。若是紧到一定程度，会发生什么，你应该也知道吧？”

　　翡翠绿蟒抬起头，怨毒无比地蹬着他。

　　千面只是扫了它一眼，面无神色的移开了眼，道：“化形吧。”

　　他这话一出，翡翠绿蟒身上便浮起一层淡淡绿光，卷绕的蛇尾慢慢幻化成一双纤纤细脚，再往上看去，森光可怖的蛇头已变成一张妖媚秀丽的女子面容，若不是她那双冷毒幽绿的双眸还在狠狠地蹬着千面，险些就让人以为是匪徒流氓强掳良家少女呢。

　　即使面对这样妖艳的女妖，千面依旧一脸冷霜，开口问道：“报上名来。”

　　女妖绿眸冒火，愤愤不平，可眼下已是网下囚妖，由不得她。她思绪片刻，咬了咬唇，心有不甘道：“翡翠！”

　　“呵，还挺倔强的嘛。”千面抛出一句赞赏。

　　这句话彻底将翡翠激怒了，“你是个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千面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道：“术士，抓妖，天经地义。”

　　翡翠咆哮道：“我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凭什么抓我！？你们人间术士就是这般不讲道理的吗？！”

　　千面沉思片刻，道：“你确定？我看你修为不过百余年，可你却已经可以化形。从古至今，还从未听闻百年修为便可化形的。除非…是吸食人之精气，还须得是那种有修为之人的精气方可。”

　　“我没有！”翡翠辩驳道：“我没有吸食人的精气！”

　　千面敛了神色，问道：“那你为何可以化形？可不要告诉我你是天赋异禀哦。”

　　翡翠没有答他，低着头，默不出声。

　　千面伸出手，五指做收紧手势，道：“那可就不要怪我了。”说罢，五指一收。

　　翡翠蜷缩着身子，似是异常痛苦，可仍是咬紧牙关，不发一声。

　　千面握手成拳，锁妖网金光顿现。翡翠大叫一声，随后传出她虚弱的求饶声：“不要！我说，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千面松开手，道：“早就告诉你不要挣扎了，乖乖听话这不挺好的么。”

　　翡翠抬眸与他直视，如刀似箭的目光刮在他身上，恨不得给他来个三刀六洞，以泄心头之恨。

　　千面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也不催她，待她瞪饱瘾后，才听她慢悠悠道来：“我记得，大概是在七年前…”

　　她才开了个头，千面就打断了她，“等等，什么叫大概在七年前？你可是妖，这么近的时间你记不起？可不要敷衍我。”

　　翡翠吼道：“我记性不好不行吗！我记事一般不超过三日！若不是这件事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我才不会记得！！”

　　千面摊摊手，示意她继续。

　　她才又道来，语气里还带着点微微惊惧，“我记得，大概在七年前的某个晚上，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我本来是窝在山洞里躲雨的。谁知一声响雷炸了下来，把我躲雨的山洞给炸开了！当时我差点被一堆乱石给压死，幸好我反应快，连忙爬开了。”

　　“当时我就在想，我才刚刚开了智，都还没有修炼蜕变，一定不能这样白白死去。于是，在电闪雷鸣下，我不停不停地爬啊爬，等我找到另一个山洞要爬进去时，天下突然砸了一个东西下来！”

　　说到这里，她惊恐的语气染上了一股莫名的兴奋，就听她道来：“起初，我怕有诈，不敢上前查看。可那东西居然开始发光，那光在狂风暴雨下泛着一种诱人的魔力，我止不住诱惑，慢慢朝着它爬了过去。一看，原来是一颗黑色珠子。”

　　千面听她说了一箩筐都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又忍不住打断她道：“这跟我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翡翠朝他啐了一口，怒道：“你他娘的能不能不要再打断我了！”

　　千面愣了愣，一般被他抓住的妖物不是一跪三拜就是装可怜博同情恳求放他一马。这翡翠倒好，虽修为极浅，可骨子里的倔性倒是比许多老妖物还要硬上几分，怕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是如此，千面心里还是不禁对她燃起了一点点赞赏之心，他伸手在嘴上作了一个闭嘴的动作，静静听她道来。

　　翡翠翻了一个白眼，继续道：“我一看，那居然是颗通体墨黑的珠子。虽然是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可它却黑的那么耀眼！我慢慢爬到珠子旁边，发现它发出的光竟有一股浑厚的灵力！当时我恨不得立即将它占为己有，可我并没有这么做。我在想，等到天亮，只要到天亮都还没有人来认领，那我就…”

　　“于是，我趴在旁边等啊等，等到暴雨消停，等到天边亮起第一缕阳光。那一刻，我明白了，这一定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当我触碰到它时，它竟然一下就和我融为了一体。那天后，我开始潜心修炼，果不其然，不出五年，我便可以化成人形，修为也大大增长。”

　　“可不知为何，这两年我的修为一直止步不前，我就想着可能是因为我所在的那座山灵气已尽，便转移了阵地，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块灵气充沛的野林，打算在这里静心修炼。”

　　说到这里，她恶狠狠地又瞪了他一眼，道：“殊不知，才来了不到几日，就被你抓了！总是听老一辈的说人心险恶，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哼！”

　　千面呵呵笑了笑，道：“那我出现你干嘛要跑？一看就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翡翠怒道：“我一条蛇，你一个人，我不跑，等着被你抓了炖来吃吗！！”

　　千面皱了皱眉，道：“我不吃蛇的。”

　　“鬼管你吃不吃蛇！你快放开我！”翡翠自知没做亏心事，讲话的声音更加硬气起来。

　　千面歪头思考了一会，道：“放了你……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