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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闭关暗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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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桓伏在赭红妖兽火绒绒的背上颠簸着，神识御下疯狂压抑着周身暴涨的灵力，经络中震荡的灵气几欲倒灌，丹田中九吾凶兽的幻象嘶吼，恍惚间竟感到九吾凶兽的真身将从血肉中破土而出。
“江桓，坚持一下！我送你回去！”赭红妖兽一边朝内门疾驰，一边嘱托着。江桓拽了拽它颈上的长毛当作回应。
月影横斜，疾风覆面，飞奔中一瞬间穿过冷水河护宗阵法的天幕，风中的灵力不同寻常地涌流。那是独属于高级凶兽和内门长老级别的从容。
江桓在赭红妖兽背上喘着粗气，笑了一下：“横行内外宗，不费，一分力气，嘿嘿，你是剑阁护兽吧？”
赭红妖兽无暇他顾：“不要逞能说话，你是中了梨木珠的回溯咒，不知中咒大小，暂还不知回溯的是哪一段时空，你需尽力压制！”
将到剑阁主楼，楼中灯火通明，这时一团人影飞速御剑从后面追来。祝笙师兄接过江桓疲惫的身体，抓住她的手道：“江桓！你中了算阁长老的回溯咒！”
江桓欲言又止，祝笙一边为她疏解凌乱的灵力，一边解释道：“我今晚在刑阁卫队中轮值，找了个由头先离开来了。”
冷水河口禁地，两名外门新弟子夜间约见确实可疑。江桓叹口气，断断续续地说：“乔雩伤我，多次，我原是跟着他，到那里的。”
祝笙没有多说，却目光稍霁。到楼中闭关暗室，他将她轻柔地放下，让她靠墙打坐于聚灵辅垫上，翻过她的手掌细看那灵气梭子印出的图案。
“形容复杂交错，拇指大小，大约是三个月左右的回溯咒。三月前是太玄弟子大选，你在试炼中。难道正看准了你的哪一术法，要逼你再使出来？”
“师兄，或许是九吾丹法。”
江桓丹田中九吾丹法所平衡的冰火之力已快守不住，巨大的九吾凶兽幻象从背后升腾而起，占据了整个闭关暗室，第一波灵气巨浪向四周翻涌而去，又回潮般灌入暗室。
“我知道了。” 事态严峻，祝笙语速更急，“回溯术难解，你需顺势再现当日所用之术，这是困境，也是机遇！”
他拿出一只胆瓶，将它放在江桓盘坐跟前：“这是破障丹，若灵力太盛不能承受，勇敢破阶！”
“千万不要犹豫，莫等经脉寸断，走火入魔！”赭红妖兽也大声嘱咐，两人将闭关暗室大门合上，江桓随即陷入识海与丹海中灵力交战之中。
这是九吾丹法再次的考验！
回溯咒倒转了江桓初得九吾丹法时所施放的术法，同时也不得不令她释放出当时同等的灵力，然而江桓才与人大战一场，灵力不济，极易被抽空经脉，废弃灵根，危在旦夕！
此时回溯咒力量再次加剧，冰灵根所生的冰灵力和祭炼出来的火灵力竟然再次分离开，在江桓左右两边分庭抗礼！
江桓鬓角长睫沾湿，胸中却豪气万丈，这是与自己的对抗！
终于，九吾丹法从江桓的身上弹出，再度化为玉简，巨大的九吾凶兽幻象与简中弹出的金蛇虚影融合，形成犹如实体的九吾金身，金色巨眼一闭一睁，散发出冰冷又焦灼的气息！
江桓与它四目相对，竟出乎意料地理解了它的意思。
这是意外的第二次考验，万古难觅的倒行逆施，熔铸金身九吾凶兽的幻影，是九吾丹法万古未有的第二次筑基！
江桓毫不犹豫地吃下祝笙留下的破障丹，枯竭的灵力瞬间充盈奇经八脉。
她抬起双手，左手运冰灵根所生的冰灵力，右手和祭炼出来的火灵力，左右躁动的灵气四散，九吾丹法初篇的功法令其在空间中逐渐收拢，顺着经脉缓慢回到原来的位置。
被忽略的金身九吾凶兽的幻影大吼，向江桓冲撞而来，将她好不容易梳理成序的灵力再次搅乱！江桓端坐在辅垫上的身躯被九吾凶兽的头颅顶起来，隐约传来震撼心魄的低吼曲调。
一手握着鳄牙錾花刻刀，一手抓着蓟花胸针，眼前的九吾凶兽虽然危险凶恶，但怎么看都是自己灵气堆积起来的术，叫人不忍下手。
灵气冲撞如海浪波涛冲撞，江桓在九吾兽头上剧烈颠簸，竟然再没注意到冰灵力与火灵力再度厮杀在一起，识海与丹海中气息紊乱，一片激荡浑浊。
端坐在算阁主楼讲堂里的湘竹君若有所感，皱着眉担忧地朝剑阁方向张望。
