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夺心魔，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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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曼纽尔使尽浑身解数，给你们每个人都安排了一个不能被吃的身份。你是天才卓尔法师，不能杀；芙洛拉和卡尔文手巧，正适合取悦主脑，不能杀；凯瑟琳身体强壮力气大，治好主脑可以继续发展夺心魔社群，不能杀。陌生的夺心魔不知为何对他十分信任，并和伊曼纽尔分享了自己原身的名字，当然，他现在仍然沿用了它——克里夫。
你感觉这是一个很朴实的名字。联想到地表村落的情况，克里夫可能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如此来看，夺心魔对他的全面掠夺是多么令人痛惜。当然，克里夫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他指挥凯瑟琳扛起一桶粗酿的苹果酒，然后带你们穿过摇摇晃晃的铁索桥。伊曼纽尔此刻殿了后，一想到接下来的情况，他就有点紧张，忍不住用触须戳了戳你的后背。
你不满地抖动了一下背部的肌肉。伊曼纽尔赶紧快速地说道：“不太妙。我搞不好会被主脑控制。”
“那到时候你站得远一点，我不想一口气打那么多。”你冷冷地回复道。
“做好准备啊。”他担忧地说了一句，没有理会你话语里的责备。你深深呼出一口气，这当然不是伊曼纽尔的错，他也算是受害者。针对他的时候，你会注意调整力度，只把他打昏。
又是一阵漫长的行走，你们走到了一片没有照明的地方。一股奇怪的气味萦绕在你们的鼻尖，像是某种东西开始发酵。为了保持伪装，你们谁也不敢乱动，可越往深处走，那股味道就愈发难闻，从最开始的发酵霉变气味逐渐接近腐臭。你暗暗叫起苦来，而面前的景象愈发阴森了。
伊曼纽尔的脚步顿了顿。他的步伐一乱，你就觉得大事不好，也顾不得前面的克里夫，赶紧转头看向他。伊曼纽尔平时虽然也看不出表情，但他的眼睛总是比其他夺心魔灵动不少，可如今，他双目发直，看向黑暗深处，触须也开始危险地乱飞。两秒钟后，他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你。
“不好，主脑……”他痛苦地呻吟着，“在召唤我。”
你立刻抛下了他，用手语警告其他人和伊曼纽尔拉开距离。芙洛拉和卡尔文虽然看不见，但你的手指戳到他们脸上，他们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再也不敢装样子，只是朝着前面一路狂奔。既然已经撕破脸，芙洛拉也不装了，光亮术戒指的银色辉光立刻照亮了整个石洞。走在最前面的克里夫停了下来，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在你们身上扫视了一圈：“啊，叛徒的走狗们。”
“先杀主脑！”你大吼一声，“它时日无多了！”
你们离那股腐臭气味的来源——藏在坑洞中的主脑还有六十尺的距离，而克里夫就站在边缘，要一边躲他，一边杀主脑，属实有点不容易。
凯瑟琳最先反应了过来，远远地丢开了那桶苹果酒，酒桶骨碌碌滚到石壁旁，桶箍崩开，酒水流了一地。她大步上前，从后背掏出巨斧，对着克里夫一斧头横劈下去。夺心魔躲闪不及，被她巨斧的一击击中，小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一丝震惊。
作为异怪，夺心魔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哪怕遭受了胸口的一记横劈，他只是感到些许疼痛。凯瑟琳立刻收回斧头，她动作迅捷，又是一斧劈去，同时，她皮肤发红，怒目圆睁，进入了野蛮人的狂暴状态。可惜的是，这一次夺心魔有了准备，一个闪身，避开了她的劈砍。
卡尔文后退几步，拿出他刚调好弦的诗人提琴，弹出几个音符，利用音乐为芙洛拉鼓舞士气。紧接着，一段新的旋律在他的指尖流淌，随着一个锐利的尾音落下，夺心魔所在的位置凭空升起一团旋转飞舞的匕首，不仅割破了他华丽的外衣，也割断了他的一条触须。你从来没见过卡尔文使用有攻击力的法术，如此亮眼的效果让你相当满意。
芙洛拉趁机掏出她的短弓，在如此混乱的情况，她仍然能稳定地瞄准夺心魔的头部，对着他便是一箭。不管是什么生物，头部都是最常见的弱点，这支利剑穿过了魔法的利刃，直直钉进了夺心魔的眼中，让他痛呼出生，珍珠粉色的血滴在地上。你感受到主脑不安地骚动起来，潺潺的蠕动声让空间里的腐臭味更加浓烈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主脑的呼唤，夺心魔克里夫冲出了匕首团，身上多了更多的伤痕，地上留下一条湿润的血痕。他简单地打量了一下战场，将目光转向了芙洛拉，也许是眼睛里的箭矢让他做出了这般判断。断了一根的触须直直伸向半身人的头颅，芙洛拉躲闪不及，被触须紧紧缠住了整张脸。触须在她的脸颊上蠕动着，哪怕夺心魔还没开始做什么，对芙洛拉也产生了强烈的精神冲击。她挣扎了几下，却还是因为恐惧全身僵硬，只能任由夺心魔摆布。
