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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19.

      谢霁宣想也没想,立刻步伐矫健地冲上去抵挡。

      王岳简直吓得肝胆俱裂,偏生在这紧要关头,还能抱住皇帝不肯撒手,用身体牢牢护住他。

      皇帝倒是出乎意料的冷静,兴许是不怕死的缘故,他眼睁睁盯着刺客手举长剑,直奔他面门而来。

      连与皇室有深仇大恨的谢将军,都比皇帝更心惊胆战,他毫不犹豫地握住不堪一击的木剑,冲向刺客。

      变故只在一转念间,就在蒙面刺客逼近皇帝,剑尖距离那主仆二人不过毫厘时,谢霁宣也冲过来了,离三人不到一臂的距离,刺客当真是功夫妙极,悍然转身,一眨眼的功夫,反手剑就挥向迎面而来的谢将军。

      千钧一发之际,幸好谢霁宣反应也极快,立刻扬手以木剑抵挡。

      然而刺客手中那把铁剑,当真锋利无比,只一相击的功夫,就干脆利落地劈断了木头,刺客收剑,眼底寒芒毕现,步步杀招逼近谢霁宣。

      谢将军自恃武功高强,即便没了趁手的兵器,依平生所学,边退后边应敌,数招之内尚且是游刃有余,但随着刺客将他逼进角落,躲无可躲,那刺客手中剑杀意必现,直冲命门。

      到底是赤手空拳,长剑挑破衣衫,划出几道血痕,谢霁宣拧紧眉头,心道这人武功不在他之下。

      长安城里,也只有赵家能网罗到这般高手。

      一转念间,刺客手中那把削铁如泥的玄铁宝剑,劈头盖脸挑向他喉咙。

      这一招下去,必死无疑。

      皇帝一把推开王岳,王掌事猝不及防摔了个四脚朝天,吓破了胆嘶吼:“官家!”

      没人能预料到,皇帝会突然冲出来,当他张开双臂拦在谢霁宣身前时,那把剑的剑尖已经抵进了他的喉咙,若非刺客亦是不世出的武学天才,绝不能在须臾间,将刺出去的剑势硬生生止住。

      剑风劈开了他的发冠,皇帝披头散发,呼吸终于变快了,胸口不停起伏。

      刺客陡然横手,绕开要害,剑刃划破裹在颈间的纱布,血迹蔓延。

      刹那间,一切都停下来,仿佛时间静止,刺客露出一双杀意的眼睛,充满了惊讶与仓皇。

      然后,他瞥一眼谢霁宣,不再恋战,极快地收剑,破窗逃走。

      谢霁宣冲出去,作势要追,皇帝却在身后喊住他:“算了。”

      王岳简直要吓破胆,仓皇地冲上来,徒手去捂住皇帝脖子上的伤,心疼不已:“这才几天呐,怎么又伤着了!”

      本来就站了一天,人困体乏,旧伤之上又添新伤,即便是铁人也经受不住,更何况原本就身娇体贵的皇帝。

      宋晚星面白如纸,站立不稳,斜斜歪倒,王岳忙揽住他:“官家!”

      谢霁宣盯着皇帝,眼神暗沉,半晌,他转身去拿药箱。

      王岳一手揽着摇摇欲坠的皇帝,另一手捂住他受伤的颈窝,看着皇帝嘴唇发青,一时间心中千回百转。

      从皇帝八岁看到十八岁,这十年间,何曾见他落魄模样,即便在宫里有赵家与章家挟制,也总不至于伤到如此地步,还是接二连三。

      “官家何苦。”王岳心中有酸意。

      谢霁宣走过来,弯身将他抱起,王岳脱了手,惊呼:“贵人!”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

      宋晚星咬紧牙关,愣是一声没吭。

      “疼就叫出来。”谢将军十分冷静,就连他的神情,也尤为冷漠,叫王岳都有些齿寒,毕竟刚才是皇帝不顾一切拦在他身前,才逼退了刺客,是皇帝救了他的命!