剑阁主楼闭关暗室的上方不知何时乌云压境，从云堆中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手背上描绘着奇异的黑色纹路，很是古怪。
乌云汇聚，那手伸向暗室，收掌捻指，欲将暗室中的什么收复掌中！
术法施下，暗室中却并无反应，江桓在无知无觉中仍在勉力擒拿九吾凶兽，那手的主人大为疑惑，犹豫片刻又做出一个向下压制的动作，以泰山压顶之势向暗室袭来。
一时之间，江桓头痛欲裂，仅存的残魂几乎要被空气骤然的挤压爆裂！
这时一只青紫色的破瓦片从反向飞驰而来，正击中那施术的手掌。那不规则形状的物件应是某件神通法器的一角碎片，自附咒术，散发着神光，，将那只手白皙的掌跟磨出血痕。
手的主人自知理亏般迅速收手，带着云朵迅速离去。
闭关暗室的上空这才终于恢复一片晴天。江桓脑中清明一片，九吾凶兽的硕大头颅中传出诵念经书般的低语也愈发清晰，这是九吾丹法新篇章的字诀！
眼前九吾凶兽还是幼年体，金色巨瞳隔着一层水灵灵的软膜，眸光中的稚嫩与纯净竟然清晰可见，江桓不禁从被甩到凶兽腰身上的位置滑下来，仔细周旋观察这个又亲密又陌生的劲敌和伙伴。
金光闪闪的颀长蛇身蜿蜒，蛇头上三根王冠般的软刺铺张，松果表皮般的蛇鳞乖乖地次第排列，明明灭灭的冰水之息和焰火之息在每一片鳞片下水母一般涌动，舒展，起舞，如梦幻泡影般和谐。
绮梦中长长的蛇身搭在高高的火山岩壁，蛇尾向下插在松柏雪堆中，胸腹垂于焰池星火里，从五百年前打个盹，睡眼惺忪到五百年后。
江桓逐渐沉浸在九吾凶兽狂乱摆动的韵律中，四爪十二指弹动，腹部撅起，蛇头窜动，耳鳍翕张，冰火灵气于律动中交缠重凝，更多的经脉恢复亨通，江桓周身每一寸皮肤上竟也布满了明明灭灭的冰水之息和焰火之息，涌动，舒展，起舞。
这是九吾赐予后人的道境！
闭关暗室中趋于平静后，九吾凶兽的幻象收敛凶相，凝实缩小成金丹大小，缩回江桓的丹海内。
从道境中醒来，江桓在九吾丹法初篇上的修炼更加稳固，境界也跃升至筑基大圆满，吞吐中的冰火之息平稳绵长，终于初有仙士之象。
离开暗室后，江桓到后山寻祝笙师兄。祝笙的别墅风格简朴，是典型的剑修风格，从窗口望去能看到远处粉白相间的梅林。
江桓随意跳上竹制坐具，兴高采烈地向师兄展示进阶后的神采。冰灵与火灵先后迸发，和谐地跳动在江桓周身，一只犹如真兽的拟态九吾在她的手臂上懒洋洋地攀附，脑袋舒服地搁在她的肩上。
祝笙微笑着看着她的意气风发，伸手欲触小小的九吾，又想起这是江桓的伪兽丹，便又停了下来：“这是九吾丹法所化，当真神奇！不过日常行走在外，最好是注意莫让它暴露太多。”
江桓点头称是，又将跟踪乔雩的发现与事情始末和盘托出。祝笙正色，说道：“难怪这般，你入峰时所受的黑弦暗器伤已有眉目。算阁长老梨木珠赐予乔雩，令他在你入峰前试探于你，你身上有什么令她忌惮的东西吗？”
江桓大疑惑：“梨木珠长老是千足金乌？”
祝笙道：“梨木珠长老曾是宗主座下的千足金乌，褪羽失败后退居二线，回到算阁研究自己的老本行太阳经。”
说着将一个玉瓶递给江桓：“这是首座给你的玄清解毒丹，可化解未净化的余毒。”
梨木珠的黑弦暗器带有乌毒，这是她暴露的最直接凭证，可是由月长老检测出的檀香毒又作何解释？
血珠上碧绿的阴光犹在眼前，江桓攥紧了拳头，又担心起身在算阁的湘竹君。梨木珠在暗处针对于她，湘竹君拜入算阁大概也不单纯。
一时间室内无话，一片梅花瓣竟从远处吹进窗户，落尽茶杯中，激起一丝涟漪。
告别师兄后，江桓想起几日前灵原课后老师的嘱托，于是决定马不停蹄地赶往暖房。
一路上风驰电掣，九吾丹法全速催动，如御剑般飞快。江桓心事重重，以至于忽略了许多内外门同门的观望与窃窃私语。
灵原老师虽然教授外门修炼的基础，却更对灵植凶兽等灵物颇有研究。
透过暖房琉璃窗花的阳光照在工作台上，江桓带来的那滴阴邪碧绿的血珠被送入瓷盘。
灵原老师摩挲着分离械，仔细对比分装在数十个瓶瓶罐罐里五颜六色的灵气分子，随后得出了和月长老同样的结论：
除了千足金乌的乌毒，这里还潜藏有一丝肉眼难辨的檀香毒。
“三草集有载，檀香毒，搅弄灵魂之药，能令三魂不稳。”
“本届太玄宗大选前曾有事端，是百年靥魇为祸，造成许多流云镇百姓沦为失魂者。平乱后却又有几人复得天资，成功通过考验为我宗弟子。”
灵原老师小心将那滴血收回胆瓶还给江桓，问道：“你是其中之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