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夺心魔，02 ...
-
你们来到了荒村的边缘。
地势平坦，你们几乎可以清楚地看遍整个村落的样子。在丛生的杂草中，你们可以勉强辨别出一些荒废的农田。破碎的砖墙渗出一股陈年的血腥气息，你们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仅凭想象力就能模拟出当时的恐怖状况。
“这地应该给那群豺狼人种种。”凯瑟琳开玩笑道。现在这个气氛，你们最好说点什么，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
卡尔文配合地笑了两声。伊曼纽尔挤了挤嘴角，但仍然显得太过勉强。毕竟，作为一个与众不同的夺心魔，他最清楚夺心魔的恐怖之处。他们野心勃勃，冷酷残忍，还天生拥有不少强大的法术能力，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群体，他们像蜂群一样默契。
卡尔文突然俯下身子，在一处草丛里干呕起来。你轻抚他的后背，感受着他肌肉的战栗。过了一会儿，卡尔文抬起头来，又快速地避开了你的视线：“抱歉，我……我想象力太丰富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拍了拍卡尔文的侧脸，“想想那张章鱼脸冲我们的脑壳张开嘴，用口器戳穿我们颅骨的样子……”
卡尔文捂住了嘴，再次蹲了下去。凯瑟琳的眼角也抽动了两下，呵斥道：“能有点人性吗？”
“得让他脱敏。”你抚摸着卡尔文柔顺光滑的头发，也在提醒他，“害怕了就赶紧跑掉，去做真正的吟游诗人、流浪汉、乞丐都没关系。”
卡尔文停止了呕吐，睫毛轻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分钟后，他站起身来，热身似的抖了抖自己的手臂和腿：“我准备好了。”
你们继续前进。经过认真地商讨，你们一直认为，伊曼纽尔应该打头阵。这一次，伊曼纽尔也认为安排非常合理——一旦遇到夺心魔袭击，你们可以立刻假装是他的奴隶，然后装傻。
你顺便让他们模仿柔顺呆板的微笑。卡尔文做的最好，凯瑟琳则总想翻白眼看人。突然，她揪住了你的脸颊：“你才最应该练习这种表情吧！”
“不要闹了。”你挥开她的手，“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万一有怪物袭击怎么办？”
“装货。”凯瑟琳嘟嘟囔囔。你弯起嘴角，模仿起卡尔文的表情。他时不时帮你调整嘴角的弧度，在他的瞳孔里，你隐约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太恶心了，你怎么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是遇到夺心魔也没有别的办法。你叹了口气，心想，识时务者为俊杰，暂时的蛰伏是为了更强力的反击。
你们一路走到了一个深穴旁边。一阵阴风刮过，哪怕没有任何亡灵出现，你们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伊曼纽尔绕着深穴看了一圈，小心地指了指深处：“这下面大概有个夺心魔的巢穴。我能感受到那种气息。”
“除了跳下去，还有别的办法吗？”你试着向深穴看过去，然而，下面的情况可能相当复杂，离地表也相当远。你们有的是手段让自己跳下去而不受伤害，但遇到出来巡逻的夺心魔，那可是百口莫辩了。
最好有个人先当侦察兵。你的目光巡视一周，在芙洛拉身上停顿片刻。她立刻跳起来表示反对：“被其他夺心魔发现我被施展了隐形术的话，伊曼纽尔还怎么伪装成普通夺心魔啊？是吧，是吧，是吧？”
你思索片刻，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但你更不能冒着伊曼纽尔被主脑反水的风险放他一个人下去。看出你们的顾虑，伊曼纽尔平举起双臂，向你张开了胸膛，说道：“我带你们下去。从跳下去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做好所有的准备。可以吗？”
“用个羽落术就行。”你把手搭在了伊曼纽尔的手臂上，“不过我们目测不到洞窟的深度，跳下去之后我才会施展羽落术。下坠时不要打扰我的判断。”
凯瑟琳将芙洛拉背在背上，手臂扣住了卡尔文的臂弯，卡尔文则和你一样，抓紧了伊曼纽尔的手臂。你们环绕成一个不太标准的圆圈，从深穴的入口一跃而下。地底温暖湿润的风刮过你的脸颊，你没由来地察觉到一丝怀念，这是故乡的感觉。
提前夹在指间的羽毛和魔力一起释放，你们下降的速度开始逐渐放缓，就像自己的身体变成了轻飘飘的羽毛。半分钟后，你们稳稳地落到了落脚点，那种轻盈的感觉也随之消散。你趁机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地下世界，也许是土壤成分不同，此处并没有魔索布莱城附近那种颜色各异的钟乳石，由于温度差异不大，视野上下都是一片蓝绿色，看起来倒也有趣。卡尔文和芙洛拉摸索着抓住你的衣角，这才打开了那个有光亮术的戒指，打量起夺心魔巢穴的入口。
