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传》水霖铃

8、八、审问

　　一连几天，云萝和金萱只知道自己被孔明关了起来，外面的一切都被隔绝了，就连自己被关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云萝有些后悔连累了妹妹与自己一起坐牢，而且生死还在别人的掌握之中，这一切只是因为她对孔明的狠毒程度估计不足。

　　直到有一天，黑暗的牢房露出了一道刺眼的光亮，进来了一队兵士，看样子并不是孔明的护院。云萝忙挡在了金萱的身前，怕来人于她们不利，谁知那为首的向她抱拳行了一礼，\"姑娘，我家主公要见一见二位姑娘，请随我来。\"

　　\"主公？是玄德还是孔明？\"云萝提高了警觉。
　　\"是主公要见姑娘，不是军师。\"

　　云萝与金萱随那士兵出了牢房，清楚的回忆起被抓的那天，诸葛瑾无奈又疑惑的眼神，黄夫人软弱无助的叹息，士兵们不分青红皂白的绑缚，曲曲折折的通向监牢的长路--但是印象最深的还是孔明那闪者寒光的匕首。

　　果然她们被带到的地方没有孔明在场，只有一个身着锦袍的男人站在面前，白面长须，鬓发虽然已经染了些许白霜，但是丝毫不会觉得他已经过了半百的年纪。云萝一眼就认出了是玄德，虽然只在那个行刺的日子见过一面，但是他的样貌已经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可是金萱却没有见过玄德，只当是提审她们的官员，现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居然首先开口道：\"你们蜀地当官的都不讲道理，我们并没有把孔明怎样，是他自己伤了自己，要陷害我们的。\"虽然说过了这句话连她自己也觉得理亏，但依旧还是表现出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云萝忙扯了扯她的衣角，对她悄声耳语了一句，她便带着一脸的惊讶上下打量着玄德，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怪物。

　　\"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玄德的口气极其和善，仿佛在对待自己的子女一般。看看她们缄口的表情，玄德不禁笑了起来，\"既然你们没有什么说的，那就听我说。\"他又仰天哈哈笑了几声，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什么\'陋室偷欢，相看不厌\'的，姑娘还真是风趣。你说的对，我刘备就是\'枭\'，但还不是什么\'雄\'--孔明可被你害惨了，已经在床上躺了几天了，你们还不想承认是你们做的。--我有心放了你们，可是又怕他委屈，你们说我到底是放不放--\"

　　那天云萝与孔明的谈话玄德居然一字未落，云萝愈加肯定了这对君臣暧昧的关系，没有想到被刚刚回到东吴时的孙尚香念来念去的刘玄德居然会是这副腔调，她禁不住一阵心酸，暗暗想道：郡主，你真是傻的可以，这哪里是什么大英雄，完全是一个市井小人。

　　\"你要杀就杀，反正我们也不想活着回去了，哪里要听这些罗嗦。\"金萱先受不住了，发急叫道。

　　\"谁说我想杀你们了，我怎么舍得你们两个柔弱女子人头落地呢，就算有什么错处，也要看是为了什么。唉，尚香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既然尚香都知道了，我还怕别人知道不成，你们两个已经是晚了的，我只想找到那个首先知道的--你们既不是第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我又何必苦苦追究呢。不过，我倒想知道你们是怎么通的过孔明布的阵子的，我几次想亲自试试，可结果都是孔明带我出来的，真不知我们蜀地除了孔明之外还有什么高人，姑娘如果能够告诉我，我真是要好好谢谢姑娘了。\"玄德说到此，深深一揖，好久才又悠悠的直了起来，还是那般七分含笑，三分调侃的样子，云萝看了不禁有些恶心。\"我们自己走出来的，哪里要人帮忙，你以为就只有孔明学过奇门遁甲吗，这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的学问有什么稀奇。\"虽然云萝有些心虚，但是自忖还是能够对付玄德这个没有什么经纶学问的草寇的，所以依旧镇定--反正她不能供出黄夫人--因为她隐约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是吗？我可是要好好请教一番了--嗯，不过我还不够，要请一位行家才行。\"玄德转身叫过来一个侍者，耳语了几句。不久就见两名从人从后堂扶出一个人，是孔明，看样子恢复的还不错，脸色也不似那天了，只是神情还没有怎么改变--眼睛里依旧盈满了寂寞。玄德上前扶他坐下，方才又转身对云萝说道：\"姑娘可以开始了，孔明或许能帮姑娘想起什么。\"

　　\"主公，你要问什么？怎么还叫了这两个刺客来。\"孔明抚着胸口问道，显然还不知道玄德的计划。

　　\"你不要急，只慢慢的听就好。\"