你看了一眼装着主脑的大坑，距离太远，你还无法一次跑到那里，施展强力的攻击法术。夺心魔则不适用魔法攻击，你的法术打在他身上起不到太好的效果。在术士学院娇生惯养的生活磨灭了你的力气，你不敢和他近战对决，但你手里还有一把匕首。你鼓起勇气，一边向主脑靠近，一边将手里的匕首投掷了出去。你的运气够好，匕首刺中了夺心魔的后背，他被背上的疼痛吸引了注意力，松开了芙洛拉，而后者正在不断地颤抖着。你看向伊曼纽尔，现在，你必须向上天祈求，他不会被主脑控制，变成你们的敌人。
伊曼纽尔从一阵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的眼中再次蓄满泪水，你不知道主脑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控制他，他又受了多少的苦才拿回自己的理智。他飘了起来，绕了个圈子，一边远离你们，一边飞向主脑。
凯瑟琳大步奔向夺心魔，高高扬起巨斧。斧头落在夺心魔外套的一处装饰上，没能伤害到他。她看起来愈发愤怒，怒吼出声：“狼魂！”第四斧劈下，你们听到了夺心魔脊椎裂开的声音。但他仍然顽强地站着，就像精密仪器中一个老旧的零件，满身伤痕，但必须要运作下去。
“他快撑不住了！”卡尔文鼓舞着你们，又弹出一道明媚的旋律。几团紫色的火焰在夺心魔身上跳了出来，把他的身影照得更加明显。芙洛拉强撑着最后的理智，在夺心魔忙着对付妖火的时候，抽出自己的短剑，狠狠戳进了夺心魔的胸口。这一击仿佛有神明相助，亦或许夺心魔也在强弩之末，克里夫终于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失去了性命。来不及治疗自己，芙洛拉也飞快地跑到主脑旁边，看着主脑的样子，干呕了一声。
你也走到了主脑的上方。从缝隙看过去，这个巨大的魔法脑有一半已经腐烂，流着咖啡色的液体，整个脑袋看起来都有些透明。它也有自己的思想，正不断地向你们表达自己的虚弱和愤怒。你是个冷酷自私的人，感知到他的情绪，你只觉得厌恶。从法术材料包里拿出了一个硫磺和蝙蝠粪便搓成的小球，你对准虚弱无力的主脑，一道闪光便从上掠过，紧接着，它越来越大，发出噼啪的轰鸣声，一个巨大的火球在空中生成，紧接着，它宛如一个摧枯拉朽的彗星，狠狠地砸在了主脑身上。
[痛！]主脑无法发声，但心灵感应传递出了强烈的疼痛感，让你们的脑袋里也爆发出一阵被刮擦般的不适。你的眉头皱了皱，抬头看向伊曼纽尔，不知道他受到了什么样的影响。
主脑的哀鸣彻底摧毁了他的理智。伊曼纽尔浮在空中，神情变得和克里夫一模一样。他立刻向你俯冲下来，你突然有些后悔，也许是你的恶劣态度让他把你视作了第一个该解决的敌人。伊曼纽尔先是向你伸出了触手——你颤颤巍巍地避开了——又立刻向你挥出了一拳。不过，他完全不懂得徒手格斗的技巧，这一拳没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把他打晕！”你不得不改变战斗策略。凯瑟琳立刻换上长弓，对伊曼纽尔射出一箭，可惜偏得厉害，还差点擦过你的鼻尖。卡尔文一边治疗着芙洛拉，一边关注着你的情况。看到伊曼纽尔无法自控，开始袭击你，他情急之下，对着伊曼纽尔大喊一声：“笑话！你知道怎么分清章鱼的手和脚吗？对它放一朵臭云，捂住鼻子的是手，带它跑的是脚！”
“这笑话也太无聊了吧！”芙洛拉大叫。但被主脑操控的伊曼纽尔大概从来没听过类似的笑话，他忘记了战斗，捂着肚子，开始哈哈大笑，最后竟然笑得趴在了地上。看着这个场景，你们也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笑声——该死，竟然成功了！
“快攻击主脑。”芙洛拉来到主脑上方，蹲下身子，向主脑射出一箭。主脑又痛呼起来。在伊曼纽尔伏地大笑之际，你奔向卡尔文，又对着主脑发出一个大火球。
伊曼纽尔终于停止了大笑，他爬起身，迷茫地看向四周。发现你们都警惕地看向他，伊曼纽尔似乎动摇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主脑操控，冲向了虚弱的芙洛拉。他试图也像主脑操控自己一样魅惑芙洛拉，但她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找回了自我。一晃神，凯瑟琳也杀到了伊曼纽尔的面前，把巨斧像铁铲一样，对着他的额头狠狠拍了上去。伊曼纽尔的脚步立刻趔趄了一下。
“别把他打死啊……”卡尔文一边提醒，一边又故技重施，讲起了那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章鱼笑话。你们都以为这次的塔莎狂笑术可能会失败，然而，伊曼纽尔又开始捧腹大笑，这让你们不由得怀疑人生。
先对付面前的主脑吧！主脑一死，什么都好说了。芙洛拉不小心射偏一箭，你心一横，干脆从裂隙爬了下去，踩着腥臭的腐水来到了主脑的面前。察觉到你的靠近，它开始瑟瑟发抖，而你不带一丝怜悯，拿出了那柄一直伴你左右的连枷。感应到劲敌就在面前，渴望鲜血的痛苦的连枷扇起一层魔法光辉，你用力向主脑挥去，前端的铁刺球深深地扎进它柔软脆弱的表面，又让他痛苦嘶鸣起来。而这份让任何生命都无法忍受的痛苦即将使它崩溃。
