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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师兄的梅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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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门峰上了十几天课，江桓又被祝笙逮进了内门。准确来说是炼器阁杜崖师兄终于空闲了几天，打算带江桓到内门拜见炼器阁首座，被祝笙胁着一同前往。
行前祝笙传音嘱托，炼器阁大弟子曾经与卢昭有一段不可言说的旧事，曾经称兄道弟的人在他们那一届内门试炼后恩断义绝，杜崖从此一跃成为炼器阁大师兄，而卢昭却离开太玄宗不知所踪。当时发生什么许多人都不清楚，不过大都对杜崖颇有看法。
祝笙点评道：“我们相交只是为了公事。这人在我这里没有太大的信用，且内门水很深，师傅让我多看着你点。”
此行一路无话，传送到炼器阁山门，一列披帛带彩的花草仙灵将三人迎上主楼庄园，庄园绿茵清逸，沿着小道蜿蜒了一阵才到几栋石头砌成的小楼。
“这个庄园不是师父的风格，其实是师祖传下来的。”杜崖介绍道，“曾经庄园主楼是师祖的米仁仙府，他飞升后，师父懒得重盖巍峨仙楼，就盖了几栋简单的屋子做炼器之用。”
走近一看才发现石头小楼都是玄精石所打造，外表似乎粗陋，其中灵材堆砌与铭纹阵法的设计却独有其妙。站在阶下便能看出主要房间的所在循环着守护法阵，缭绕着火灵特有的烟气。
临到门口，杜崖终于忍不住怼道：“祝师兄就送到这里吧，炼器阁虽然没有剑阁刑阁武道深厚，却也不至于这样，不知道的以为是魔域酆都呢。”
“那就有劳杜师弟了。”
祝笙从芥子中取出一只浮空蒲团，便在树荫下坐了下来。江桓忍不住露出迷惑的表情，用眼神询问，并没得到回应。
杜崖只好就这样带她进屋去了。
门庭虽然朴素，中庭两侧却悬挂着大片暗藏神光的刻刀和其他器具，游廊延伸至尽头有一排或闭或敞的房屋，俱是由成块的玄精石铺就而成，隐约可听环佩叮当般的金属声。
炼器阁首座正在主屋旁若无人地打铁，大颗的汗珠从后颈滑落下来，隐没进宽厚遒劲的背肌沟壑中。
做为太玄宗内门阁主之一，据传炼器阁首座曾在创宗前炼神器一柄，驯神器器灵于当场，天降祥瑞惠及九州。因此首座年岁不详，威望也不输剑阁、刑阁阁主。
“首座还亲自炼器呀！”江桓不禁感叹道。
杜崖说：“师妹说的什么话，炼器师炼器不进则退，何况这是我们进阶最重要的方式之一。不过师父这个境界，确实亲自操刀得勤。”
两人在门外等候着，不多久，首座便召江桓入玄精石室拜师行礼。
炼器阁首座提一只巨型玉兰斩，打赤膊站在江桓跟前，锤炼时被热火烘烤得皮肤微红。
江桓抬起头，正望见他飞眉入鬓，深睫瑞目，如画面目透着一股熟悉感，却让江桓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首座只随意对着江桓观望几眼，便从墙上取了一只炉子来：“你曾有炼铁经历，又展现驭火天分。现在让本座看看你的焰种。”
江桓将手掌伸展开，凝出一片幻焰，幻焰灰金色的焰尖微微抖动着，感到周围火灵元素的亲近与高阶火灵的压迫。
“凝焰不稳，抛出火灵时应干脆利落，出焰定点，不要犹疑。重来一遍。”
没想到首座指导甚是详尽，江桓不由得听话地收回幻焰，手指转弦又凝出另一片幻焰来。只是这次使出的幻焰摇摆更甚，焰尖甚至泛着灰白。江桓额角又淌下几滴汗珠来。
“驭火如驭灵，最重平衡。”首座的声音浑厚有力，在手中凝出一片安稳的黑色火焰以做示范。
江桓盯着那墨焰，却越是勉力控制，手中的幻焰越是像被逮住的兔子一般四处弹动，不听指挥。
首座眉头蹙了蹙，收了墨焰，隔着空气和江桓的手用灵气裹住江桓的幻焰，帮助其稳定焰心，炽烈的触感令江桓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电光火石之间，她瞥见首座的眼角的一点痣，突然想起他不正是那日在剑阁扶梯，后屋亭下见到与剑阁首座谈话的那个人吗！然而那日他手中托着塔楼灵宝，一时间与传说中手提浸月玉兰斩的炼器阁首座全然不同。
“集中精力，手指别抖。”首座固住幻焰，立马收回灵力，江桓立刻反应过来，又重新集中精力。
幻焰逐渐束成首座所塑造的完美焰型，令首座暗暗点头。