　　\"我不想听她们胡说，你不是要杀了她们吗？何必找我来。\"孔明一改往日的镇定，今天显得有些急躁。

　　玄德微笑着对云萝说道：\"听到没有，先生不想听你们\'胡\'说，你可要想想仔细，先生恼了可不得了啊。\"

　　\"主公，她们不过是两名婢女，受人指使而已，不会知道什么重大之事，兴师拷问，徒劳无益。\"

　　\"说得好，受人指使，自然要查清楚是谁指使。\"

　　\"她们已经招供是东吴孙夫人--\"

　　\"我觉得还有疑点，今天叫你来就是要好好听听她们说说是如何穿过你的八卦阵的。她们如何知道破阵路径，尚香又是怎么知道内情，你审过没有。\"玄德一脸的得意。

　　孔明不说话了，但是一张俊朗的脸绷的紧紧的，面色重新接近了苍白。审判的权利交到了玄德的手里，\"说吧，讲讲阵子的奥秘，姑娘如果有此能为，刘备也许会封你为军师参谋呢，将来沙场破阵就全仗姑娘了。\"说罢，嘿嘿笑了起来。

　　云萝一听玄德拿捏着腔调说话，心里就一阵发紧，八卦阵，肯定是伏羲八卦，阴阳五行相生相克，那就风雷水火的胡说一通吧。一瞥眼间，她见到了孔明，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不是来刁难，而是帮助自己的，于是开口说道：\"八卦者，乾、坤、坎、离、艮、震、巽、兑。乾三连，象天；坤六断，象地；震仰盂，象雷；艮覆碗，象山；离中虚，象火；坎中满，象水；巽下缺，象风；兑上断，象泽。每卦三爻，互相配合，重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可卜吉凶悔吝，开物成务之学，天地闷藏之机……\"云萝一边不知所云的胡诌，一边观察着孔明与玄德，玄德挑起眉角，偏着头，而孔明初时尚锁着的眉头也随说出每一句话而渐渐舒展开了，\"八阵有八门，由正东生门而入，往西南休门而出即可。\"

　　\"姑娘说完了？\"刘备笑嘻嘻的开口了，云萝看了看孔明，见他一脸的安详，登时稳下了一颗心，\"讲完了，皇叔还有什么不明。\"

　　\"果然还有一事不明，姑娘可觉得这阵有个缺陷？\"刘备说完却并不看一眼云萝，只把目光粘在孔明身上。

　　缺陷！孔明布阵会有缺陷？刘备这老贼准是在戏弄我，云萝心下盘算，眼睛兀自在孔明脸上寻找信息，但是没有。\"我倒没见什么缺陷，请皇叔明示。\"云萝周旋着，依然力保镇定。

　　玄德清了一下喉咙，\"原来如此，我也觉得没什么大的缺陷,不过我听孔明说过，这阵他故意布得缺欠主持，就如人无眼目一般，难道姑娘就没有看出来吗？\"

　　云萝心上一颤，阵也长眼的？原来刘备这招叫做请君入瓮，他这明明就是在说我有眼无珠！该如何应对呢？她尚在犹豫，却见孔明微微一笑，说道：\"主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亮初时确曾说过此阵缺一核心。只因并非伤人之用，若杀气太盛，唯恐不祥。虽则阵无眼便如人无目，但殊不知，人盲可不失智，阵盲亦不为缺。以盲对明，不在戾气之盛，而在变化不测，以自身所含无穷变换而克外来之敌，随机而动，无章可循，非有招有形可比。\"

　　云萝和金萱听孔明不慌不忙的说出了阵子的奥秘，耳目一新自不待说，更觉得孔明是在全力帮助她们，心想玄德应该没有什么说辞了吧。玄德铁青着脸，刚刚还神采飞扬的眼睛这下充满了对孔明的不满，他勉力让自己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好、好，既然有先生开口，那就权且认定你是识得此阵的，但你们受命行刺之事尚未水落石出，我还要查下去。\"他挥了挥手，起先那队兵士又把姐妹二人带了出去。

　　看着众人均已散去，孔明站了起来，\"主公若无他事，亮想回去歇息了。\"

　　\"你别走！\"玄德一把扯住了孔明的袍袖，因为动作太猛，牵动了孔明臂上的伤口，孔明不禁轻轻叫了一声，玄德有些后悔力气太大，松开了手。\"我那天去探望你时，你怎么对我说的，为什么今天要帮那两个女刺客。\"

　　\"我不是在帮她们，我是在帮主公你。\"孔明顺从的又坐回原地，\"我们好不容易正常了下来，你为什么又想打破它。\"