      王岳叹气,别开眼睛,不忍细看。

      晚星不敢动脑袋,一动就牵扯伤口,只得由着谢霁宣将他按进怀里,脑袋搭在他肩头,呼呼喘气。

      先止血,然后缝伤,这时候传唤太医肯定来不及了,等太医赶过来,皇帝的血怕不是要流得一干二净。

      “掌事,帮忙送一盆清水,要温热的。”谢霁宣冷静道。

      王岳二话不说,出去弄热水。

      他离开后,屋里就剩下两人,宋晚星闭着眼睛,说话声发抖:“将军别紧张。”

      只有靠着他的皇帝知道,旁边这人按住他颈窝的手,都快抖成筛糠,即便表面上看起来镇定如常。

      “并未。”谢霁宣紧紧摁着他的伤,可那鲜艳刺目的温热血液,还是从指缝间淌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谢霁宣抱紧他,臂弯收拢,沉默不语。

      王岳在院里用破布生火,将铁针烧热,又放在白酒中浸泡,这才递给谢霁宣。

      谢霁宣把白布塞到宋晚星嘴巴里:“咬紧。”

      王岳紧张地看着,手里握着帕子,随时准备上前擦拭。

      裂开一条长口子,怎么都得缝伤了。

      久经沙场的谢将军还有个专长,就是给人缝合伤口,当年从邺城出来,腰腹被羽箭划伤,就是他自己给自己缝的伤口,因当时情势紧急,缝得仓促,至今都还隐约可见疤痕。

      然而两人都没想到,缝合过程中,哪怕较粗的铁针穿过皮肉,皇帝也一声没吭,只是死死地咬住白布。

      谢霁宣每下一针,他都会浑身一激灵,眼底布满血丝,额首间尽是汨汨外涌的汗水,浸湿额鬓。

      皇帝两只手无处安放,于是就近抓住了谢霁宣的衣摆,在十指间拼命绞住,指节泛白发青。

      没有被刺客一剑捅死,反而快被无麻药的缝合手术活生生痛死,宋晚星有气无力靠在谢霁宣肩膀上。

      他仿佛能回想到,当初坐在驾驶座的父母,经历了怎么惨烈的剧痛,然后在器官挤压变形和无数骨头折断的痛苦中,慢慢流血直至失去生命,临别前,他们竭尽全力的,无非再回头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世事从来仓促,容不得片刻回眸。

      王岳拿起剪刀,哆哆嗦嗦地剪短丝线,再找来纱布,由谢霁宣缠住他受伤的脖子。

      做完这些,三人皆是浑身汗水,木盆里的清水已完全染红了,旁边零散搭着浸血的纱布。

      这时候,谢霁宣才得空关注皇帝的神情,但皇帝埋在他肩窝,一动不动,不肯抬头。

      谢霁宣只好默默地抱住他,嘱咐王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医治用具都收拾起来,安抚道:“陛下,刺客已经走了。”

      “……”宋晚星自回忆中醒神,推开谢霁宣,面如白纸,神色沉凝,尤在思索。

      谢霁宣抱了他去龙床上捂着,自己拿了本书,却看不进去。

      最后,谢将军忍不住率先发问:“陛下,为什么要冲上来?”

      宋晚星窝在床里,心不在焉地撩了撩眼皮,答非所问:“刺客目标不是我,他是冲你来的。”

      谢霁宣没有否认:“的确如此,他故意伤你,是将我引上前,露出破绽,他好一击毙命,只是……”

      只是刺客没想到,半途杀出个不怕死的蠢皇帝。

      “陛下,在想什么?”谢霁宣深深地注视他,缓过来后,皇帝面色红润了一些,唇红齿白,娇美柔弱。

      谢霁宣忍不住靠近他,也许能听见对方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还在身边。

      “我在想…”皇帝凤眸微狭,一副想往神色,“那双眼睛真是美,不知面罩下,会否也是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谢霁宣:“………………”刺客那一剑怎么不劈死你这好色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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