“这样也不错了，你的幻焰品质不错，只是实在不太稳定。”首座看着江桓的幻焰点评道，随即将江桓带到一个空着的玄精石室中。
石室有一小孔，屋外灵力玄风呼呼往里灌着，将屋内的烟气吹散，又将失去掌控的焰火吹得时散时聚。除了正中间有一口玄精石缸，四壁还挂满各色全套的器具，旁的一概没有，非常朴素。
“从今天起你就在这间石室练习出焰，什么时候焰出不动，落缸成林，什么时候再来找我。今天就到这里吧。”
首座走后，祝笙从外面溜了进来，正看见站在屋内发呆的江桓。
“如何？第一天难吗？”
江桓回过神来：“还行，只是练习凝火而已。你怎么知道第一天就要上课的？”
“炼器阁上下紧绷得很，这是共识。”祝笙说着，从背后拔出剑来，“要我帮你吗？”
江桓偏过头，不信：“你要怎么帮？我的剑修师兄。”
“你要练习凝火，要稳；练剑法则之一，也是要稳。”祝笙翻掌取出一颗米粒大小，材质很脆的灵石，“看好了！”
他将灵石向上一抛，同时飞速出剑，那灵石在最顶点的一瞬，正好稳稳地停滞在剑上，毫发无伤，然而同时，更远处的墙壁上一件刻刀却应声掉落。江桓仔细看去，发现刻刀的钩环碎成了两半。”
“看，出剑稳，能护该护的东西，能斩想斩的目标。因为能精准地施力和控制，你用精准施术的方法控火，或许有所不同。”
祝笙炫了一回技舒服多了，江桓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出手凝火，学着他出剑时灵力游动的路径与输出压力，幻焰焰尖抖动的幅度果然小了不少。
正来不及高兴，手中的幻焰却冷不防被祝笙挥剑刺下，输出灵力一下失控，焰心在小范围的爆裂声中大涨而后扑灭了。
“再来！”江桓眉毛扬起，手指如散花般分开又出一焰，焰心稳稳当当地坠在指尖，不随江桓跳动的姿势乱舞。
祝笙笑起来，脸颊第一次现出一对浅浅的酒窝，令这张温柔清雅的脸平添一线神光来。他挥剑追来，也不动用灵力，剑尖直指江桓脆弱的幻焰焰尖。
“这里施展不便，不如随我到空旷处。”祝笙带着江桓一路下山，穿过炼器阁主峰的传送阵来到一处山头梅林中。
梅花三三两两缀在枝头，冬雪散落在枯瘦的枝条上，流动的灵气里都是幽暗的冷香。
祝笙说：“这里曾是我独处时静谧之处。小时候受罚赌气，守山的夔牛之灵为了安慰我，将我带到这里看梅花。”
江桓微笑着望着他：“师兄也有这样的时候。我还以为一直是风光的百舸榜首那样的风姿呢。”
祝笙有些赧然，他从没主动对别人讲过这些情绪小事，今天不知怎地竟然不自觉地袒露心迹。
他定了定神，说道：“来吧，试试看你的焰火能在我剑下保留多久。”
江桓凝焰，向后跳上路边顽石，躲避祝笙骤然起手挥来的剑峰，气海中的九吾丹法运转也更加小心，以维持焰心的平衡。
祝笙剑法高绝，且已是金丹后期修士，一横一削莫不锋利，即使不用灵力也非常难缠。
“现在不是比武的时候，你只需要尽力躲避我的剑气，维持焰心稳定即可。”
“知道了！知道了！”
梅林中不时出来山崖的风，使得江桓的焰尖控制失序，再加上灵气流转，变换莫测，使她不得不分出一半的精力来应付。
剑风乱流中，飞舞的梅花瓣不再是雅致之景，而是扰乱灵气走向的暗器。可即使是这么艰难的训练，江桓也乐在其中。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江桓的幻焰凝了又灭，灭了又凝，此时她的焰心不仅更加稳定，而且凝实如真实的三味真火，令祝笙也跟着啧啧称奇。
同祝笙剑气相抗中，九吾丹法更是再进一阶，江桓感受着体内丰盈的灵气，山头梅林清风拂过，都变得沁香温柔。
祝笙收了剑，默默着她白净的脸颊在粉色的晚霞中耀耀生辉，不禁有些出神。
“师兄！”待江桓缓过劲来，忍不住动了小心思，跟祝笙讨价还价，“我问你个事。”
祝笙斜睨她：“干嘛？”
“往后师父开始教我剑法了，你也能陪我练剑吗？”
“我陪你练剑有什么好处？”
江桓绞尽脑汁无法可想，试探问道：“我在流云镇上做过一段时间的铁铺学徒，攒了三百多的灵石，这些都给你够吗？”
祝笙哈哈笑起来：“得了，答应你了。好处就先欠着，你可给我记好了。”
回程的路上晚霞更盛，粉色霞光过度成了赤橙色，染红了半边天。江桓悄悄问道：“你是不是嫌我三百多的灵石太少啦？”
祝笙懒得解释道：“你说呢？”
这下该愁的就更多了，江桓心思凝重地往回走。祝笙还以为她得了好处正高兴呢，也跟着高兴地送她回外门峰。
与此同时，炼器阁主楼里，姗姗来迟打算送江桓回外门峰的杜崖扑了个空，只好懊恼地离开空荡荡的玄精石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