这一片的环境非常平坦，长着些没什么特色的蕈类，也没什么发光植物。你低头看向脚下，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自然形成的小路的痕迹，你怀疑这是夺心魔的奴隶们走出来的。凯瑟琳吸了吸鼻子，低声说：“没什么生物活动的迹象。”
“伊曼纽尔，打头阵。”你拽过他的袍子，把他推到队伍最前面。他有点忘记自己开始的准备了，被你提醒，赶紧做出一个夺心魔奴隶主的架势，刚抬腿迈了几步，又问：“我是不是应该飞起来走？”
“你问我？”你翻了个白眼，“你要真不想走路我们可以抬着你走。”
芙洛拉张了张嘴。你顿觉失言，但伊曼纽尔恍然大悟地睁大了蛋黄一样的章鱼眼。
凯瑟琳不情愿地扛起了结实蕈子搭成的简单轿辇。她和卡尔文差不多高，抬走伊曼纽尔十分轻松。卡尔文在后面扛，由于力量一般，抬得有些吃力，但伊曼纽尔也不算太重。你和芙洛拉乖顺地低着头跟在后面，做足了奴隶的样子，只是半身人偶尔会忍不住，从嘴唇里发出一些轻笑。轿子摇摇晃晃，伊曼纽尔显然很是尴尬，好在，你们很快就看到了一条被妖火点亮的隧道。一些生物挣扎过的痕迹提醒着你们，再往前走，就是夺心魔的地盘了。
“停下来干什么，给我、给我抬进去！”伊曼纽尔磕磕绊绊地说着符合自己现在扮演角色的台词，在凯瑟琳的后背上轻轻踢了一脚。你和芙洛拉紧紧掐住自己的手心——以后又有素材笑话他了。
钻进隧道后，那种温暖湿润的气息逐渐起了变化。这份环境按理来说是会让人觉得舒服，可你们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除了伊曼纽尔。在这里，每呼吸一口空气，你们都会下意识地感觉，自己变成了食物和牲畜，即将要抛弃自己的理智。
突然，一个陌生的夺心魔从天上飞了下来，悬停在伊曼纽尔的面前。凯瑟琳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而伊曼纽尔搭在轿辇外的手也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它没有发出声音，而是用心灵感应和你们交谈：“陌生的同胞，迷路的同胞。”
不能想任何事。你拼命清空自己的大脑，愉快，你的内心只有服侍夺心魔主人的愉快。好消息是，看着你们恭顺的模样，陌生夺心魔放弃了检查，转而与伊曼纽尔再次对谈：“你要协助我们拯救主脑吗？”
“拯救主脑？”伊曼纽尔表达着自己的疑惑，“我只是知道这里有你们，我的同胞。我感到孤独，想回归主脑的怀抱。主脑却需要我们额外的帮助吗？”
“请跟我来。”陌生夺心魔转过身，脚尖蹭过凯瑟琳的头顶。她沉浸在极度的恐惧和紧张之中，还想不到抱怨这件事。你们小心地跟着它前进，大脑却一刻不敢放松。
夺心魔的巢穴很大，你开始有点心疼卡尔文的肩膀了。如果坐在轿子上的人是你，你肯定不会让他抬这么久，而且你一定比伊曼纽尔还要轻。但在夺心魔的老巢，你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还要不断地观察周围的情况。比较意外的是，这里虽然有很多设施，却都闲置了起来，上面落了一层浮灰。而这位引路的陌生夺心魔始终没有奴隶出来服务，为什么会这样？
接下来的景象很快让你知道了答案。一个平台上堆放着几句夺心魔的尸体，还有一些熊地精和人类的骸骨，那里大概是它们的停尸处。这里的夺心魔不知为何也死掉了，还和奴隶们的尸体放在了一起。内斗？
你暂时想不清楚。很快，又有几个夺心魔出现了。和最开始出现的那只不同，其他几个都病殃殃的，身上的颜色则有些发黑。它们也应该很久没有进食人脑了，但看到你们这些鲜活的奴隶，它们一脸的兴致缺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食欲。
“传染病，”带你们进来的夺心魔说道，“从主脑开始蔓延，只有我和奥尔玛暂时还有活力。我记得你，伊曼纽尔，你是新生的夺心魔，我们都曾依赖着主脑。你与我们都不一样，也许可以解决这怪异的病症。”
“……我试试看吧……”伊曼纽尔心虚地点了点头。
“另外，奥尔玛饿了。她还能感受到饥饿，这是件好事。请你贡献出一个聪慧奴隶给她。”陌生夺心魔说着，手指向你的方向划了过来。
干他爹的。你快要撑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伊曼纽尔短促地吸了一口气，严肃地拒绝：“不行。她有用处。”
“真可惜。”陌生夺心魔叹了口气，“那她什么时候能没有用？”
“至少要等到治好主脑。”伊曼纽尔攥紧拳头，找了个理由，让你免受喂章鱼之苦，“她不光是天才的法师，还曾是牧师，会有更多办法。”
陌生夺心魔的眼睛在你的身上打转。那双非人的金黄色眼睛透露出冰冷的算计，它虽然不贪图你的美味，却仍然将你残酷地看作一盘菜肴，正在脑内盘算着如何将你的脑浆吸吮干净。想到这里，你就感觉一阵恶寒。
“我同意。”它最终妥协了。卡尔文的手也终于放松下来，轿子的抬杆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伊曼纽尔转过头，对你和卡尔文点了点头。心灵感应也从你们的脑中传来：“我一定会让你们平安离开这里，我保证。”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夺心魔，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