　　\"正常，正常什么！你对着黄月英，像看一幅画，而我孤家寡人，青灯为伴。\"玄德的手从案上滑了下去，放在了孔明膝上。\"你心里比我清楚，为什么尚香会派刺客来，尚香是怎么知道的，你一定比我清楚。\"

　　\"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你已经疏远黄月英很久了吧……她难道不怀疑，她不会察。以她的心机，只是不想当着你的面说出来罢了--免得大家都难过。可是尚香远在千里居然派了刺客来，你想会是谁告诉她的--她和黄月英一向亲如姐妹--还有你的八卦阵，你心里清楚得很。不然刚才不会这么卖力的帮着那两个女刺客。\"玄德在孔明膝上轻轻拍了几下，\"虽然我还是忘不了，可是我不想逼你，只是提醒一下，小心身边亲近的人。\"

　　孔明肩头一震，\"你怀疑月英？不可能，她虽然怨我、气我，但决不会想到杀人的。\"

　　\"刚才那两个女人的话你相信吗？你相信她们懂得什么阵法吗？\"

　　孔明没有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是不相信了，你为什么不揭穿她们。你明明就是在包庇黄月英，因为这阵法她懂得，一定是黄月英告诉她们竹林后面的秘密的，也许她自己就不止一次的去过、偷看过，她一定什么都知道，却还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她想得到你的心--她想让我死。\"玄德最后几句话说得很重，像是一面步步逼近孔明的石壁，厚重而冰冷。

　　其实孔明早就想过，如果孙尚香是因为他与主公的事而派来刺客报仇的，那她一定是在回到东吴以后才知道的，东吴怎么会有人知道，从黄月英第一次来求他放过云萝她们的时候他就已经隐约觉得事有蹊跷。他想到过黄月英，而且不止一次的观察到黄月英是知道此事内情的，但是黄月英始终对他温情脉脉，从来没有加害的意思，只是他一个人冷落她罢了。所以他心中不愿承认是黄月英做的，即使是，他也可以原谅她，因为是自己对不起她。他低着头梳理着白羽扇，这把扇子早就不是先时黄月英的所赠了，而是玄德命人依样制作的，虽然材质比先前的要精贵许多，但总不如原来那把用着合意。他抚弄着一支支排列整齐的羽干，像在梳理自己的思绪。为什么一切都要变得混乱不可收拾，不给人留下一点余地。主公多少年来对待自己始终礼遇有加，虽然在军国大事上也有不少分歧，可是他始终信任自己。多少个夜晚，我在那间小屋中拒绝了主公，他一定以为我还爱着月英。月英……自从与主公征战以来，很少再有隐居时的那般恩爱了，从如胶似漆到相敬如宾，就真的如宾客一般了。她赌气走掉那段时间自己反倒觉得轻松许多，可以不再那么别别扭扭的面对了，可是一想到她，自己心里就说不出的愧疚。矛盾似乎是永恒的，他只希望能够一辈子辅佐主公，作他的一个助手，而且最好止于此，但是玄德不死心，从来到成都安定了下来以后就不止一次的来向他表白自己。月英这些年来一直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不避刀斧，可是自己……
　　\"主公，如果你觉得寂寞，再娶一房妻室如何？\"孔明平静地吐出了这句话，没想到对玄德的震动非同小可，\"你又想为我娶妻！诸葛孔明，你--你--\"玄德用手指着孔明，一阵剧烈地咳嗽代替了下面要说出的怒气冲冲的话。孔明一边替玄德捶着后背，一边端起了案上的一杯清水，\"主公莫要生气，听我把话说完。\"玄德接过了水杯，\"你说，你这回又有什么理由？\"

　　\"我们初到蜀中，虽广有其地，但立足毕竟未稳。我闻吴嶷有一妹，美且贤，非英雄不嫁，人相之后必大贵。主公娶之，岂不一举两得。\"

　　\"做梦！\"玄德将水杯重重的摔在案上，\"你嫌我老了是不是，想要快点打发我是不是。\"玄德捉住了孔明的手腕，也不管他的百般推脱，像提一个孩童一般，抓着他站了起来，将他拽到了后室，摔在了榻上。 \"我好心提醒你小心黄月英，你却又拿我的婚事来怄我，我刘备厮杀半生，虽然颠沛流离，却还名头未损，没想到如今有了荆益两地，连婚事也要你替我操办了，你是存心想让我气死！你别以为我对你动了真心，你就可以轻视我的感觉！\"
　　\"主公，\"孔明撑持着站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你从来只有忠心--\"

　　\"是吗！那好，拿你的行动来证明吧。\"