“伊曼纽尔，不要被它控制！你是善良，自由，受人喜爱的……我们是你的同伴啊！”卡尔文奋力呼唤着伊曼纽尔。他的声音让伊曼纽尔重新获得了力量，挣脱了主脑的操控。见你已经在下面用物理方式攻击主脑，他也飞了下来，在一片空间足够的空地召唤了一只巨大的手掌，向主脑砸去。
你很担心他会不会再受控制，到时候这个手来打你就不好办了。但现在你也没有立场呵斥他。手掌一巴掌拍下去，主脑陷入了一片死寂，如果它是一个完整的生物，大概就是趴在地上、只能急促喘气的状态。见状，凯瑟琳跳下来，巨斧重重劈在上面，将柔软的主脑直接砍掉了一小片。它再也没有机会召来夺心魔了。
伊曼纽尔一把冲向你，把你死死搂在怀中。大家不顾环境如何，非要在主脑旁边抒发情绪，让你颇感无奈。芙洛拉也挤进你们中间，搂着你的腰大哭起来：“我要被夺心魔吓死了！老娘第二次离死这么近！”
简单休整了一会儿，你们爬了出来，带上了那具夺心魔的尸体，离开了这个夺心魔巢穴。路上，你们也看到了那个饥饿的夺心魔，她可能吃掉了同族的头脑，现在只是安静而迷茫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见到你们带着克里夫的尸体走出来，她也只是歪了歪头，开口道：“伊曼纽尔？我们又见面了。”
“奥尔玛。”伊曼纽尔警惕地回应道。
“你一定是把我们都忘了。”奥尔玛弯了弯眼睛，“那时候，你是村子里唯一被选中的法师学徒。你在博德之门呆了十二年，肯定把我们都忘记了。”
伊曼纽尔不知如何开口。奥尔玛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悲伤，她看了看凯瑟琳手里的尸体，说道：“没关系，其实我和克里夫也不记得你本来的样子了。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那也是十五岁之前的事。而现在……”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和伊曼纽尔一样，只有四根手指、皮肤滑腻的手，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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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主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回去的路上，卡尔文正和伊曼纽尔没头没脑地闲聊。伊曼纽尔正在发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主脑，哦，为什么，嗯……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
如果把主脑和夺心魔的关系看作是大脑和身上的其他器官，那么，伊曼纽尔就是一个脱落的器官。脱落的器官获得了属于自己的生命，可大脑却被这种脱落所影响，患了病，这病症如同感染，不断地蔓延到整个社群。伊曼纽尔照顾的那个地精首领正是因为全身感染而死，真是个诡异的巧合。
你摇了摇头，放下了脑中这些胡思乱想，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中：“也许其他的夺心魔也是村民转变的。”
“我希望不是。”伊曼纽尔的声音蔫吧吧的，“我……其实，那些村民不一定能成为夺心魔的宿体……”
说着说着，他抽泣起来。卡尔文拍了拍他的后背，并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他。你们站在荒废村落的地面，夜风拂过，残垣断壁中飞来点点萤绿光芒，这令你们都非常意外。气温越来越冷，却还有萤火虫在这里活跃。伊曼纽尔睁开朦胧的泪眼，看着这些模糊的萤光，愣了很久很久。
“如果他们的灵魂都被主脑吃掉了，现在这样，能不能把他们放出来呢？”
你突然眼眶一酸。可恶的灵魂还有善心，还有这个可恶的伊曼纽尔，这些可恶的灵魂的话题……它们轻而易举地惹出了你的眼泪。你揽住他的后背，也像卡尔文一样轻轻拍着，安慰着他。
“既然你都有了，他们也一定会被拯救的。”
“是啦。”芙洛拉扯了扯他的手腕，“现在，你这个善良坚强的灵魂值得绿洲首领的奖励。擦擦眼泪，我们继续冒险吧。”
“你只是惦记那袋子钱……”
“我已经很努力安慰你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吵闹中，伊曼纽尔止住了眼泪。他笑了几声，用拳头砸了几下自己的胸口，说道：“我现在是一个自由的夺心魔了。接下来，让我们探索新的人生吧。”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夺心魔，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