　　\"你又想做什么？这里可不是--\"孔明从玄德的脸上又看到了博望初战告捷那个晚上的神色，充满了暴力和欲望，让人不寒而栗。他很想逃开，可是玄德的眼睛就像是有魔力一般，把他死死的固定在原处。他只能听凭玄德一层层的剥去自己的衣裳，而毫无反抗的力气。可是玄德却很快住了手，因为在他眼前赫然出现了孔明胸前那缠裹严密的伤口，玄德像是被重重的刺了一下，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凝固了。他轻轻的把孔明扶了起来，给他重新拢好一件件的衣裳，系上衣带，然后便一把将他揽在了怀里，\"是我误会你了……你为了我性命都可以不要，我还怀疑什么……\"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张飞那如打雷一般的大叫声：\"大哥，怎么天光大亮还躲在卧室里。二哥来信了！\"张飞进出玄德的寝处是不需要通报的，所以使得君臣二人有些措手不及，玄德忙用袍袖擦干眼泪，孔明匆匆梳理了一下方才跌散的头发，起身站在了玄德身畔。

　　\"大哥，哦？军师也在啊。见过军师。\"

　　\"云长有书信么？\"

　　\"大哥请看。\"

　　玄德展开看着，上面大致是说诸葛瑾已然来过荆州，他已经按照玄德的意思将他打发了，可是诸葛瑾并没有死心，又回转了益州，大概数日内就会到达，望玄德早作准备，看毕玄德便递给了孔明。\"军师的意思呢？\"

　　\"回主公，看来亮是不能再呆在成都了，不然就没有什么托词了。兄长到日，主公可说取了东川、汉中诸郡，调云长往守之，那时方得交付荆州。\"

　　\"这倒是一个好说法，可是你去哪里？\"

　　\"我们初到蜀中，蜀人尚未归心，急切间去图东川必会生乱，况劳军远征，非所宜也。但曹操却无一日不思取得汉中之地，如若曹操先取得汉中，必将得陇复望蜀，不如此时亮到东川边境去探看各处隘口，早作准备。\"

　　\"好啊，我早就在成都这安乐地呆得不耐烦了，不叫俺老张去厮杀，真真闷煞人了，军师去就带上俺老张吧！\"张飞竟是先自同意了孔明的想法。

　　玄德看看跃跃欲试的张飞，再瞧瞧一旁低眉顺目的孔明，\"就依军师，只是三弟这脾气，恐不服约束，不如叫子龙--\"

　　\"大哥，俺老张从来不给军师惹是生非，你就让我去吧。\"张飞蹭到了孔明身边，抻了抻他的袍袖，\"军师，你替我美言几句吧。\"

　　\"主公放心，亮会照顾好三将军的，我们明日就准备上路了。\"孔明没再说什么，看样子是有些疲倦。

　　\"翼德，你先去收拾准备一下，我还与军师有话说。\"

　　张飞兴高采烈的退下了，此一去仿佛就是广阔天地，有所作为了。待张飞走后，玄德就拉孔明坐在自己身侧，\"你的样子特别累，明天就走吃得住吗？\"

　　\"你也看见了，我不走也得走了，哪里管得了许多。我不走你就要拱手让出荆州了。\"

　　玄德拾起孔明垂在床沿的手，\"你心里有好多话，但是不想对我说，为什么？\"

　　\"你不也是一样吗。今天提审她们，你是想让我彻底放弃月英，重新回到你身边，是吗？\"

　　\"我做事从来都瞒不过你，是又怎么样，那是确实的，又不是刘备捏造的。\"

　　\"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你从来就不会想想我的感受。我从来就不可能和你平等，你是主公，是君，想要什么时候呼来唤去的都可以。\"

　　\"尽管你不承认，我知道你是为了尚香--她在我心目中只是你的替身罢了，每当我面对她时，我的眼前出现的都是你的影子。这两日你都快把我逼疯了，你不理我，上朝时禀告完公事就一句话也不和我多说，就算我那天晚上说话不讲道理，那是我的坏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实满朝文武我虽然和他们和颜悦色，那都是做戏，不是我的真心。我只有对着你时才耍耍性子，因为我觉得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可是如果你不喜欢这样，我一定会改好……\"

　　\"主公现在说这样的话太晚了，如果你在荆州时对我说，我会感激你的一片情意，或者会放弃黄月英，但是现在来不及了，我不会再接受你了。\"

　　\"什么意思？难道你现在和黄月英--不可能，你绝对不会。你休想用这样的谎话就把我打发掉。\"

　　\"我明天就要上路了，我还要回府收拾一下，和月英道个别，你就放我走吧，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你就这么绝情！你别忘了八年前的那天晚上我说过什么。\"

　　八年前……八年前……\"如果你真那么做了，那你也就永远见不到我了，因为如今的我一切都可以割舍，不像八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